對于大風(fēng)院眾弟子的審問持續(xù)的時間遠(yuǎn)比李丹青想象中的要來得長。
從午晌一直到了傍晚方才結(jié)束,看樣子是郢離等人還是不死心,想要從那些弟子的手上入手,想要看看能不能尋到破綻。
只可惜這一來有夏弦音作證,二來有楊通的鐵證在,旁敲側(cè)擊許久,他們也未有找到什么可以被他們抓住的把柄。
這樣的結(jié)果自然讓他們心有不甘,但卻也無可奈何。
李丹青等著最后受審的洛安安出了正屋,與夏弦音打了招呼,便帶著眾人離去。
天色已晚,到了這個點想要再趕回大風(fēng)城顯然不太現(xiàn)實,李丹青便帶著眾人準(zhǔn)備找一處客棧落腳。
……
“諸位一共十一人,開了六間廂房,一共三兩銀子!眮淼揭患颐麨榘缀目蜅V,掌柜的打著哈欠給李丹青遞來了賬單,目光卻上下打量著李丹青一行人。
到了這個時節(jié),應(yīng)水郡該逃難的逃難,該餓死的餓死,掌柜的這間客棧倒是許久沒了客人,此刻不免有些好奇李丹青等人的來路。
李丹青付了銀子,嘴里卻不免感嘆道:“三兩銀子,以往夠咱們胡吃海喝一頓,現(xiàn)在,連白飯都吃不飽!
“可不是嗎!這陽山好端端的咋就被人可弄塌了,不是說圣山堅不可摧嗎?活了這么大歲數(shù)還真的是第一次聽聞這樣的事情,唉,鬧得如今這應(yīng)水郡是民不聊生啊。”掌柜的顯然也一個人待得久了,終于遇見了客人,在那時接過話茬如此感嘆道。
“我這小店可也算得上是這應(yīng)水城的老字號了,平日里那些行腳商人,走鏢的鏢客就愛來我這店中歇腳,這下倒好,諸位算得上是這七八日來,我店中唯一的客人了!闭乒竦囊矒u頭感嘆道。
李丹青看了他一眼有些好奇的問道:“但掌柜的倒也實誠,糧價都長到這一兩銀子一斤,你這客棧倒是價錢公允!
“這世道誰都不容易,我就不趁火打劫了,反正過些日子我也打算回老家待上一段時間!笨蜅U乒裥呛堑膽(yīng)道。
聽聞這話的李丹青眉頭一挑,看向?qū)Ψ剑骸斑@主意不錯,掌柜的能去就早些去吧,這應(yīng)水郡……”
“就是他們!”而就在李丹青的話說到一半的檔口,一個刺耳的聲音忽然從客棧的門口傳來。
眾人一愣紛紛側(cè)頭看去,卻見來者赫然是臉腫得宛如豬頭一般的秦蕓帶著一群身著甲胄的甲士圍堵在了客棧門口。
她的身旁還站著一位年紀(jì)看上去已經(jīng)過了六旬的老頭。
只聽對著老頭言道:“三叔!就這混蛋把三叔的小妾搶走了!”
老頭子的身材干瘦,眼袋腫大,一看便是一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架勢。他聽聞這話看向李丹青等人,倒是并不在意李丹青的存在,反倒目光直直的看向李丹青身后那群貌美的弟子,老頭子頓時雙眼放光。
“你又找了哪路神仙來幫忙?還嫌自己的臉不夠大嗎?我尋思這年關(guān)也過了,趕著趟被當(dāng)豬宰也得等到明年吧?秦婦人這拳拳向豬之心,未免太熱切了!崩畹で嗵裘颊f道。
今日薛云與劉言真二人的出手可是絲毫沒有留手,即使到了這時,已經(jīng)敷上了名貴膏藥的秦蕓依然覺得自己的兩頰還是火辣辣的疼得厲害。李丹青這話頓時戳中了她的痛楚,但好在這次,她讓自己的三叔帶來的都是這紫刀衛(wèi)中的精銳,腰桿子硬了不少的秦蕓一把拽過一旁發(fā)呆的周甘翊罵道:“你還愣著干什么,去把兩個賤人抓回來!這世上哪有你這樣當(dāng)?shù),還能被自己的女兒唬住!”
周甘翊聞言臉色有些難看,他走上前來正要發(fā)話。
“老爺!我求求你了!放過鏡水吧!她年紀(jì)還那么小,怎么能嫁給秦三爺呢……再說了,秦三爺算起來可是鏡水的姥爺了!”一旁的唐茹哪里見過這樣的陣仗,那群跟在秦蕓身后近百位手握明晃晃刀刃的甲士,讓這個婦人心頭一凜,暗以為大事不好,第一時間便站了出來,想要為自己的女兒謀得一條生路。
她的眼眶隨著這話說出突兀的一下便紅了起來,淚珠在眸中打滾。
周甘翊聽聞這話,眸中也閃過一絲不忍。
“愣著干什么?舍不得這兩個賤人嗎?那好!要么今日你把她們給我?guī)Щ貋,要么你就和他們一起滾!”秦蕓冷笑一聲,在那時言道。
周甘翊聞言身子一顫,相比于那些許良知,他顯然更在乎眼前這富足的生活。他咬了咬牙,很快便做出了他認(rèn)為對的選擇。
“她不過是你這個賤奴所出!能嫁給秦居賢秦老爺是她的福分,你還不知足!”他的臉上浮出猙獰之色,在那時厲聲言道。
周甘翊的這話出口,讓唐茹與周鏡水的臉色都在那時一白。
不單單是因為自己即將遭受的命運,更因為自己的丈夫、父親說出這樣的話。
在這一瞬間,她們對于周甘翊那最后一絲希望破滅了。
李丹青在這時慢悠悠的走上前去,伸出手扶起了地上的唐茹,然后看向周甘翊。
“精彩。精彩。 崩钍雷佑芍缘母袊@道。
“周知事真乃我輩楷模,軟飯硬吃,著實讓在下佩服啊!
李丹青這般說道,讓周甘翊的臉色愈發(fā)難看。
“李丹青!你要做什么我不管,但唐茹是我的妾室,周鏡水是我的女兒,這事輪不到你插手,你若敢阻攔,便是觸犯了我武陽的律法,有秦三爺與紫刀衛(wèi)在,定叫你橫尸當(dāng)場!敝芨蜀匆е,寒聲言道。
他身后的秦居賢可是秦承古的叔伯,雖說是個酒囊飯袋,但畢竟是秦家的嫡系,在應(yīng)水郡也是個旁人招惹不起的狠角色,其子秦瓏是紫刀衛(wèi)三大統(tǒng)領(lǐng)之一,地位超然。
秦居賢也走上前來,盯著李丹青言道:“李丹青,你別以為今日逃脫了三府九司的會審,就可以高枕無憂,這應(yīng)水郡可不是你的后花園,由不得你胡來!”
說著,他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甲士們,那些甲士便于那時邁步而出,其中為首的一位年紀(jì)看上去二十五六之人,渾身氣機凝練,雙眸陰冷,站在那處就好似一只盯著獵物的兇獸,讓人本能的覺察到危險的氣息。
這架勢著實把一旁的唐茹嚇得不輕,她看向李丹青言道:“李院長!你快些帶我女兒走吧!唐茹愿意抵命!還請老爺看著我們這么多年的情分上,放過鏡水!”
“你不過是區(qū)區(qū)賤奴,也配與我談情分!”也不知是不是被李丹青所激怒,此刻的周甘翊儼然已經(jīng)撕破了臉面,在那時怒聲罵道。
“院長!你走吧,這是我的命……”周鏡水也走上前來這般低聲說道。
她見過些世面,也明白眼前的處境自然不會是誰給誰抵命就能了事的。同時周甘翊無論再不堪,都是她的父親,依照武陽的律法,她確實沒有資格去忤逆周甘翊的意思。
她不愿給李丹青再招惹麻煩,故而這時發(fā)聲言道。
見周鏡水服軟,一旁的秦蕓等人頓時面露得色。
“這事可沒那么簡單,你們這是在強搶民女,全都給我抓回去,本老爺要挨個好好審問!钡慌缘那鼐淤t卻顯然并不滿意這樣的結(jié)果,他色瞇瞇的看著李丹青身旁的諸人,淫笑著說道。
李丹青翻了個白眼,他伸出手拍在了周鏡水的肩膀上。
“記住了!
“你是我李丹青的人!”
“你的命是做大風(fēng)院的弟子,不是跟這么一群混蛋攪和在一起!
周鏡水聞言一愣,有些遲疑:“可是……”
“沒有可是!钡脑掃未說完,便被李丹青所打斷。
只見李丹青掏出了背后的朝歌劍,猛地劍尖朝下,猛地砸向地面。
只聽轟的一聲悶響,重劍將地面砸得粉碎,李丹雙手杵著劍柄,瞇眼看向眼前的眾人。
“周鏡水是我大風(fēng)院的人!
“要想帶走,那就拿命來換!”
這話出口,他身后的青竹等人也紛紛面目一沉,刀劍出鞘,在周鏡水的身前一字排開,身形堅毅,宛如山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