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
“有意思!”
武陽城,神御宮中。
姬齊看著手里的奏折,忽然面露笑意。
一旁侍奉著老太監(jiān)聞言一愣,他轉(zhuǎn)頭看向姬齊,他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見過這位皇帝這樣笑過了。
“是有什么喜事嗎?”他躬著身子,輕聲問道。
“永生殿!奔R轉(zhuǎn)頭看向林白,問道:“你聽說過這個名字嗎?”
林白皺起了眉頭,他搖了搖頭:“從未聽聞過,這宗門中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天才,還是犯了什么忌諱?”
“幽云那邊來的邪宗,鬧出了百條人命的答案!奔R輕聲言道。
林白聞言倒吸一口涼氣:“還有這等事情!此事發(fā)生在何處,老臣這就去為陛下擬旨,讓所訴官員派人查辦!”
“不用了!奔R卻搖了搖手,言道:“這案子已經(jīng)破了。”
“破了?何人所為?陛下要不要重賞?”林白困惑的問道。
姬齊不語,只是合上了奏折,笑意古怪的將之遞到了林白的眼前。
林白愣了愣接過奏折在眼前展開,只見其上寫著——
應(yīng)水郡大風(fēng)城,永安武館館主童越與幽云邪宗勾結(jié),蠱惑百余名弟子獻祭邪神,意圖謀害陽山大風(fēng)院眾弟子。
院長李丹青與黑水城城主劉自在聯(lián)合,將邪宗首腦斬殺,生擒童越。
大風(fēng)院眾弟子都無大礙,百名武館弟子自戮而亡。
應(yīng)水郡郡守,秦承古上奏。
林白將奏折上的字句一一讀來,臉色漸漸變得愕然,他低下了頭,沉默不語。
“覺得如何?”姬齊輕聲問道。
林白回頭看了姬齊一眼,似乎是想要從對方的臉上讀出些東西,但與以往的每一次嘗試一般,林白依然無功而返。他只能沉下心神說道:“陛下英明,看樣子此番陽山之行,世子成長很多,也算是不負陛下厚望。”
姬齊的手指敲打著身前的案臺,眼睛瞇起,盯著眼前這位侍奉了三位皇帝的太監(jiān),問道:“你真的覺得他是成長了很多,而不是隱瞞了很多?”
這話出口,林白的身子一顫,額頭上冷汗直冒。
“陛下……多慮了。世子只是貪玩了一些,并沒有……”林白趕忙說道。
姬齊卻在那時擺了擺手:“這永生殿有些意思,你知道他們進行的所謂的圣靈的儀式嗎?”
“需要兩位男女交合,其中一位被選中的人,是誰嗎?”
姬齊轉(zhuǎn)移了話題,這讓林白懸著的心稍稍安定了些許,他不敢遲疑,趕忙在那時言道:“微臣不知!
“宇文冠!奔R言道。
“嗯?是那位宇文沖的長子?”林白驚聲問道。
姬齊點了點頭:“就在這密函送到的前一天,宇文沖在家中服毒自盡。而那個被生擒的武館館主,也在牢房中離奇死去。這永生殿,恐怕來頭不小!
林白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古怪,他低聲問道:“那陛下的意思是?”
姬齊沉吟了一會,言道:“我那位妹妹不是一直想要一座圣山嗎?你去告訴她,去應(yīng)水郡幫我把這事查清楚!
“圣山之上,便有他姬師妃的名字!”
……
“薛師兄!你的身體好些了嗎?”
“薛師兄,吃些棗子吧!這是我爹花大價錢從幽云那邊買了的血棗,對身子有好處!”
“棗子有什么好吃的,薛師兄嘗嘗我特意為你燉的雞湯!”
大風(fēng)院中,李丹青單手撐著頭,看著被眾多女弟子環(huán)繞著的薛云,神情郁悶。
“院長,吃土豆不?”
王小小的聲音從一旁傳來,一碗土豆也在這時遞到了李丹青的跟前。
李丹青抬頭憤怒的看了他一眼,伸手拿起一塊土豆狠狠的放入嘴里,一邊用力的嚼著,一邊嘴里說道:“早知道就讓這混蛋死在那些家伙的手里了!”
“這些小妮子也是忘恩負義,都忘了到底是誰把她們救出來了,那么大一碗雞湯,那家伙一個人吃得完嗎?也不知道分給本院長吃點!”
王小小就是再愚鈍聽到這番話也知道了李丹青到底在罵誰,他也在李丹青的身旁坐了下來,一邊吃著土豆,一邊有些艷羨的看著那處被眾弟子環(huán)繞著的薛云,言道:“院長你說,俺們這樣有男子氣概的男人怎么就沒有人能發(fā)現(xiàn)俺們的美呢?”
李丹青瞟了他一眼,很是認同的點了點頭:“自古俊男多薄幸啊……”
說罷二人互望一眼,又是一聲長嘆。
“落魄院長愛而不得,轉(zhuǎn)身投入門中弟子懷中!
“天才少年與落魄院長的未來將何去何從,落魄院長與新歡又能不能迎來美滿結(jié)局,且聽下回分解!
可就在這時劉言真的聲音忽然從背后傳來,李丹青的臉色一黑,回頭看向身后,只見劉言真正在那處拿著一個小本子奮筆疾書,嘴里一張一合的念念有詞。
“我的姑奶奶你又在干什么?”李丹青走上前去,苦笑著問道,低頭看去,卻見少女手中的本子上密密麻麻寫滿了字跡。
劉言真抬起頭看著李丹青眨了眨眼睛,言道:“我想記錄院長你和師兄們的故事啊!
“將來院長成了武君,我的故事也會跟著院長流芳百世的!”
劉言真說著,眼睛里泛著炙熱的光芒。
李丹青暗覺頭大,他想著自從夏弦音走了之后,整個大風(fēng)院就好像找不到一個正經(jīng)人了一般。
他搖了搖頭,想著日后自己真的修成了武君,坊間卻流傳著劉言真所寫的關(guān)于他的奇奇怪怪的故事,念及此處,李丹青打了個寒顫,忽然對于修成武君這件事情沒有了之前那份熱忱。
“對了。院長!你還沒有告訴我那天之后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這時劉言真合上書本,走上前來,拉著李丹青的手好奇的問道。
這樣的動作頗為親昵,劉言真胸前的柔軟幾乎貼在了李丹青的手臂上。
李丹青咳嗽兩聲,將手從對方懷里掙脫出來,嘴里言道:“不是早就說過了嗎?”
“那天那個混蛋不是想殺小爺嗎?小爺就原地裝死!然后你爹來了,就一刀把那家伙砍了,那家伙就化作一溜煙不見了。”李丹青神色輕松的言道。
“可是……”劉言真皺起了眉頭,李丹青的話里有很多紕漏,譬如那黑袍就算放過了李丹青,那為什么連學(xué)院的弟子也都放過了呢?又為什么……
劉言真還想再問,一旁的王小小卻連連給她使來眼色,劉言真一愣,想到了什么,在那時也閉上了嘴。
所有人都活了下來,除了玉錦。
沒有人知道玉錦是怎么死的,但那天過后的李丹青把自己關(guān)在屋中足足四五日的時間,誰也不見,飯也不吃。
眾人想盡了辦法都沒有把他勸出來,甚至王小小還出了投其所好讓人院中弟子使出美人計這樣的餿主意,都同樣無濟于事。
后來還是李丹青自己走出了房間,從那天起,李丹青便又恢復(fù)了正常的模樣,還是每日嬉笑怒罵,每個正形,但關(guān)于那天的始末卻從不多言,眾人也不敢多問。
劉言真收起了話匣子,但心底卻還是有些癢癢。
倒不是她想要去戳李丹青的痛楚,而是……
……
“乖女兒!你沒事吧?讓爹瞧瞧有沒有傷到哪里?”大風(fēng)院中,劉自在拉著女兒手,著急忙慌的東看看西瞧瞧,生怕自己的女兒哪里受到了傷害。
“哎呀!都說了沒事,就是腳被扭傷了!”劉言真有些不耐煩的言道。
說著就要起身,劉自在趕忙攔著問道:“去哪里。磕悻F(xiàn)在要好好休息!”
“去看院長。∷F(xiàn)在怎么樣了?玉錦姐姐死了,他肯定很傷心!”劉言真理所當(dāng)然的言道。
“不行!你現(xiàn)在去不是添亂嗎?世子的性子,只有他自己想通……”劉自在這般說道。
劉言真聞言頓時臉色古怪,她上下打量著自己的老爹,狐疑的問道:“世子的性子?老爹你怎么一副很了解他的樣子?”
劉自在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他側(cè)過頭,打著哈哈言道:“只是慕名許久,所謂盛名之下無虛士,咱們遠居應(yīng)水郡,為父怎么可能很了解他?”
劉言真自然不信自己父親的這番說辭,但一時又找不到紕漏,只能暫時不再此事上糾纏。
“對了,我們昏迷后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劉言真又問道。
劉自在一拍胸脯,甚是得意的說道:“這還用問,你老爹我神兵天降,一刀砍了那賊人的狗頭。”
“可你們到的時候都已經(jīng)天亮了,院長是怎么拖到那時的?”劉言真皺起了眉頭。
劉自在一時語塞,也不知當(dāng)如何說起,只是囫圇言道:“那我就不清楚了,興許是那賊人自己腦子短了路,畢竟都是些瘋癲之輩,哪里能用常理度之?”
“也對。”劉言真大抵也是繼承了自己父親那簡單的頭腦,并未多想,在那時點了點頭,隨即便又要起身。
“乖女兒,你又要去哪里?”劉自在見狀趕忙上前扶著劉言真,唯恐對方有半點不適。
“去看看院長!當(dāng)初要不是他幫我擋著那混蛋,你估摸著來的時候,我也差不多涼透了。我不去謝謝他,難道謝謝你。俊眲⒀哉姘琢藙⒆栽谝谎。
平日里在黑云城里作威作福的劉自在,此刻卻沒有半點那暴躁脾性,連連點頭賠著不是,嘴里又言道:“謝是應(yīng)該謝,但現(xiàn)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
“正是因為現(xiàn)在,我才要去賠著他啊!玉錦姐姐死了,想必院長他也很傷心!眲⒀哉鎱s言道。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劉自在這般說著,忽的像是意識到了什么,他抬頭看著自己眉頭微皺的女兒,從未見過她這般擔(dān)心一個人的劉自在語氣一變,小心翼翼的問道:“那個……乖女兒啊,爹爹問你個事,你好好告訴爹爹?”
“你說。縿e磨磨唧唧的,跟個娘們似的!奔敝ヒ娎畹で嗟膭⒀哉娌荒蜔┑难缘馈
“你是不是喜歡世子。俊眲⒆栽谡Z出驚人。
劉言真聞言一愣,她轉(zhuǎn)頭看向自己的父親,眨了眨眼睛,然后那俏麗的臉蛋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瞬息變得緋紅!
“混蛋!你在亂說些什么!滾出去!你給我滾出去!”劉言真這樣說著,便推搡著劉自在要把他趕到門外。
在外人面前兇神惡煞的劉自在拿自己的女兒卻是毫無辦法,他唯恐自己動作稍稍大些,便傷到自己的女兒,只能一邊退向房門,一邊言道。
“爹爹的意思是,你要是喜歡世子,爹爹我是絕對支持的!
“你看啊,你爹你娘年紀也不小了,你只要今天點個頭,明天你爹我就去提親,咱們爭取明年這個時候抱個外孫。雙胞胎更好,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
聽著劉自在嘴里越來越?jīng)]譜的話,劉言真只覺雙頰滾燙,費了好些力氣,終于把劉自在推了出去,也不理會在屋外還在說個不休的劉自在,只是自己貼在房門,腦子里不知為何一片混沌,心跳快得好似要蹦出自己的胸膛一般……
……
想著那日發(fā)生的一切,劉言真的臉色又微微泛紅。
她咬了咬牙,看著眼前正和王小小爭搶著最后一顆燒土豆的李丹青。
看著對方?jīng)]有正形的模樣,又想起那日他如山岳般站在自己身前的身影。劉言真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站在原地,怔怔的出神,也不知道到底此刻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