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弦音,我明白女孩子家多少有些矜持,但有道是天賜不取反受其咎,像本世子這么優(yōu)秀的男人,放眼整個武陽朝,你恐怕也找不到第二個!
“你去打聽打聽,當(dāng)初在武陽城,想要一睹本世子這絕代風(fēng)華的姑娘多得可以從皇宮大門一直排到神安街的街尾。”
走在夏岳城的街道上,李丹青喋喋不休的在夏弦音的耳畔說個不停。
夏弦音倒也習(xí)慣了李丹青這三句不離兒女之事的性子,她白了他一眼,說道:“這件事我倒是略有耳聞,聽說李世子武陽城時,可是出了名的青樓姑娘們的金主。每日一到,那些姑娘便蜂擁而至,至于到底是為了世子嘴里絕世的容顏還是鼓鼓的腰包,可就說不準(zhǔn)了!
“小弦音你這話說得就不對了,青樓的姑娘不也是姑娘嗎?”
“她們靠著自己的本事,爭取自己想要的東西,有什么不對嗎?再者說,鼓鼓的腰包和絕世的容貌并不沖突,本世子就是完美到無可挑剔!崩畹で鄥s并不惱怒,一邊邁步,嘴里一邊說道。
夏弦音翻了個白眼,她也說不上為什么,平日里她見過的形形色色的人數(shù)不勝數(shù),在大多數(shù)時候,她都不屑與對方做口舌之爭,唯獨這位李世子,總是能在三言兩語激怒她,讓她忍不住反唇相譏:“只可惜你自己把鼓鼓的錢包送給了你那急公好義的孫大哥,現(xiàn)在的世子殿下就只剩下你所謂的漂亮皮囊了,就不知道單憑此物,世子殿下還能不能再現(xiàn)當(dāng)初,喜歡你的姑娘從街頭排到街尾的盛況!
提起那孫禹,李丹青頓覺一陣肉痛,他咬牙切齒的言道:“別讓我逮著那家伙!”
夏弦音聞言聳了聳肩膀,言道:“這樣的江湖騙子多得去了,你就是抓到了他,估摸著你那百來兩銀子也被他揮霍得差不多了!
李丹青側(cè)頭看向夏弦音目光古怪:“我要拿銀子作甚?”
夏弦音被這話說得有些糊涂,她反問道:“不要銀子,那你找他干什么?”
“院長!”李丹青理所當(dāng)然的言道:“我得讓他幫我把院長的位置要回來,到時候你就得給我生一百個孩子!”
李丹青幾乎嚷嚷著說出這番話的,并無半點遮掩的意思,而此刻他與夏弦音也已經(jīng)走到了夏岳城的鬧市——夏岳神院所在的街道,街道兩側(cè)無論是叫賣的商戶熱鬧,行走的學(xué)院弟子往來不絕,李丹青這一嚷嚷頓時吸引了周圍行人,一道道或古怪或揶揄的目光落在夏弦音的身上,夏弦音的臉色一紅。
想要發(fā)難又怕如此一來周圍的人越聚越多,只能在那時惡狠狠的剜了李丹青一眼后,伸手拉著他快步離去。
……
陽山這些年確實沒落了不少,但眼前這夏岳神院卻還算的氣派,單單是眼前這座院門便有足足三丈寬,一丈高。高掛的牌匾上夏岳二字巍峨大氣,一看便是出自名家之手。
加上朱紅色院門上鎏金的門釘,單單是這院門,便造價不菲。
“要不再等等?”但站在夏岳神院的院門前的李丹青卻忽然打起了退堂鼓。
夏弦音有些奇怪的看了李丹青一眼,問道:“等什么?”
李丹青欲言又止的猶豫了一會,這才湊到了夏弦音的耳畔小聲言道:“要不你先去幫我問問,是不是入了門真的要做上三年的苦力……”
夏弦音一愣,頓時反應(yīng)了過來,原來這位世子殿下心心念念的還是那外門弟子的差事。
她回過神來,眼前一亮,一只手忽然伸出一把緊緊的抓住了李丹青的手臂。
……
白芷蘿的心情有些不好。
今日一大早她就接到師門的命令,讓她去城門口迎接那位臭名昭著的李丹青。
哪怕這應(yīng)水郡與武陽朝相去萬里之遙,但李丹青的事跡卻依然在夏岳城中,流傳甚廣。
白芷蘿自然不會對那位素未謀面的李丹青有半點好感,她甚至覺得這樣的家伙來到陽山,會敗壞陽山的門風(fēng),心底更是暗暗想著要是見到了那家伙,定要給他些下馬威,讓他明白這陽山可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撒野的地方。
昨日他們接到了與李丹青同行的少司命的來信,言說今日便會到來,可白芷蘿在城門口足足候了一上午,也未見其人,心頭自然怒火中燒,那脾氣一上來,便索性不再去等,氣沖沖的回到了神院。
只是她還未走近神院,遠(yuǎn)遠(yuǎn)的便見好些百姓將神院的院門堵得水泄不通。
白芷蘿暗覺有些奇怪,趕快加快了步伐。
“再等等!再等等!我還沒有準(zhǔn)備好!”
“沒事!只是一開始會有點痛苦,但久了之后,你就會愛上那感覺。”
“不行!我真的還沒有準(zhǔn)備好!讓我再想想!”
“別再想了!已經(jīng)等不及了!”
而那處傳來的聲音更是讓白芷蘿的身子一震,眼前一亮——這分明就是有惡棍在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
今年已經(jīng)十七歲的白芷蘿,等這個除暴安良一展身手的機會,已經(jīng)等了足足十七年。
她很是激動,以至于本能的忽略了這對惡霸與民女的聲音似乎調(diào)換了過來。
“讓開!”她一把推開了眼前擁堵的人群,便隱約見到了人群中兩道拉扯的身影。她于那時深吸一口氣,隨即學(xué)著在說書先生那里聽來的戲詞,大喝道:“呔!哪里來的賊人,敢在這光天化日之下行兇!”
這一嗓子,白芷蘿吼的是中氣十足。
那拉扯的二人也被白芷蘿的聲音所震,回眸看來,白芷蘿也在這時將二人之間的情形看得真切。
三道目光交織在一起,彼此的臉上都是神情錯愕。
與白芷蘿想象中的場景并無太多的區(qū)別,但唯一的問題是,那強搶“民女”的惡霸是個看上去與她年紀(jì)相仿的少女,而被搶的“民女”卻是一位模樣還算不錯的少年。
在那一瞬間白芷蘿的腦海中閃過無數(shù)道自己在書中、戲中看到過的情節(jié),有惡霸覬覦女子美色、也有惡婦嫉妒少女才德,甚至還有一些……一些男人因為興趣愛好的不同,強占俊俏少年的故事,但思來想去,唯獨沒有少女強搶少年郎的故事。
白芷蘿一時間有些發(fā)蒙,不知道當(dāng)如何處理眼前的狀況。
而這時,那正被夏弦音拖拽著的李丹青卻像是看見了救命稻草一般,眼前一亮,趁著夏弦音發(fā)蒙的檔口,一把掙脫了夏弦音的手掌,直直的撲到了白芷蘿的腳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抱住了這位身著白衣的少女的大腿,嘴里哀嚎道:“女俠救命!”
從小到大從未與異性有過這樣接觸的白芷蘿臉色一紅,下意識的就想要掙脫李丹青的雙手,可就在這時,她忽然心頭一動,腦海中又閃過了那些故事中的字句——江湖兒女不拘小節(jié)!成大義者,不拘小禮!
想到這里,自小便打定主意要成為一代女俠的白芷蘿深吸一口氣,又壓下了心頭的不適,朝著李丹青安撫道:“姑娘……不,公子別怕,有我白芷蘿在!沒人能夠傷你!”
白芷蘿顯然還不能完全適應(yīng)著與書中截然不同角色轉(zhuǎn)換,但李丹青卻入戲極快,他眼珠子一轉(zhuǎn),便大抵猜到了白芷蘿對于局勢的判斷。隨即便極為配合的在自己的臉上擠出一臉的凄苦之色,說道:“女俠你可得為我做主!這家伙,見我器宇軒昂、風(fēng)度翩翩,又鳳表龍姿、玉樹臨風(fēng),就起了歹念,竟然想在這大街上對我動手。”
白芷蘿聽到這番話,總覺得哪里不對,可一時間又說不真切。但這行俠仗義的機會擺在面前,雖說情形有些古怪,但白芷蘿還是準(zhǔn)備好好把握。
她當(dāng)下壓下心頭的異樣抬頭看向那位欺女霸男的少女,怒目言道:“賊子!不!賊女!休要猖狂,白芷蘿在此,你休想傷到這位姑娘!不!這位公子半分!”
此刻夏弦音是一個頭兩個大。
她看了看一眼狐假虎威的李丹青,又看了看一臉義正言辭之色的少女,嘆了口氣,說道:“姑娘,你聽我說,事情……”
“你欺壓良家少男,在場眾人都可以作證!你還想狡辯?你若識相,現(xiàn)在就束手就擒,否則我就別怪我劍下無情了!”沉浸在自己角色中的白芷蘿卻根本不給夏弦音解釋的機會,在那時厲聲言道,同時做勢將手中的寶劍抽出三分。
夏弦音的眉頭皺起,她能理解少女的仗義執(zhí)言,但如此不分青紅皂白的便要將人一棒子打死,確實讓夏弦音的心頭有些不悅。
“姑娘!你聽我說……”她耐著性子又嘗試著跟對方解釋這一切。
“別聽她的!女俠這家伙最擅長的就是顛倒是非!她嘴里蹦出的話,一個字都不能信!”一旁的李丹青卻趕忙躲到了白芷蘿的身后說道。
“李丹青!你給我適可而止!”夏弦音有些不耐煩的盯著李丹青說道。
“女俠她威脅我!”李丹青大聲嚷嚷道,那模樣頗有幾分小人得志的味道。
此刻的白芷蘿顯然已經(jīng)徹底沉浸在自己女俠的身份中,她瞪大了眼珠子看向夏弦音:“你還敢威脅他?真當(dāng)我白芷蘿……”
“等等!”
可就在這時,白芷蘿忽的身子一震,像是想到了些什么,她緩緩的轉(zhuǎn)頭看向身后的少年,目光古怪的上下打量了一番對方。
良久之后,白芷蘿似乎才從某種不可置信與追悔莫及的狀態(tài)中回過神來,她聲音有些結(jié)巴的問道:“你……你……叫李丹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