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曠的大殿中空無一人,便是連鬼都見不到一只。
池春春走著走著,他看見了置于殿中的一座棺材。
那棺材是金絲楠木打造的,雙頭微翹,其上雕刻著浮雕龍鳳祥云,兩頭刻著的雙喜字顯得尤為詭異。
在殿中白喜蠟的燭火下,金絲楠木棺散發(fā)著耀眼的異彩,燦若云錦。
這幾乎可以說是一座無價之寶,金絲楠木棺是比金子還要珍貴的東西。
嘖,真是奢侈。
縱使這只是在一個副本游戲當(dāng)中,池春春還是忍不住為這般暴殄天物而感到咂舌。
不過他再一轉(zhuǎn)念,想到這座棺材是本來要埋葬自己生命的地方,池春春對這座無價之寶沒有任何好感了。
就在池春春望著棺材沉思之時,葉碎云帶他徑直路過了那座棺材,看都沒有看上一眼。
繞過棺材后,再走幾步,池春春這才看見了原來大殿的主位上桌椅在此刻已被清走,換上了陰柳木的供桌。
桌上供著三個牌位。
因為不認(rèn)識古代的繁體字,池春春看不懂牌位上寫著什么。
他也并不好奇。
因為首先非必要他不想和葉碎云說話,其次他只想趕緊完成任務(wù)。
隨著葉碎云的踱步來到牌位下方站定,池春春看著這空曠的大殿,有些心里發(fā)怵。
雖然沒見過豬跑,但他吃過豬肉,池春春好歹是讀過書的。
按理說成親拜堂時不應(yīng)該是高朋滿座親友齊聚嗎?就算是陰婚,雙方尚還存活在世的雙親應(yīng)該到來吧?
怎么到他這里,連只鬼都沒有?
當(dāng)然,葉碎云這只鬼不算。
就在池春春疑惑之時,忽的一聲高亢嘹亮的叫聲把他嚇的一哆嗦。
“吉時到——”
這道聲音的每一個字都被拖的極長,就在第一個字響起的一瞬間,池春春看見了本是空蕩的周圍忽的顯現(xiàn)了許多人影,男女老少皆有。
也不能說是人影,因為他們每一個人腳背繃直,腳尖離地飄著。
他們面上帶著如出一轍的僵硬笑容,站在兩側(cè)注視著人群中間的池春春和葉碎云。
像是在為這一場新婚喝彩,但又是那么的詭異,讓池春春毛骨悚然。
這倒是正好解了池春春剛剛的疑惑。
只是……
他剛剛只是隨便想了想,覺得應(yīng)該陰親會有很多鬼來觀禮來著,并不是他真的想要在一堆鬼魅的注視之下和一只鬼結(jié)婚。
“一拜天地——”
沒有時間給池春春不滿,站在人群中的一只鬼魅再次開嗓。
稀里糊涂的,池春春跟著葉碎云一起對著大殿門口的方向拱手一拜。
“二拜高堂——”
轉(zhuǎn)身,池春春偷瞄著葉碎云,跟著他的動作對著香案上的牌位再拜。
一邊深深彎下腰去,池春春一邊暗暗心驚。
高堂不應(yīng)該就是雙方的父母嗎?
難道……
池春春不自覺的微微偏頭,一雙略帶同情的眸子看向葉碎云。
在這一瞬間,他聯(lián)系起葉碎云先前和他說過,葉碎云是因為家中一些事情而對謁山師門不告而別,后又因故逝去。
想來說不定葉碎云就是因為那時父母逝世而離開謁山,后來實在受不了雙親離世的打擊而選擇自裁……
這只是池春春的猜測,他選擇性忽略了副本背景中葉父葉母還為早殤的葉碎云挑選陰親姻緣一事。
這時的葉碎云已經(jīng)直起身,他轉(zhuǎn)過身來與池春春面對面,看到了池春春眼中的同情。
隨著一聲“夫妻對拜——”
兩人相對著彎下腰去。
長發(fā)跟著池春春的動作灑落在身前,就在池春春望著地面之時,他聽到了耳邊響起葉碎云的聲音。
“夫人,香案上供奉的是三清天尊!
葉碎云好似看穿了池春春的心思,他并不大的聲音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穆湓诹顺卮捍旱亩铩?br />
只消一句就讓池春春為自己腦中的胡思亂想而尷尬的訕訕一笑。
“哦……哦!”在站直身之前,池春春小聲的應(yīng)了兩聲,表示自己已經(jīng)知道了。
三拜完,兩人肩并肩再次面對著香案站立。
繡著銀絲線的龍鳳白錦喜服在大殿跳動的燭火之下格外耀眼,百鬼赴宴的畫面似喜又似喪。
那道聲音還在繼續(xù):
“一鞠躬,敬蒼天,佳偶天成!
池春春看到了身邊的葉碎云又彎下了腰,他連忙跟著一起彎腰。
同時,在那鬼魅拖長聲調(diào)的聲音響起之時,鬼群中響起嗩吶聲。
還是那一首百鳥朝鳳。
池春春想,這嗩吶真是吹喜又吹喪,沒有什么比這一首曲子更適合了。
“二鞠躬,敬黃土,喜結(jié)連理。”
又是一鞠躬下去,池春春感覺腰都有點酸了。
這鬼魅喊的極慢,而池春春是偷瞄著葉碎云的動作跟著他一起起身和彎腰的。
池春春心中默默數(shù)過,每彎腰一次,他都至少要和葉碎云一起彎個大約十幾二十秒才會再站起來。
葉碎云這個鬼魅看起來腰不酸背不痛的,可是他這個大學(xué)后就沒怎么運動過的咸魚真的是累到不行。
唉,通關(guān)不易,咸魚賣力。
“三鞠躬,敬天地,地久天長!
“禮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