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瀾沒想到江姒這時候會睜開眼睛。
“……”
“……”
四目相對,兩兩尷尬。
江姒面無表情,緊緊抿起的唇和微蹙的眉頭,象征著她并不算好的心情。
宣瀾站在江姒面前,他神情有幾絲不安,張了張唇像是要解釋什么,但最后還是放棄了,本來就是他半夜偷溜進(jìn)她的房間。
她肯定會把他趕出去吧。
面容絕美的青年有些喪氣地垂下頭,站在江姒面前乖乖受訓(xùn),神情溫馴,像只乖巧的小動物。
“……我錯了!
明明他才是師尊,是修真界最高高在上的道君,現(xiàn)在在她面前卻像個犯了錯受訓(xùn)的孩子,垂著眼睫的樣子莫名可憐。
兔子模樣的姬無夜咬著宣瀾的衣袖,兩只前爪撲騰著,奮力找存在感。
江姒!看我!
可惜沒有人理它。
見江姒一直不出聲,宣瀾的心里愈發(fā)慌亂,不安都要擺在臉上了。
她不說話,是太生氣了吧……
她是不是已經(jīng)在想要離開他了,她定是后悔了,宣瀾越想臉色都白了幾分,他有些執(zhí)拗地抬眸,死死地盯著江姒,生怕她那張紅唇里面吐出什么他所不能接受的字眼。
江姒的氣其實(shí)已經(jīng)消得差不多了。
“你先回去……”
“你不許走!
兩個人同時開口。
與此同時江姒的手臂還被宣瀾一把抓住,他手一用力,便把面前的紅衣姑娘扯到自己懷里,緊緊抱住。
江姒懵逼一瞬,“不是,我…”
宣瀾語速很快:“我不會再逼你做你不喜歡的事情,也不會阻止你做你想做的事情。你想怎樣都好……就是不許走,不許離開我。”
宣瀾的懷抱箍得她有些疼,他這一句又一句也砸得她有些懵。
江姒確實(shí)想過離開,但絕對不是現(xiàn)在!她劇情還沒走完,離開個錘子!
宣瀾的情緒看著不太穩(wěn)定,她急忙回抱住他,“師尊在說什么呢,我這么喜歡你又怎么會舍得離開你,我方才只是一時有點(diǎn)生氣。況且,就是凡間的尋常夫妻平日里也會拌嘴吵架,我們鬧點(diǎn)別扭又怎么了,這都是小事,師尊無需放在心上!
懷里抱著的姑娘嘴甜會說話,三兩句話就能哄得他心軟。
尋常夫妻……多么簡單的一個詞。
卻是讓他,怦然心動。
他抱緊了江姒,鼻尖嗅著的是姑娘家身上的馨香芬芳,帶著令人眩暈的柔軟溫度。
“好,這只是一點(diǎn)小事。我不放在心上……”
江姒舒口氣,她剛以為自己把宣瀾給哄好了。
[……騙子。]
這人下一瞬心底冒出的心聲把江姒噎得夠嗆,“咳咳咳咳——”
江姒抬眸去看他,宣瀾面色如常,他甚至還輕輕拍著她的背以示安撫,溫柔道:“怎的嗆到了?”
[……果真是心虛了。]
江姒:“…………”
這人還有兩副面孔?
**
自那日以后,江姒和宣瀾之間的相處稱得上是兩個戲精的飆戲日常。
江姒對宣瀾噓寒問暖、軟言相對。
宣瀾面上溫柔,下一秒心底就在碎碎念,冷笑著說她是騙子。
江姒恨不得一拳頭砸他腦殼上。
江姒想不通自己哪里露餡了,怎么就被宣瀾看出她是虛情假意的了?……這人看出來就算了,居然還樂意陪著她演。
江姒最后得出的結(jié)論就是——
宣瀾愛慘了她。
哪怕知道她在騙他也心甘情愿相信。
江姒:qaq
這樣的男人哪里找,她要是渣了他她還是人嗎!
……好吧她確實(shí)不是人。
江姒打起十二萬分精神與宣瀾飆戲,她曾經(jīng)偷偷問過系統(tǒng)宣瀾的黑化值是多少。
系統(tǒng)回答20%。
江姒算算這還行,但一想到自己要把這黑化值刷到破百,江姒就想高歌一曲涼涼。
江姒試想過,你說她要是先和宣瀾翻臉了,等刷滿了黑化值她再回去和宣瀾說她后悔了。
她要是真誠地對他說出「外面的野花是香,但是我嗅了野花之后,不還是要回家的嗎?」這種話……宣瀾會不會把她腦殼擰掉?
江姒把這想法和系統(tǒng)說了。
系統(tǒng)都驚呆了,它沉默了半天才說:[你怎么好意思說出口這么渣的話的?]
江姒有氣無力:“因為海的女兒劃船不用槳,全靠浪!
系統(tǒng):[……]
這事先放在一邊另說。
仙宗內(nèi)部的宗門大比就定在下個月,江姒和宣瀾說了自己要去參加,宣瀾答應(yīng)了,他也和江姒說了自己要離開幾日去劍閣一趟,但沒說具體有什么事。
江姒下了清暉宮找孟清然去了。
前段時間,孟清然被仙宗的九長老玄曜收成了關(guān)門弟子。這位九長老是個不理俗世的咸魚性子,明明天賦極佳,是仙宗最為年輕英俊的一位長老,但懶懶散散沒個正型。
他喜著一襲紅衣,最是愛喝酒,一個禮拜醉八天,和孟清然正好一拍而合。
玄曜也是相中孟清然這個包子臉姑娘的性子,單純可愛又逗比,卻沒想到收了這徒弟才真是一腳踩在了泥坑里。
江姒去飛來峰找孟清然,一進(jìn)去就看到了穿著一身紅衣,臉上頂著兩個黑眼圈,像個游魂一樣往外飄的玄曜。
江姒:“????”
玄曜似乎沒看到江姒,他手里拿著個酒壺,飄到白玉臺階那坐下,將酒壺一放,雙手撐著臉頰在發(fā)呆。要江姒說,這人就一副老婆卷了家產(chǎn)跟別人跑了的樣子。
江姒走過去,伸手在玄曜眼前晃了晃,“長老?”
玄曜神情呆滯,他生了一雙湛藍(lán)眼眸,現(xiàn)在頭頂一片綠葉子,剛剛天上飄下來的,這模樣愣是像只被拋棄的可憐巴巴的藍(lán)眸小獵犬。
“江,江師侄啊。早上好!
江姒看了眼頭頂上老大的太陽,“長老,清然呢?”
玄曜撐著臉,有氣無力:“她去劍閣了!
江姒:“那她什么時候回來?”
玄曜愁眉苦臉:“……不回來了。”
江姒:“???啥玩意?”
玄曜懨懨的:“清然給我千里傳音說,她近日看上了劍閣閣主新收的小徒弟,準(zhǔn)備把人拐到手了再說!
江姒聽得一愣一愣。
劍閣閣主新收的徒弟?……據(jù)說叫什么千琉翊。
玄曜冷笑自嘲,狀似祥林嫂,“她還拿本座給她的寶物去討那小子的歡心!”
江姒:“……玄曜長老,你頭頂有片綠葉子。”
玄曜盯她:“……”
江姒:“……我?guī)湍銚哿。?/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