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npc會降好感度, 默文是她的突破口之一,要是死一次回來的默文變成負好感度……
寧昭昭不敢想到時候的畫面。
她伸出手臂去抓了半天, 黑霧從她的指尖溜走, 繞開后繼續(xù)往默文的身上傾注。
寧昭昭滿頭大汗,踩著沙發(fā)想撲上去,腳下一滑撲向硬邦邦的地面。
做好被摔流鼻血的準備, 她咬著唇, 嘴角輕輕抽了抽,憋了半天沒有感覺到意想中的疼痛。
半瞇著眼睛往前面一看, 默文躺在地上意識不怎么清醒, 腦袋輕微搖晃。
剛才還要燒死默文的小烏不知何時飄到了她的身邊。
虛無實體的手臂摟著她的腰, 腦袋定定地垂下望著她, 那辨不出五官的臉龐竟有種擔心的意味。
見他終于住手了, 寧昭昭爬著跳落地面, 將雙手交叉在心口,比了一個代表禁止的手勢:“小烏,不可以殺他, 不, 能, 殺, 懂?”
瞥了眼失去知覺的默文, 小烏試著握住她的手, 臉龐低下后又抬起頭凝視她。
哪怕一個字沒說, 寧昭昭還是讀懂他的暗示。
是默文先出手碰她,他才會動手。
原來小烏是怕默文傷害她。
寧昭昭心里一暖,墊著腳拍拍他的腦袋:“我沒事, 快回來吧, 別隨便出來了哦~”
將手背舉高,小烏特別配合地變成一縷黑煙,返回到屬于它的地方。
躺在地上的默文發(fā)出吃疼的聲音,寧昭昭馬上作緊張狀,跑過去輕輕拍他的臉:“默文,你怎么樣?沒事吧?”
眼皮轉(zhuǎn)動了好幾秒,默文終于睜開眼睛,第一眼就看到她帶著關心的目光。
身上殘留著一種灼熱的疼痛,仿佛剛將他從蒸格上拿下來似的,渾身酸痛難受。
“剛才那個……是什么東西?”默文摸著腦袋,努力回憶之前發(fā)生的事。
寧昭昭不安地吞了下口水,說:“我也不知道啊,你突然就飄起來了,你……你屋子里有其他鬼怪嗎?”
如果說小烏是她的道具,那默文一定會對她起更重的防備心。
想來想去,寧昭昭覺得裝傻最適合自己。
麻麻都說,每次她裝傻那不是裝,看起來就跟真的似的,傻乎乎的,很容易博取別人的信任。
“可是我隱約記得,那個東西……好像……從你手上飄出來的?”默文摸腦袋的手停下,下意識去看寧昭昭的手背。
那黑色的紋身顏色很深,隔著一段距離看,就像黑洞等著吞噬活物似的。
默文本來想摸摸看,確定剛才一瞬間的記憶是不是出了錯,但還沒碰到,一股無端而來的冷氣讓他止不住打了個寒顫,立刻把手收了回去。
“沒有啊,你是不是弄錯了!背墴o辜的大眼睛盯著他,滿是關懷和擔憂,好像剛才恐怖的事和她沒有一點關系。
沉默了會,默文始終覺得哪里不對勁,但又想不起來,怕嚇到她,勉強笑了笑問:“你呢?沒有受傷吧?”
“我沒事,看到你突然飛起來,嚇我一跳!
默文從地上爬起來,眼神警惕地盯著屋子的其他地方,像在確定剛才的威脅有沒有離開。
扶他坐下后,寧昭昭重新坐到他的對面,雙手托著下巴趕緊岔開話題:“對了,你剛才想和我談什么來著!
想到自己本來的目的,默文臉頰微紅,不好意思地盯著地面,看起來有點局促:“昭昭,你愿意留下來陪我嗎?我可以保護你不被外面的怪物傷害,在我的家里,是最安全的地方。心臟什么的,我也不要了,只要你肯留下!
“可是……我還有很多事沒做啊,”寧昭昭沒有答應,皺著眉頭,看起來好像很矛盾,“我……我要考慮一下!
拒絕地太徹底,默文有可能黑化;答應太快,也許會開啟新的垃圾任務。
想來想去,寧昭昭還是給出一個模棱兩可的回答。
既沒有答應,但也沒有明確拒絕,給默文一種她在考慮、內(nèi)心矛盾的假象。
默文似乎本來也沒抱太大的希望她會立即答應,當聽見寧昭昭愿意考慮,他笑得很開心:“好,昭昭考慮好了,一定要盡快告訴我!
這邊已經(jīng)找不到突破,似乎到了極限,寧昭昭沒有再待在默文家,出去和其他人會合了。
鐘濤想到昨晚和惡魔的約定,好奇道:“昭昭,今晚真的要和惡魔合作?我覺得那玩意不像個好東西,會不會反過來害我們?”
“當然會,”裴閱抽著煙,瞇著眼睛看頭頂?shù)奶,怕過了今晚就再也看不到了似的,“惡魔啊,它代表的東西全是邪惡的,又怎么可能真心和我們合作?”
“那我們……死定了……”喻茵彤比以前長進多了,說到“死”已經(jīng)不會再有過于夸張的反應,語氣輕飄飄的心情卻很沉重。
寧昭昭沒說話,她的沉默讓大家壓力山大,尋思她估計也是賭一把,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煙借我一只。”鐘濤朝裴閱伸出手指,濃眉緊蹙,眼神寫滿認命。
裴閱沒有吝嗇,把自己僅剩的最后一根煙給他:“喏,最后一只!
從進入游戲以來,鐘濤就沒有抽過煙,可見他的煙癮不大。
只是現(xiàn)在的情況實在太讓人忐忑了,他必須要做點事情轉(zhuǎn)移注意力。
越是希望時間慢一點,夜晚卻來臨得很快。
似乎他們什么都沒做,就又一次迎來了逐漸黑暗的天空。
寧昭昭幾乎睡了一下午。
她的肚子越來越“餓”,聞著周圍愈漸濃厚的陽氣味道,深刻體會到人類減肥的痛苦。
在行動之前,寧昭昭說去上廁所,離開了十幾分鐘。
等到她回來,鐘濤站起身,活動了下筋骨,關節(jié)處咔咔作響:“天黑了,我們準備?”
其他人也擰起那可憐兮兮的武器,做好了隨時戰(zhàn)斗的準備。
寧昭昭倒是不急,她坐在房檐下,正在擺弄自己的褲腿。
“昭昭?”喻茵彤覺得很不可思議。
都這個時候的,她還有心情整理自己的儀容?
要是今晚行動失敗,怕是只能整理遺容了!
“好了,走吧!睂幷颜雅牧伺难澩龋荒槤M意地起身。
他們來到默千家附近,一人手持著一個工具,頗有大干一場豁出去的氣勢。
“看見那些花草叢沒有?”寧昭昭抬手示意,“全給打掉,小心一點,別被默千從窗戶偷襲了!
“好。”
眾人輕應了一聲,貓著腰朝那邊移動。
窗口處暫時沒看到默千。
大概他覺得寧昭昭等人是不會在夜晚隨便行動的,此時他們應該都在默文的別墅、或者早就被吃掉了。
那天離開默千的別墅后,寧昭昭借口晨練,帶著其他人圍著默千的別墅慢跑了一圈。
表面是無厘頭的行為,實際上她是趁機觀察。
繞了一圈后,寧昭昭發(fā)現(xiàn)默千家的綠植很奇怪。
其他無人打理的別墅、包括默文家,那些植物瘋長,亂七八糟向四面擴張,已經(jīng)沒有造型可言。
但默千家的植物不同,它們似乎枯死了很久,徹底停止生長、也沒有腐敗,就像一堆塑料似的立在那里,維持著一種特別的形態(tài)。
在枯敗前似乎被修剪過,那繞著別墅一圈的綠化矮樹造型奇怪,就像一堆符號將這個屋子包圍。
鐘濤他們甚至沒問這么做的原因,掄著東西就開干,把那些枯敗的殘枝全都打得稀爛。
正操作著,一只慘白的細瘦的手突然從窗口伸出,差點把裴閱抓。骸澳銈冊诟墒裁!”
默千發(fā)出憤怒的咆哮,但是她走不出屋子,只能將腦袋湊在窗口惡狠狠地看著他們。
“幫你修剪一下草坪呀!睂幷颜褤P了揚手里的小棍子,一臉讓他厭惡的假好心。
“滾,都給我滾,再過來我把你們?nèi)砍缘!?br />
默千紅著眼睛,雙臂陡然間變長、翻轉(zhuǎn),手指變形伸出尖爪,他將雙手從窗戶探出瘋狂揮舞 ,阻止其他人靠近。
草叢破壞地差不多了,還有大概四分之一。
只是現(xiàn)在默千就在這扇窗戶口守著,他們要再想上前,被抓住拖進去的可能性太大了。
“惡魔先生?”寧昭昭抬起頭,看到了在房頂上紅著眼睛、一臉不情愿的惡魔。
它蹲坐著,不耐煩地掃了眼下排的人類,輕巧地跳了下來。
脫離了招魔的工具,他們無法再溝通,全靠肢體動作來交流。
惡魔既然出現(xiàn)在這里,意味著他還想著昨晚的承諾。
突然介入新的勢力,讓默千對惡魔有著極大的顧忌。
他似乎很怕惡魔,連忙把漏在外面的手縮了縮,但沒徹底收回去。
“我們繼續(xù)砸。”寧昭昭撿起工具,剛要走上去,默千又揮舞爪子要抓她。
“不準過來,誰過來我就把誰咬死!”
說著,默千張開嘴,尖利的一排白牙發(fā)著冷森森的光,滲人的很。
鐘濤本來想跟上去的,可是這個距離實在沒有優(yōu)勢,默千那變異后的雙手隨便就能夠到他。
“惡魔先生,是時候該你上場了!”寧昭昭“呵”地一聲,把地上的惡魔一把抱了起來,像提嬰兒一樣朝窗口懟,“快,咬死他!咬死他!!”
這場面,鐘濤敢保證,絕對沒人見過。
寧昭昭力氣不大,托著惡魔死命往默千那邊舉,嚇得默千又惱又急,嗷嗷地發(fā)出細長的尖叫。
應該很驚悚的畫面,竟然讓其他人有點想笑。
裴閱很不客氣地先笑了出來。
惡魔被寧昭昭“抓”在手里,把它的嘴對準默千,還配合著有節(jié)奏的抖動,像在開機關槍一樣。
活動范圍不大的默千礙于張牙舞爪的惡魔,不敢再探出窗外。
惡魔因為還未徹底摧毀的封印也不能進去,他們以一種奇怪的方式僵持著。
在旁邊看了會戲,裴閱想起還要做正事,操起掃帚小心挪到寧昭昭的身后,揚手去打剩下的綠化帶。
察覺到裴閱的意圖,默千找著機會伸出手要去抓,被裴閱矮身躲過,在地上翻滾了一圈,繼續(xù)往旁邊干活。
鐘濤在旁邊看出點門道,寧昭昭用惡魔分散了默千的注意,他一個人管不過來兩個搗亂的家伙。
提著木棍的鐘濤也開始從右邊著手,很快,綠化帶被摧毀地一干二凈,默千雙眸發(fā)紅,似乎下一秒就要沖出來咬死他們。
然而第一個做出反應的不是默千,而是等待已久的惡魔。
在綠化帶被徹底毀壞后,它立刻感應到封印消失,一個縱身就往屋子里跳。
窗邊的默千驚慌撤退,什么都顧不上,立刻就跑。
“這……破壞了綠化惡魔就能進去了?!”喻茵彤握著東西發(fā)愣,還沒反應過來怎么回事。
“封印就在這些枯萎的植物上,”早就猜到的裴閱好心搭理了她一句,“你居然到現(xiàn)在還沒反應過來?”
喻茵彤一直不懂他們在干什么,只是機械地跟著干活。
“不好,快進去!”寧昭昭敏捷地跟著跳到窗臺上,把腦袋擠進去后,鉆到了屋子里。
裴閱和鐘濤面面相覷,一前一后跟上。
屋子里傳來默千的慘叫,寧昭昭加快腳步,將后面兩個大男人甩出老遠。
循著聲音找到默千所在的位置。
他痛苦地哼哼著,地上淌著很多血,惡魔蹲在他身邊,手里捏著一顆新鮮的心臟。
寧昭昭手里還捏著剛才從垃圾桶里翻出來的麻繩,空中一轉(zhuǎn),拋過去穩(wěn)穩(wěn)套住惡魔的脖子。
正要咬下口的惡魔被扯到懸空,心臟掉在地上滾了出去。
剛找過來的裴閱和鐘濤正好看到套馬昭子的威武雄壯。
惡魔被扯著脖子拖遠,寧昭昭看到幫手來了,揚聲喊:“把心臟收起來!”
準備去幫忙的裴閱只能先作罷,把衣服脫下來將心臟包起來,忍著惡心問:“我先送去給默文?”
“快去。”應了聲,寧昭昭用手里的繩索將惡魔五花大綁。
躲開憤怒開合的尖牙,女孩動作靈敏,暫時將它綁在了一旁的沙發(fā)上。
其他人早就帶著心臟趕去默文家了。
門被敲響,當看見眼前一坨血淋淋的東西,默文微微一怔,說不上開心還是不開心。
他沒有去接心臟,微皺著眉頭去看其他人的身后:“昭昭呢?”
“她……她……”跑到快要斷氣的眾人喘了半天都沒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斷斷續(xù)續(xù)的語氣,被默文聽出點別的意思。
難道……她出事了?!
將擋在跟前的人推開,默文正要趕過去,寧昭昭從遠處顛顛地跑來。
見她沒事,他冷沉的面容上有了笑容,甚至顧不上其他人的注視,直接伸手去拉她:“昭昭,你受傷沒有?”
“我沒事,”寧昭昭使勁搖頭,側(cè)過身子去看裴閱,“對了,心臟拿來了,你怎么不進去。俊
“我以為你出事了,所以……”眼神閃縮著移開,默文飛快轉(zhuǎn)過身,將裴閱手里的心臟一把連衣服端走。
瞥了眼默千家的方向,大家對于默文不如之前那么畏懼,跟著他一起進到了屋子。
默文似乎打算去地下室,他走到一半,突然將心臟放在桌上重新折返,把手上的血擦了擦,干凈后朝寧昭昭展開雙臂:“謝謝你,昭昭,我可以抱你一下嗎?”
“不用謝,是大家的功勞,不是我一個人做到的!睂幷颜褯]有拒絕他的擁抱,但也沒有由得默文隨便靠近。
她的雙手抵住他的心口,只是做了一個沒有多余碰觸的擁抱姿勢。
似乎這樣都已經(jīng)讓默文滿足了,他笑了笑,重新拿上心臟去了地下室,約莫2、3個小時后才從里面出來。
沙發(fā)上的玩家們一直很安靜,從默文去地下室之后,就一言不發(fā)。
他們似乎都已經(jīng)疲到了極點,任何危機都再引不起他們?nèi)魏畏磻?br />
“默文……”看到默文面帶笑容地走出,寧昭昭猜事情很順利。
默文的眼睛直視著她,好像這個世界的一切都與他無關,只有寧昭昭是特別的。
他沒有看其他人一眼,徑直走到她身邊:“昭昭,成功了,終于成功了!
站在對面的男人襯衣松散,見寧昭昭有點疑惑,他敞開心口,一條剛剛縫補好的傷口猙獰地爬在皮膚上。
默文笑得幾近瘋狂,眼神有種陌生又熟悉的感覺在膨脹。
想了會,寧昭昭終于懂了。
如果現(xiàn)在小藥水就在眼前,“饑餓”的她也會是這種目光,一種瘋狂渴望、想要擁有的占有欲。
“我,有心臟了!蹦闹噶酥感目冢粚χ粋人笑,徹底無視了周圍的一切。
“恭喜你啊!边@種時候,寧昭昭只想到這么一句。
坐在沙發(fā)上的喻茵彤不安地咽了口口水,小聲問鐘濤:“鐘哥,是不是游戲要結(jié)束了?”
“按理來說是的,任務我們都完成了!辩姖贸鍪謾C,盯著上面的任務界面,心里迫切希望收到新的消息提醒。
盡管知道任務進入了尾聲,但沒有系統(tǒng)的消息,他們誰都不敢放松警惕。
又過了兩三分鐘,所有人的手機都響了起來,是app發(fā)來的新消息。
鐘濤第一時間來了看,激動地喊:“任務完成了!你們快點確認,點擊確認后就能脫離游戲世界,快!”
因為過于興奮,大家掏手機的手都有點發(fā)抖,可還沒來得急摁下去,所有人都被空氣里陡然傳來的一聲冷笑給怔住了。
站在寧昭昭對面的默文牽拉起嘴角,眼睛里滿滿的優(yōu)勝之色,好像自己贏了最重要的一場仗。
這一切太詭異了,以至于所有人都覺得事情沒那么簡單,沒敢點下“確認”。
默文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笑容越發(fā)變態(tài):“昭昭,你的手機,在這里哦~”
話落,其他人眼眶放大,難以置信地將視線落向默文身上新縫合的傷口。
“你不管去哪兒都拿著手機,很寶貝的樣子,我知道它對你來說應該很重要,”默文的手指從他縫合平整的傷口上抹過,笑得眾人毛骨悚然,“所以,我?guī)湍惴旁诙亲永锖煤帽9苣!?br />
果不其然,寧昭昭搜遍了衣兜,手機不見了。
剛才默文突然提出要擁抱,趁機順走了寧昭昭的手機。
“臥槽,默文你……你到底想怎么樣?!”裴閱沒想到他居然會在最后的最后來這一出,隨手抄起旁邊的電話就要上去干架。
鐘濤和喻茵彤拉住他,三個人慢慢挪到寧昭昭身后,憤憤地瞪著默文。
“昭昭,我之前問你的事,現(xiàn)在可以給我答案嗎?”默文依舊微笑,只是笑容已經(jīng)不再是以往的溫柔,而是一種帶著威脅和警告的逼迫,“如果你還沒想好,沒關系,我們有很多時間。”
談話間,他的手掌撐著一旁的酒柜,姿勢有些奇怪,扭曲到不自然。
裴閱趁著默文的注意力都在寧昭昭身上,故意往旁邊移了移,終于看見默文在干什么——他的手指居然搭在一塊畫著箭頭的瓷碟上,下面擺放著招魔用的桌布。
“他的手!。 迸衢嗴@聲提醒。
寧昭昭彎腰瞥了一眼,眼底沒有多少變化,似乎早就猜到了這一切。
本想欣賞獵物的無助和掙扎,可她的淡定讓默文有點受挫,他難以置信地瞇起眼睛:“你一點都不驚訝嗎?”
“不驚訝,我早就猜到你其實是可以走出房間的,只是礙于夜晚外面有惡魔,你故意不出去罷了,”寧昭昭捏著裙擺的手晃了晃,看起來有點心不在焉,“你連白天都不出去,是故意制造一個假象給我們,讓我們以為你出不去,將對你的防備降到最低!
“呵,你怎么發(fā)現(xiàn)的?”默文深感挫敗,不敢相信她早就看穿了自己的偽裝。
“你也太不小心了,”寧昭昭搖著腦袋嘆氣,“你給我吃的餅干全都在保質(zhì)期內(nèi),咖啡也沒有變質(zhì),甚至還有新鮮的蔬菜。如果是你在院子里種的,那也沒什么奇怪。但是,帶包裝袋的餅干總不可能是你自己生產(chǎn)的吧?”
之前在默千家里,寧昭昭喝的是過期的變質(zhì)咖啡,味道很差,連默千身上的衣服都是反復穿洗后的發(fā)白,和默文家的情況比起來,默千更像是真正被困住很久沒有出過家門口的人。
寧昭昭猜測,默文會在白天沒有惡魔的安全時間出去采購東西,到了夜里就會在家里哪兒都不去。
所以他家里的食物、飲料、水果才都是新鮮未變質(zhì)的。
默文一直都在對她說謊。
“昭昭……”默文自以為把她拿捏在手里,編織著他想讓她看到的事實。
突然被她揭開后,他不由得有點恐慌,怕寧昭昭對自己的印象變得越來越差。
囁嚅了半天,默文想要解釋,可她說的都是事實,解釋似乎也沒用。
索性什么都不說了,默文的表情如結(jié)了霜一樣冷,眼神卻像地獄冒出的烈焰,翻著滾滾熱浪,一動不動地凝視著她:“昭昭,留下來陪我吧,我是真心希望你留在我身邊!
他不敢說更赤果的表白,怕一不小心激起她心底更多的反感。
“對不起,你真的不適合我,我也不會留下的!睂幷颜颜Z氣溫柔,話卻無情又冷漠。
默文深吸口氣,呼吸在瞬間屏住,沉沉的眼神盯著她起了變化。
“既然你不肯留下,那我就再用這顆心臟和惡魔做一次交易,”默文勾起怪笑,指尖用勁在瓷碟上按了按,“這次,我的心愿是,讓你留下!
“你上一次又許了什么愿望呢?”寧昭昭一點都不著急,歪著腦袋問他。
如果她緊張、害怕甚至是哀求,默文反而會更開心一點,至少,他終于將她握在掌心里,不怕她會翻出自己的控制。
可現(xiàn)在的寧昭昭,讓他有種自己算漏了什么的錯覺。
越是這樣,越讓默文的冷靜開始決堤。
他沒有說話,無聲地看著她,似乎在等她繼續(xù)往下說。
“鐘哥,裴哥,彤彤,你們先走吧,剩下的我自己來處理。”寧昭昭看了看身旁的其他人,說道。
鐘濤和裴閱一怔,兩人面面相覷后,齊聲道:“沒關系,我們留下來幫忙!
一旁的喻茵彤早就在等這句話了,她拿出手機,怯怯地拉了拉寧昭昭的手:“昭昭,我沒什么用,也幫不上什么忙的,我就……我就走了?”
“嗯,走吧!睂幷颜训c頭,將視線轉(zhuǎn)回默文身上,沒有再管其他人。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有點蒙,”此時此刻,除了緊張之外,鐘濤還很好奇,“到底……當年是誰召喚了惡魔?”
寧昭昭甜甜地笑了下,眼睛是盯著默文的,她的神情看得他好不容易回來的心臟開始加速跳動:“當年和惡魔做交易的是默文,不是默千。默文,默千,惡魔,都說謊了!
“既然昭昭你都知道了,我也不想騙你,”默文笑容虛偽又滲人,宛如在臉上戴了一張面具,“當年的確是我和惡魔做的交易,就算惡魔現(xiàn)在不能進我的屋子,但是通過這個招魔工具,我依然可以強行和惡魔再一次做交易,實現(xiàn)我一個新的愿望。只要,我將這顆心臟再獻給它!
“操,原來你騙我們給你拿心臟,是為了再和惡魔做一次交易!”裴閱罵罵咧咧,“特么的,早知道剛才直接扔垃圾桶!
“就是就是,真是混蛋,昭昭全心全意幫你,你就是個恩將仇報的東西,一點都不在乎她的騙子混蛋!庇饕鹜谝慌詰崙嵅黄降貛土R。
鐘濤斜眼:“你怎么還沒走?你不是怕嗎?怕就早點走吧!
喻茵彤回斜眼:“你們都沒走,我不太好意思。我打不過,我可以罵,罵人我還是行的!
“選擇權(quán)在昭昭的手上,我相信她會做出正確的選擇。”已經(jīng)顧不上生氣,默文整個人都沉浸在勝券在握的喜悅里,淡定欣賞這群人惱羞成怒的樣子。
“你特么真尼瑪過分,比我前男友還討厭,”喻茵彤小小聲,卻又語氣憤怒地罵起來,“自以為是,也不管昭昭想不想留下,就玩這種手段威脅她!你聽聽,這是人話嗎?哦不對,你本來就不是人,你可是個不會流血還自己縫心臟的怪物啊,你配得上昭昭嗎?嗯?誰給你的勇氣逼昭昭留下來陪你,是梁靜茹給的勇氣么?”
默文:???梁靜茹?誰?等等,為什么氛圍越來越聒噪了……
裴閱&鐘濤:女人真口怕,之前嚇得半死,罵起渣男來都不帶換氣的。
“其實默千是被你封印在那個屋子里的,對吧?”在默文發(fā)飆之前,寧昭昭友好地幫喻茵彤轉(zhuǎn)移了默文的注意,“你怕他接觸到惡魔,用他自己的心臟和惡魔做交易來報復你。可是,被你封印后,他沒有招魔工具又無法和惡魔接觸,就只能被困在那里,過著暗無天日的生活。惡魔進不去默千家,也不能進你家,這么一來,你的處境就一直是安全的!
“原來昭昭和我想的不一樣呢,不是看起來那么傻乎乎!钡搅诉@個時候,默文說話的語氣還帶著一種病態(tài)的寵溺,讓其他人雞皮疙瘩起了一地。
寧昭昭倒是不在意,聳了聳肩:“我可不是笨蛋。”
“我知道,昭昭能發(fā)現(xiàn)這么多事,很聰明!
女孩沉默了幾秒沒說話,眼神和語氣突然涌上默文不習慣的溫柔和關心:“其實,你一直以來過的不好吧?”
男人臉上的笑容一點一點消失,先是震驚,繼而是眼神的逃避,最后只剩下沉默。
他的呼吸變重了,肩膀在起伏,肢體卻如灌了鉛一樣僵硬而沉重。
“那天我在地下室看到一張合照,”寧昭昭冷不丁說,“是你和你父母的合照,可是照片里他們已經(jīng)端正坐好,你卻是朝他們奔跑的姿勢,就這樣,畫面被相機記錄下來!
默文沒說話,他眼神復雜,千絲萬縷的情緒如無情的鐵絲將他的心口勒得有點疼,越來越窒息。
“拍合照的話,不都是等人齊了,到位了才拍嗎?”事已至此,寧昭昭只好把自己的發(fā)現(xiàn)都說出來,“可見,他們拍合照的時候,壓根沒想叫你,也沒打算等你!
默文:“……”
“走廊上那些照片,是被你磨的,對嗎?”寧昭昭又說,“你想磨掉的不是你的父母,而是想磨掉坐在父母懷里、被他們抱著的默千,你恨他!
還記得那些合照上,父母坐著,默文隔著一小段距離站在旁邊,生疏又中規(guī)中矩。
被磨花的部分是并排而坐的父母的心口到腰腹附近,可見默千是被他們疼愛地抱在懷里的。
默文的待遇和默千截然不同。
“我不止恨默千,我也恨他們,”沉默了很久的默文終于還是憋不住,恨恨開口,“如果做不到好好對待一個孩子,又為什么要領養(yǎng)他?就因為,他們有了自己的親骨肉,我就可有可無了嗎?領養(yǎng)之前,難道就不能想清楚能不能一輩子負起這個責任?”
寧昭昭沒說話,其他人更是大氣都不敢出,感受到boss的憤怒后,只能盡可能保持安靜,以免觸發(fā)死亡條件。
“我知道我不是他們親生的,我很感激他們愿意給我一個家,我一直很努力成為一個優(yōu)秀的孩子,只為了讓他們覺得當初領養(yǎng)我,是個不后悔的決定,”默文說著說著開始笑,笑容本該是開心的表達,卻在他的眼睛里透出濃濃的絕望,“過了幾年,媽媽懷孕了,他們有了自己的親生孩子。我以為我只是多了一個弟弟,有人可以陪我一起玩,一起掏螞蟻窩,一起玩滑板,我以為……都是我以為……呵呵……他們開始后悔了。后悔,領養(yǎng)了我這個多余的孩子!
之后的事,即使默文不說,她也大致猜到了。
默千的出生,意味著默文成為這個家庭里多余的存在。
之前她和喻茵彤住的房間,應該就是默千的臥室,藏著干尸的屋子是父母的房間。
而默文……卻像一個多余的寵物犬,要居住在一個比雜物間還小和破的屋子里。
明明樓上還有一個寬敞明亮的書房可以改成臥室,但默文在這對夫妻的心里,沒有資格去住更好的房間。
“那時候我還小,我以為是我做的不夠好,才讓爸爸媽媽變得冷淡,”默文的笑聲很冷,就像寒夜里陰測測的風,“我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優(yōu)秀,上學的時候永遠考第一,各種比賽的獎狀拿到手軟,甚至……為了爸爸的心愿,我成為了一個醫(yī)生。結(jié)果,無論我做得多么好,都比不上默千的一句話。我永遠小心翼翼,告訴自己不要犯錯,可默千犯的錯,也會算在我頭上。默千從小就是個惡魔!
“他知道我和他沒有任何血緣關系后,總是暗地里欺負我,做很多過分的事,我如果還擊……他就會找爸媽告狀,到最后,被懲罰的只有我一個人。他們從來不會管事情的真相,在他們的心里,默千做的都對,我這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外人’是礙眼的、多余的,我做什么都是錯的!
“哎呀,有點可憐啊!庇饕鹜犃四牡脑,忍不住說。
鐘濤正斜著眼睛瞪她,像在怪她居然心疼壞蛋。
“我說真的,”喻茵彤語重心長,壓著聲音,“我也有個弟弟,雖然我沒有他那么慘,但是我真的懂默文的心情……哎!
喻茵彤的話像是給了默文一種安慰,他繃緊的嘴角顫著放松,眼睛盯著他們,沒有之前那么兇狠了:“我從來不敢犯錯,永遠聽話、省心,就是為了讓他們不后悔領養(yǎng)了我?墒,無論我做什么,好像都是錯。我考99分,會被打得下不了床;默千終于考了個61分及格,爸爸買了蛋糕給他獎勵!
“我考上了醫(yī)學院,爸爸撕碎我的錄取通知書,說沒錢供我去,沒關系,我整整一個暑假,每天3份兼職,只睡5個小時,終于賺夠了學費!
“后來,終于有一次默千惹得爸媽大發(fā)雷霆!
“他說他想成為女人,想做變性手術。”
“呵呵,他們的寶貝兒子徹底脫離了他們的設想和掌控,居然挨打的人是我。他們怪我沒有管好弟弟,讓他被人帶壞了!
所有人都安靜如今雞,清楚感覺到空氣里有什么在變化,似乎默文身上在散發(fā)煞氣,一種濃烈到幾近幻化成實體的仇恨在蔓延。
“本來爸爸堅決不答應,但是……默千病了,他要做換心手術。”
又是“心”!
隱約猜到事情的高潮就要來了,聆聽的幾人挺直腰背,專注地看著默文等他繼續(xù)回顧。
“默千需要換心臟,可遲遲沒有等來合適的捐贈源,”默文的眼底乍現(xiàn)宛如利刃折射的寒光,手掌下意識握緊,手背青筋凸起,“爸爸怕他等不下去,竟然悄悄查了我和他的配型。呵,真是可笑,我的心臟竟然配上了。”
“臥槽,該不會……”喻茵彤驚呼一聲,震驚地掩住了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