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難道下樓了?”寧昭昭下到一樓, 餐桌上擺著一份早餐,下面壓著紙條, 說是為昭昭準(zhǔn)備的。
屋子里一點聲音都沒有, 似乎只有她一個活人,連默文也沒露面。
隨手拿起桌上的面包吃了一口,寧昭昭慢慢朝著那頭黑暗的走廊走去, 默文的房間應(yīng)該就在那里。
她嘴里包著食物, 腳下輕得沒有一點聲音,第一次踏足這個“禁忌之地”。
在昏暗的走廊盡頭, 只有一扇破敗的小木門。
這里一點都不像是寢室, 更像一個堆放雜物的儲藏室。
她住的房間不是挺好的嗎?
為什么默文不去住那個屋子?
房門打開, 從屋子里走出的默文顯然沒想到會撞到寧昭昭, 神色有點異樣。
但很快他就抹去眼底的波瀾, 恢復(fù)微笑:“昭昭, 你怎么在這里?有事找我嗎?”
“我起床后沒有看到鐘哥他們,你知道他們?nèi)ツ睦锪藛?”說著,寧昭昭又扯了塊面包, 若無其事往嘴里塞。
默文笑起來時, 眼睛彎得像月亮, 寧昭昭覺得他那副模樣很像她媽媽的一個狐貍精朋友, 看起來特別狡猾精明。
“你先吃早餐, 吃完了我再帶你去找他們!
寧昭昭知道這話有點奇怪, 但沒有點破。
她探頭看向默文身后還未掩嚴(yán)實的房門, 故意問:“這是你的房間嗎?”
“……嗯!
默文的回答有點拖沓,似乎不愿意承認(rèn)。
“你本來是住樓上那個房間嗎?”寧昭昭就像成精的十萬個為什么,“是為了把房間讓給我們, 才搬下來的?”
“不是, 我一直住這個房間。”
眼前的男人不再是之前邪氣的笑,臉頰微微有點紅,看起來很不自在。
他試著想去關(guān)門,但寧昭昭一直好奇地瞅,他也不好不顧她的關(guān)注。
兩人僵持了一下,默文干脆笑著將門打開,自嘲道:“房間特別小,看起來……像個垃圾場。”
寧昭昭只是好奇他為什么放著更舒適的房間不住,自己卻要住在這個又小又逼仄的地方。
即使默文沒表露出明顯的不悅,也沒有收到好感度降低的提醒,寧昭昭也能感覺到他的情緒不怎么好。
這個房間似乎藏著他的心事,也許對完成游戲有著非常重要的作用。
房門開著,只是一個簡單的動作,寧昭昭恍惚有種默文把自己剖開,將血淋淋又不愿面對的一面給她看。
寧昭昭沒有貿(mào)然進(jìn)屋,只是站在門口認(rèn)真地看了看,正對面的書桌上擺著幾個合照,似乎都是他和父母的合照,照片上依然有不少磨損的痕跡。
一個不大的書柜,上面擺放著不少醫(yī)學(xué)類的書籍,和類似于證書的東西。
光線太暗了,寧昭昭沒辦法一次性看清所有信息。
書柜的旁邊有一張單人床,床的斜對面放著一個雙開門的衣柜。
屋子空間很小,但打掃得很干凈,布置也用了心思,看得出房間的主人對于這個小天地有著特別的感情。
“你的房間好溫馨,”她毫不吝嗇地開始拍馬屁,演技精湛,“我媽媽說現(xiàn)在很多男孩子的房間都亂糟糟的,沒想到你的房間這么整齊干凈!
默文一怔,他的眼角彎了起來,眼底的笑意與以往的笑容有些不同。
至于哪里不同,寧昭昭也說不上來,大概就是多了一種真實感。
兩人回到餐廳,還是不見鐘濤他們的身影,寧昭昭知道哪里不對,但又不想打草驚蛇,只能繼續(xù)若無其事吃早點。
她的肚子一直很餓,餐桌上的東西幾乎都被吃光了,還是沒有一點滿足。
“昭昭,你沒有吃飽嗎?我再給你拿點別的?”默文不自然地抿了抿唇,震驚于她食量的小詫異快要掩飾不住。
寧昭昭搖搖腦袋,拒絕了他的好意。
她的肚子餓,并非是默文想的那種“肚子餓”,而是長久沒有男人陽氣攝入導(dǎo)致的。
從小到大,母親都會每天給她一個小小的瓶子,里面裝著淡藍(lán)色的水,說是可以抑制她身為魅妖的獵食本能。
喝了這個奇奇怪怪的水后,寧昭昭就會和普通人類一樣,吃普通的食物就能生活,不需要用被404的方式去獵食男人的陽氣。
自從進(jìn)了這個游戲后,她已經(jīng)2天沒有喝那個藥水了。
是時候“餓”了……
“默文,你帶我去找鐘哥他們吧!睂幷颜巡荒茉俚R下去了,想盡快結(jié)束游戲,早點回家去喝小藥水。
她捂著肚子,眼神小可憐地看著默文央求。
蒙著水霧的眼眸讓人心臟被扎了一下,不忍拒絕她唯一且簡單的要求。
“走吧,我?guī)闳!蹦臓科鹦θ荩皇悄切σ饫锊刂荒ú槐话l(fā)覺的瘋狂。
他帶著寧昭昭穿過另一條走廊,打開門,里面是一條往下的階梯,再下面是個昏暗的地下室。
黑暗的地方總能讓人的危機(jī)感響起警告,連寧昭昭也不例外。
“昭昭,你走前面吧!蹦耐T陂T口,有禮地示意。
“我不要,”寧昭昭縮成一團(tuán),小手扯了扯他的衣角,“下面好黑啊,我害怕,你走前面吧,好嗎?”
默文的眼神微微一動,冰冷的深處似有什么化開,于心不忍地點了下頭,繼續(xù)虛偽地笑著:“行吧,你跟緊我,小心一點哦!
“嗯!”她乖乖點頭。
摁下墻上電燈開關(guān),階梯頂上亮起一盞黃色昏暗的燈泡,時不時閃爍一下,似乎電路接觸不良。
默文走在前面,感受到衣角一直被后面的人拽著,他臉上的笑容一點一點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詭異的興奮。
當(dāng)走到地下室底,“嘩”地一下亮起一盞明亮的白燈,整個地下室的情況都暴露在眼前。
這里就像醫(yī)院的手術(shù)室,屋子正中間放著一張手術(shù)床,旁邊的手術(shù)器材擺放在托盤里,整整齊齊。
不遠(yuǎn)處的墻上,還掛著一件干凈的白色醫(yī)生制服。
在地下室的角落里,有幾個被麻繩綁住的人,一群人活生生又驚恐地沖寧昭昭發(fā)出求救的訊息。
看起來應(yīng)該沒有受傷,只是受到極大的驚嚇。
寧昭昭腦子再短路,也知道情況不妙。
“昭昭,你放心,我不會把你像他們一樣……嗯?”默文原本含情脈脈地說著話,轉(zhuǎn)過頭,發(fā)現(xiàn)自己衣角被塞在旁邊的夾縫里,寧昭昭早就走到那頭的手術(shù)器材前,拿著手術(shù)刀把玩。
他一直感覺衣角被扯得緊緊的,還以為是寧昭昭在自己身后嚇著了。
誰知道……
“哇,默文你在玩什么游戲嗎?”寧昭昭拿著手術(shù)刀翻轉(zhuǎn)著手腕,在空氣里劃來劃去,“鐘哥他們是演病人嗎?那我是什么角色呢?”
默文被她盯得有些不自然,支吾著沒回答。
她轉(zhuǎn)過身,舉著手術(shù)刀,沖他甜甜一笑:“是……醫(yī)生嗎?”
“昭昭……”默文試著靠近,眼神中的危險之色更甚,“這不是游戲,他們之中必須有一個人死!
“為什么?”小臉皺了皺,寧昭昭像是被嚇壞了,怯生生地看著他。
黑色的眼珠上水光泛泛,那小可憐一樣的目光,讓默文心里一陣不舒服,竟隱隱一疼。
這么可愛的女孩子,他好像……嚇壞她了。
是不是不該這么快說出她難以接受的事?
“其實吧,是這樣的,”默文將語氣盡可能放柔,有點手足無措地看著她,“昭昭,我需要他們其中一個人的器官!
這話好像也不怎么溫柔。
本來就是件血腥的事,無論怎么換說法,都很難讓人平靜地接受。
默文其實可以瞞著她,只是他的心里有一種叛逆的想法在作怪,想將真實的自己呈現(xiàn)在她的面前,試探寧昭昭對自己的態(tài)度。
“為什么呢?你要殺了他們嗎?不要啊,”捏著手術(shù)刀的寧昭昭眼淚汪汪,啜泣著朝默文走去,“他們都是我的朋友。”
“蕉蕉蝦勒塔(昭昭殺了他)!”一群人被堵住了嘴,還是用自己能發(fā)出的最大的聲音,努力嘶吼。
寧昭昭握著刀走近,絲毫沒有殺默文的氣勢。
“蕉蕉咦頂系在早雞肥(昭昭一定是在找機(jī)會)!辩姖龔(qiáng)行安慰自己。
“你要殺了我?”默文面上越來越冷,他站著沒動,視線一直凝視著她的臉,絲毫不在意她手里的刀。
毫不猶豫搖了搖頭,寧昭昭紅著眼睛開始抽抽:“我才不會殺人,殺人是不對的,”她弱弱地抬起手,扯住默文的衣服,楚楚可憐的樣子直擊內(nèi)心,“默文,你也不要殺人好不好?要是你有什么麻煩,我會幫你的,殺了人就犯罪了,回不了頭的!
女孩子宛若雨打的梨花,純美卻又令人心疼,讓他不忍去破壞這脆弱的美好。
默文似有苦衷,長長地嘆了口氣:“可如果我不殺他們,我會死,昭昭你不是說要幫我嗎?幫我的最好的辦法,就是殺了其中一個,”溫柔的語氣陡然劇變,默文的眼神陰冷滲人地看向那邊五花大綁的人們,“昭昭,不如你幫我選一個吧?”
“不行,不能殺人,殺人是不對的!睂幷颜盐罩中g(shù)刀,明明往前一戳就能扎中默文,但她就是哭,故意不動手。
之前小烏殺過怪物,怪物會重新凝聚刷新,寧昭昭知道殺人是沒用的。
而且殺了npc后,好感度也會暴跌,只會是得不償失。
鐘濤和裴閱肯定知道這個方式不能解決問題,只是現(xiàn)在被綁住沒了對抗的優(yōu)勢,一時間慌了神,什么都不管不顧了。
但寧昭昭是清醒的,她不能浪費力氣做無用功。
見她不肯殺人,那群被綁住的人,腦袋一歪,無聲啜泣:“鵝門死定啦……”
“好吧,昭昭說不殺就不殺,”默文見她氣鼓鼓的樣子,不由得又笑了,抬手揉了揉她亂糟糟的腦袋頂,“所以,昭昭是決定看著我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