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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小說 > 恐怖靈異 > 今夜來說鬼 > 第三章 多出的故事
  被那夢這么一折騰,整個下午柳昱的精神都不是很好,整個人委靡不振地癱在桌上,直到節(jié)目播出的前十分鐘,被張製作硬是灌了幾罐提神飲料,看起來才稍稍好上一些。只是那略顯蒼白的臉色,瞧著仍是有幾分嚇人。

  「學長,你臉色好差,現(xiàn)在這狀況,有辦法主持節(jié)目嗎?需要找人代班一晚嗎?」李正賢私底下不只一次地問過他,偏偏柳昱僅是用無神的雙眼望了他一眼,什么也沒有多說,弄得他好不尷尬。

  可正主兒不發(fā)話,問的人問過幾次也就不再繼續(xù),但其實不是柳昱不想回答,而是根本沒有回答的必要,這個廣播節(jié)目播得如火如荼,如果臨陣換人的話一定會引來觀眾的投訴電話;再者,柳昱在這工作上投入了大量的心血,請人帶班能不能講得和他一樣精采也是個大問題。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看熟手上的資料,確保節(jié)目能夠在無任何意外的情況下平安的播出。

  對于這一點,他是很感謝司馬昂的,經(jīng)由專業(yè)人士挑出的資料就是不一樣,雖然一樣是以鬼故事為主軸,但殺傷力和他所選的相比大大降低了不少,至少柳昱覺得他不會看著看著,就和先前那樣背脊一陣發(fā)涼連說話都感到困難。

  饒是如此,眾人看他的眼神卻是一刻也不敢松懈,張製作更是早早聯(lián)絡(luò)好另一名主持人,以便萬一柳昱無法主持廣播節(jié)目,可以緊急採取應(yīng)變措施,防止節(jié)目開天窗。

  不過當節(jié)目一開播,他們就發(fā)現(xiàn)這樣的擔心顯然是多馀的,因為在柳昱走進廣播室握住麥克風的那一瞬間,他整個人好像一下子充滿電,神采飛揚、談笑生風,和下午那要死不活的樣子完全判若兩人。

  這晚講得是數(shù)則和兇殺有關(guān)的靈異故事,只見他妙語如珠的發(fā)揮超水準的講述技巧,引領(lǐng)聽眾走入那詭譎離奇的故事之中,就連在后方配合的工作人員,都聽的寒毛一根根豎了起來,彷彿自己就站在兇案現(xiàn)場,感受著里面那陰森恐怖的氛圍。

  「哇!昱哥的表現(xiàn)真好,不虧是王牌主持人,一點都看不出受過驚嚇,水準和平常一樣,不,是比平常還要好!剐聛淼哪澄慌ぷx生一邊聽著柳昱的故事發(fā)抖,一邊讚嘆的說道,看著柳昱的目光閃閃發(fā)亮。

  「是呀!真的很厲害!

  「果然王牌就是不一樣!

  其他的工作人員也紛紛點頭負荷,臉上露出崇拜的神色,只有李正賢表情不是很自然的站在一旁,臉上半點笑容也沒有。

  「小李,昱哥講得不錯呀!怎么你看起來反而更煩惱!购退熳R的播音員阿德察覺異狀,壓低音量小聲地問。

  李正賢搖頭道:「你錯了,其實昱哥現(xiàn)在的狀況很糟,搞不好整個人都在發(fā)抖,他拿著麥克風說話之所以看起來和平時一樣,是因為對他而言這已經(jīng)是種類似本能的行動,就像是刷牙、洗臉那樣,就是閉著眼睛他都可以完成!

  「真的嗎?你不會是在誆我吧!」阿德張大眼睛,難以置信的說,柳昱的態(tài)度看起來很自然呀!他看不出有什么地方不對勁。

  「唉!有些事情只可意會不可言傳,沒有親身體驗,你是不會了解的啦!」李正賢語重心長的皺眉,有些事情是不能光看表面的,柳昱中學的時候有次傍晚去收衣服,看見一隻女鬼坐在衣架上,居然還能面不改色的把所有衣服都整理好,大家夸他膽子大,結(jié)果他其實是嚇到腦袋一片空白,連自己剛在干嘛都不知道。

  而在廣播室里,司馬昂正在親身「體驗」柳昱的狀況到底有多遭,他雖然面帶笑容的坐在主持人的座位上,但膝蓋以下都不住地發(fā)抖,雙眼茫然而失焦的看著資料,機械性地從口中轉(zhuǎn)換為聽眾喜愛的內(nèi)容。

  儘管聽似完美,可他本人的意識卻是一片渾沌,說穿了不過是順從著慣性的行為而已。

  因此他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說了些什么,只是知道自己必須說并且不得不說。在這種情況下,出口的故事簡直是極盡恐怖之能事,本就特殊的體質(zhì)徹底發(fā)揮,居然將周圍百里之內(nèi)的孤魂野鬼全數(shù)吸引了過來,其中一隻最過分的女鬼甚至還趴在司馬昂的肩膀上對他擠眉弄眼,讓他險些忍不住想要出手將她打個魂飛魄散。

  更恐怖的是這些鬼魂滿滿充塞著整間廣播室,場面之壯觀遠超過任何恐怖片的場景,大量腐爛的內(nèi)臟和污血,不斷自半空中啪搭啪搭的掉落,令人作噁的尸臭味,讓司馬昂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此時此刻他打心底由衷慶幸一般人看不到鬼,否則這么數(shù)量龐大的「觀光團」怕是足以讓外頭的那些工作人員嚇死十多次不止了。

  司馬昂在心底默默數(shù)著柳昱說出的故事,他每說完一個故事司馬昂就感覺壓力稍為減輕了些,他從沒有這么期待完成一項工作過,此時此刻待在這狹小空間中的每分鐘,彷彿都是種無形的折磨。

  好不容易等到柳昱說完最后一個故事,司馬昂正想要對外面比個收尾的手勢,卻見他那疊資料居然多出了一張,竟然還有一個故事。

  司馬昂愣了一下,轉(zhuǎn)頭帶了點譴責意味的看向工作人員,用眼神質(zhì)問究竟是誰沒有經(jīng)過他同意增加了故事,可眾人一致困惑的搖頭,每雙眼睛都清楚寫滿了疑問和不解。

  絕對不可以讓柳昱唸那個故事!

  不知為什么,強烈的不祥預(yù)感襲上了司馬昂心頭,他急忙轉(zhuǎn)頭想要制止柳昱繼續(xù)唸出那個故事,可是就在他要張口的那一刻,柳昱忽然轉(zhuǎn)過頭,對他露出了一個絕對稱得上是嫵媚的笑容。

  司馬昂頭皮發(fā)毛的看著他,一時間整個人如遭電擊似就這么呆住了,等他終于回過神了,柳昱那獨特又有些沙啞的磁性嗓音,已經(jīng)從耳機中傳了出來。

  「現(xiàn)在要告訴大家的是今晚的最后一個故事,發(fā)生在十二年前,江西省的一個偏僻小村莊里……」

  ***

  故事的主人翁叫寶兒,是個五歲大的小男孩,他的父親是一個製作瓷器的工人。

  製瓷在江西一帶是很普遍的營生,這里自古以來就出產(chǎn)大量的瓷器,幾乎每隔幾戶就有一家靠

  在窯場製瓷為生,可是要做得精美、做得好,卻不是每個人都能辦到的,寶兒的父親就是屬于沒有天分的那種人。

  本來沒有天分也沒什么,還是有一些粗活可以給那些手工不那么精美工人忙活,但自從升產(chǎn)開始機械化后,很多以前靠人力的細活都慢慢被取代了,許多人也因此失業(yè)。

  寶兒的父親也是在這波打擊下失業(yè)的可憐人,自此失業(yè)后他就像變了個人,每天在家里酗酒、打老婆小孩,整個家里弄得烏煙瘴氣,最后寶兒的媽受不了跑了,只剩下寶兒和他爸過日子。

  寶兒他爸受到很大的刺激,從他媽媽離開以后變得瘋瘋癲癲,每天都一個人縮在屋子里喃喃自語,后來有一天晚上他出了門足足有三天沒有回來,就在鄰居們都以為他發(fā)生意外準備報警,他才又回到了家里。

  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他們父子倆都沒有出過大門,一直到半個月后寶兒他爸喜孜孜的捧了個精緻的可愛的娃娃瓷像進了省城,竟然高價賣出而且被城里的大工廠找了去,再也沒有回來過。

  可是卻沒有人知道寶兒去了哪里,他們家的破房子也就這么荒廢著,可漸漸地開始有人在半夜聽見小孩的哭聲,甚至有人在半夜看見一個小孩從屋里探出頭來,那孩子全身焦黑,像被火燒過

  一樣。

  村子里的人又驚又怕,懷疑房子有不乾凈的東西,后來有人大著膽子闖進那破屋里,在小小的窯中發(fā)現(xiàn)了布料燒焦的痕跡還有殘留的毛發(fā),嚇壞了的村人找來警察,化驗的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那些都是屬于寶兒的。

  后來警察抓了寶兒的爹,他又哭又笑的告訴人們,他將寶兒推進了窯里,那個讓城里人驚艷的娃娃,就是用寶兒當原料燒出來的。

  柳昱在說故事的時候,所有人都聽見一陣細細的、微弱的哭泣聲響起,就像是小孩子的嗚咽聲,他們又驚又怕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事,有幾個人大著膽子試著想直接切入廣告,可每個人的身子都像被定住似地無法動彈。

  整個廣播室附近,都籠罩在一片森森鬼影之中,分明沒有地震,可四周的器具卻都在晃動著,還有一些紙、筆、杯子之類的東西浮上了半空中。

  同時十多雙眼睛都看見明亮的空間中,突兀地出現(xiàn)了一顆一顆青綠色的火球來回飄盪,那透著幽芒的綠光有種震攝人心的力量,似乎便是老一輩人口中常說的鬼火。

  「怎、怎么會這樣?」

  一干人等全都傻了眼,誰也沒料到會發(fā)生這種事,他們想尖叫、想逃跑,可問題是節(jié)目還在進行中呀!

  司馬大哥你快點想辦法呀!

  幾雙飽含求助目光的眼神射向司馬昂,他表面不動聲色心里卻是暗暗叫苦,因為是來參加廣播節(jié)目的關(guān)係,他那些對付妖魔鬼怪的法寶都沒放在身邊,要拿什么來驅(qū)鬼呀?更不要說現(xiàn)場還有個超大型的磁鐵呢!

  司馬昂遲疑之間,廣播室對外的玻璃窗上出現(xiàn)了無數(shù)細小裂痕,他還沒反應(yīng)過來,玻璃已經(jīng)裂了開來,化為許多鋒利的碎片射向內(nèi)中的兩人,工作人員驚恐的摀住眼睛,深怕看見『慘案』發(fā)生。

  電光火時間,司馬昂一手拖過柳昱,跟著身子敏捷地往后一翻滾到了桌子底下,玻璃碎片盡數(shù)插進了墻上,柳昱靠在司馬昂身上嘻嘻哈哈地笑著,彷彿根本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還掙扎的想爬起身,繼續(xù)說著剛才的故事。

  「夠了,不要再說了,已經(jīng)結(jié)束了懂嗎?廣播時間結(jié)束了。」朝外頭的工作人員打出結(jié)束的手勢,司馬昂搖著柳昱的肩膀大聲怒吼。

  「結(jié)束了?」柳昱怔怔地重復(fù)著他著最后一句話,神色看起來很是迷惘,「可是故事還沒有結(jié)束,我還沒有說完……」

  「你還要說!」司馬昂氣得拉起他的衣領(lǐng),「你看看這個地方,都快要變成鬼屋了!」

  「鬼屋,這與我何干?他們可不是我?guī)淼!沽庞值偷托α似饋恚切θ葜芯箮狭藥追峙拥膵扇,司馬昂這才發(fā)現(xiàn)他雙眼中,居然重疊著另一雙瞳孔。

  「你根本不是柳昱!你是什么人?為何可以附在他身上?」司馬昂沉著臉看著「柳昱」,冷冷地質(zhì)問,他身上有顏偉送得長命鎖,尋常鬼魂是接近不了的。

  「我是誰?」柳昱瞅著他,輕輕撥了下頭發(fā),聲音帶出幾分嬌媚,「我并不人,而且我已經(jīng)活了很久,久到連自己的名字都忘了,人們稱呼我這樣的生靈為妖,但可以肯定我并沒有傷害你朋

  友,只是用了個簡單的法術(shù)暫時進入他的神智,因為有人拜託我,利用這身體的主人把故事說出來!

  「你說得是誰?」司馬昂表情很是難看,似乎有人想利用柳昱的體質(zhì),為了什么原因?

  「這個故事的主角只有三個人,你說有可能是誰呢?」柳昱幽幽地說,那聲音中帶著一絲憐憫。

  「那人為何要這么做?」司馬昂雙手握得死緊。

  「我也不知道,」柳昱搖了搖頭,「她救過我,我只是想報恩,其他事情與我無關(guān)!

  「那現(xiàn)在你的目的達到了,是不是可以離開?雖然你的出發(fā)點沒有惡意,但還是對他人造成了傷害!咕退銢]有惡意,侵入他人神智,還是會對身體的主人造成影響。

  「放心吧!就算你不說我也會走,不過小心點,這只是剛剛開始,我不傷害你的朋友,不代表別人不會!沽判n著他又是嫵媚一笑,身子晃了晃無預(yù)警的倒了下來,一股青煙從他的天靈裊裊飄了出去。

  司馬昂趕緊伸手將人接住,發(fā)現(xiàn)柳昱閉著演一動也不動,他嚇了一跳趕緊檢查他的生命跡象,卻聽見柳昱發(fā)出了微弱的鼾聲。

  這時以李正賢為首的幾個工作人員擔心兩人的安危從外探了進來,司馬昂將手指放在唇上,朝他們比了個禁聲的動作,小心翼翼地彎腰抱起那肇事的禍首往外走。

  后方,一群被扔下的工作人員,目瞪口呆的目送兩人離開,腦中同時浮現(xiàn)出相同的驚嘆號:畫面很和諧、動作一百分,不過……那是傳說中的公制主抱吧!這兩個人,啥時進展如此迅速了。而且,那粉紅色的背影是怎么回事,想閃瞎他們這群單身狗嗎?誰說他們沒有一腿的,出來老子絕對不打死你。

  司馬昂自然不會知道他們內(nèi)心的吶喊,只是俯視那睡得渾然不知發(fā)生何事的人輕輕彎了彎嘴角,眼中流淌著連他自己也沒察覺的寵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