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銘,周末有時間么?”青梅竹馬用筆戳著自己的左手肘。輕輕的、像是用她自己手指點戳著。
被那小貓一般的動作討好,李銘的心也是柔軟一片。
來自青梅竹馬的邀約沒有拒絕的道理。
“有。你想逛街?”
“不不。前幾天我去看了眼,沒什么好看的衣服。”她忽而雙手一拍,“不過我們?nèi)ニ屦^吧!
“水族館?”
她掰著手指頭,一根根數(shù)著去水族館的理由!澳阆氚 ]什么衣服好買的……ktv、電影院去了好多次了,有點膩……咖啡廳有點浪費時間的感覺……而且我們在流汀市這么多年,居然連本地的水族館都沒去過,不是很有問題嗎?”
“等等……小時候不是去過……”
“小時候是小時候!都記不得了!”
“好吧。想去就去!
她向李銘露出了一個快樂、溫暖的笑容。
那不是他們第一次約會,卻是最后一次約會。
水箱的玻璃倒映著二人的正臉。魚群從他們面前游過,她看著五彩斑斕的魚群與珊瑚,眼里的思緒也似乎隨之游蕩。
提議出來玩的是她,可她并不開心。豈止不開心,那一身抑郁的氛圍連李銘都能感覺到。
為什么同意了約會,她反而會不開心呢?
李銘百思不得其解。
最近也沒什么考試、她也沒有被老師拎起來訓話、也沒聽到她家庭發(fā)生了什么變故。
那她為什么會不開心呢?
李銘不懂女友悲傷的理由,他只是盡可能地想令她開心一點。于是他指著水缸里唯一的鯊魚說道,“看它!介紹里說它是水族館里最大的一條。”
那條鯊魚真的很大,當然跟其他知名水族館里的魚雷類相比,它有些不夠格?赡遣⒉环恋K它是流汀水族館里最大的一只。巨大的身軀擋住了光線,也驚擾了停在珊瑚間的小魚。
“它們會被吃掉嗎?”她問。
“不會啊。水族館里肯定有喂飽吧!崩钽懲茰y道,其實他也不知道水族館里的鯊魚會不會吃小魚。不不,他根本連鯊魚這個種類會不會吃小魚都不知道。
可是書上都說“大魚吃小魚”,鯊魚那么大……應該……也會吃小魚吧。
然而水族館應該也不會讓一個吃小魚的家伙跟食物混養(yǎng)。所以果然……不會吃……吧……
而展示自己“博學”的李銘很快受到制裁,他的女友似乎將他當成了百科全書,繼續(xù)問道,“那飼養(yǎng)員喂給鯊魚的,是小魚嗎?”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飼養(yǎng)員。李銘在內(nèi)心咆哮,嘴里卻說道,“這個……應該……是。”
女友的表情更悲傷了。
不是吧。以前她也不圣母啊。李銘可不記得自己女友是悲天憫人的類型,明明兩人還經(jīng)常一起看些野生動物的紀錄片,里面更血腥的畫面都有,而她只是喝著奶茶與他談論哪只更漂亮。
所以因為自然法則而傷心什么的,完全不像他女友的作風。
那么……為什么?
怪異感揮之不去。李銘撓撓頭,竭盡全力安慰著,“小魚是鯊魚的食物,它們除了都是魚也沒別的共同點,就跟我們也會吃牛羊一樣!
青梅竹馬只是看著水箱里的魚群!巴瑯邮切◆~,為什么有些會被保護,而有些則成為餌食呢?”
“咦?!跟物種的珍稀程度有關吧。”李銘覺得他編不下去了,讓一個高中生當魚群學家,這太難為了他了,而且他成績并不算好。他只能輕輕撫摸女友的臉頰,溫柔道,“怎么了?是發(fā)生了什么事?說出來我可以幫你啊!
她的眼淚頓時流了下來,一滴、一滴順著臉龐滑落。李銘頓時手足無措。
“別哭、別哭。有什么事說出來就好,別擔心,再難我也會幫你解決的。相信我!崩钽懻f著說著,回憶似乎也不斷涌上。“你想,小時候你弄丟了錢,不也是我替你解決的嗎。還有還有之前的升學考試……”
越來越多的話語從他口中傾說,越來越多的回憶被其翻閱。青梅竹馬似乎被安撫了,她慢慢地抱住李銘,雙手環(huán)著他的脖頸。
“是啊,你一直對我很好。”
“是吧?”
“阿銘。我喜歡你!彼鋈徽f。
雖然他們不是第一次表白了,可李銘還是會為這點表白而害羞!霸趺赐蝗贿@么肉麻……”
唇與唇的相碰吃下他后半段話語,軟嫩的觸感是少女獨有的韻味。是噴了香水嗎?有淡淡的花香自女友身上傳來。之前完全沒有注意到。她的吻激烈且動人,仿佛要將李銘吞吃入腹般。
被那樣吻著,再不找回主動權就不是男人了。所以李銘立刻回吻了過去,雙手也不禁回抱起青梅竹馬。
正在此時,自二人相觸的舌間,有什么東西傳了過來。甜甜的……與戀愛十分相稱的味道?赡菛|西沒等李銘細嚼,就滑了下去。
等接吻完畢,李銘才問,“剛才你喂了我什么?”
她調(diào)皮一笑,淚水與悲傷好像也在剛才的吻里退去了!耙粔K糖!
雖然不知道她為什么心情好了起來,李銘卻也高興了不少,“我都沒嘗到味!
“還想吃嗎?”她伸出手,手心里靜靜躺著一塊糖果。糖果紙亮晶晶的,宛如天上的星星。
其實并不是很喜歡吃甜食的李銘拒絕道,“不用了。你也知道我不喜歡甜……唔……”
話音未落,嘴里又被塞了一塊糖。李銘倒也沒什么反抗地吞了下去。
只是一塊糖果而已,能讓女朋友高興吃下去也沒什么。他將剛才的行為當作情侶間的甜蜜。
水族館里的魚仍在遵循原有的軌跡,每當鯊魚游至附近,它們就會逃竄開。
這就是……自然。
即使生活趨于平靜,那求生的本能依然被刻在基因之上。一旦有威脅其生命的存在,它們還毫不猶豫地躲避。即使它們可能將是一生的鄰居。
李銘的身體又被緊緊抱住,他的青梅竹馬、他的愛人、他決定今后要共度一生的女人對他說。
“阿銘,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