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神號，我能跟你合影嗎？”
“我也想——”
“喂喂，明明是我先來的！先來后到懂不懂！”
“啊啊啊啊啊，請允許我查閱您的參數(shù)！”
李歐推了推人墻，推不動。而后狂奔而來的學(xué)生成功篡奪了他的位置，擠進人堆。
“人間慘劇啊，兩個相愛的人卻由于各種原因分開。”李歐臉上掛著淚，坐在草叢里悲憤欲絕�！拔业膼埯惤z……為什么他們還要霸占我們的休閑時間�！�
欒薔拉開果汁的瓶蓋�！安皇呛芎茫扛嗟娜私邮芰�。”
“不！我寧愿回到以前只有三人的時光�！崩顨W喊道，“想當(dāng)初我們每天二十小時都在一起，我與愛麗絲同吃同住，還能枕在她溫暖的手心里。而現(xiàn)在！連替她洗澡的任務(wù)都不讓我做！不行！我要抗議！我要將愛麗絲帶回去！誰也不能將我們分開！”
二十小時？欒薔腦海里浮現(xiàn)出李歐趴在集裝箱上睡覺的場景。
那也算？
嚴(yán)格說起來，李歐也只跟鬼神號相處了兩個月不到。
欒薔哭笑不得，奈何李歐哭得太傷心，他只好安慰道，“等這段熱度過去就好了�！�
“怎么可能！愛麗絲可是全世界獨一無二的機甲啊！在沒有第二個類似的機甲誕生之前，她只會被無數(shù)饑渴的目光盯著�！闭f到此處，李歐眼睛一亮。“欒薔！你能做第一個，也能做第二個對不對？我們干脆再做一個傻白號什么的捐給學(xué)院。這樣他們就不會來打擾我們了�！�
欒薔避開了李歐的眼神，“這個……不行�！�
“為什么不行！”
“李歐，曾經(jīng)星海里有一種植物叫芙蘭草。它是作為瀕臨滅絕的植物被發(fā)現(xiàn)的，所以科學(xué)家們很快開始研究如何培育。研究很成功，他們選擇了奧拉星種植芙蘭草。你知道結(jié)果怎么樣嗎？”
“額……”
欒薔繼續(xù)說道，“芙蘭草瘋狂繁殖，擾亂了當(dāng)?shù)厣鷳B(tài)。奧拉星在很長時間內(nèi)都沒有其他草木生長。”
他放下?lián)沃ドw的手，“鬼神號也是一樣。還記得火災(zāi)里死于機甲的同胞么？鬼神號對人類親近，不代表第二個、第三個……都會親近人類。制造太多只會破壞現(xiàn)有平衡。所以我不會再制作了�！�
李歐直愣愣地看著他，“欒薔，我感覺你變了很多�！�
欒薔以為李歐在夸自己成長了，就笑著反問了一句，“是么？”
“是啊。”
李歐的后背感到一陣寒意。愛麗絲越來越像人，可欒薔卻越來越不像人了。
他所認(rèn)識的欒薔，是一個跟自己有著相同煩惱的少年。可現(xiàn)在……欒薔……變得很奇怪。
李歐不知道該如何描述那種怪異感，反正欒薔的笑容越來越像假面，他說的話也漸漸不知是真是假了。他像一個躲在幕后的人偶師，而自己就是他手上的提線人偶……
嗯嗯……不能這么想。
他們是朋友啊。
朋友之間就該互相信任才對。而且剛剛幫助自己完成夙愿結(jié)果轉(zhuǎn)頭就去懷疑人家什么的……不就是吃里扒外嗎！
打��！李歐！你不能做一個忘恩負(fù)義的家伙！
李歐努力將那些奇怪的想法甩在腦后，對欒薔說道，“今晚我在食之森訂了一桌慶功宴，一起去吧！愛麗絲跟小薔也一起�！�
小薔答道，“多謝款待。我會準(zhǔn)時到場�！�
于是吃過午餐后，欒薔就拉著小薔去商場買衣服。不用制作機甲，欒薔的時間空出了很大一部分。
“小薔，這件怎么樣？”
銷售員狐疑地看著正在詢問的客人，她不知道客人為什么放著這么大一個活人不問，反而去問一個人偶。
“太深沉了，不適合你�！�
“那這件？”欒薔放回黑襯衣，挑了眼色稍淺的衣服。
小薔坐在柔軟的沙發(fā)墊上，“你不覺得自己跟這家店的風(fēng)格很不搭嗎？”
“是有一點。可出席晚宴，總得穿的正式一點吧？”
“跟德麗莎出門吃飯的時候可沒見你這么精心打扮。”
“那不一樣�！�
“而且，只是朋友間的邀請罷了。李歐不會介意�！毙∷N的意思是欒薔隨意挑件衣服穿穿就行了，而不是挑了一個小時連一套都沒買。
“那不一樣�！睓杷N穿著淺褐色的衣服對著鏡子照了照，覺得他還是不太適合過于正式的著裝。于是欒薔放下禮服，抱著小薔走入下一家店。
“哪里不一樣？”小薔問。
欒薔的心情很好，走路都帶著節(jié)奏感。他興高采烈地說，“因為這是小薔第一次正式受邀啊。”
“你……”即便是伶牙俐齒的小薔，此刻也不知道說什么好。
欒薔是真的很高興，這從他比往常多上十倍的耐心就能看得出來。如果是以往，他定會因為店員的眼神而加快換衣服的速度。紐扣、領(lǐng)帶之類的小裝飾一定能省則省�？山裉�，他卻是一板一眼地扣好每一顆袖扣，梳理好每一層布料。只是為了讓最終效果更完美一點。
欒薔很開心。
看他如此開心的小薔卻不開心。
“欒薔，其實我不太在意能不能被人承認(rèn)。你也是，人活在世上，不一定要在意別人的看法，不是嗎？”小薔說。
“別的人我肯定不會在意�？尚∷N你不一樣�！睓杷N的笑容微微收斂了些許�！霸谖铱煲艞壍臅r候，是你給我?guī)砹似孥E。如果不是你，我或許就會死在家鄉(xiāng)，看不到星海、也不可能有多余的錢買新衣服。”
“你沒有思考過嗎？或許我存在不存在，你的未來都會是如此。不是我，也會有別的奇跡。比如你的房屋在那天晚上因風(fēng)雨倒塌，于是你不得不去尋找臨時居住的地方。后來你找到了一個山洞，卻在山洞內(nèi)發(fā)現(xiàn)很久之前人類生活留下的痕跡……于是你順著痕跡一直找……”
欒薔的腳步驟然停止。他的視線游離，言語也斷斷續(xù)續(xù)。
現(xiàn)在，一定是小薔纖細(xì)的手在掐著他的喉嚨。
“那樣的話……”
“那樣的話……我……是……一個……什么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