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老男人的確是沒出息,到犀蘿界外面之后,夜天星還沒有來得及問一個字,他便自動嚇暈了過去。
夜天星心里有些無語,表面上卻很是鄙夷的掃了一眼暈倒在地的天勛,眉毛倒是真的皺得死緊。
這家伙就這么暈過去了,那誰來陪她演戲?
她真的對自己的小侄子見死不救,不僅如此,她甚至可以說是主動的殺死了自己的小侄子。雖然她之后開口跟隱世家族之人索要尸體,但是最終她還是沒有要……她是不是表現(xiàn)得有點過于冷血了?
覺得自己做事兒的確是有點決絕的夜天星,這會兒一直在想著該怎樣挽回她在隱世家族之人心中的善良護短在乎親人的形象,想來想去,最簡單的方法就是……
把天勛狂揍一頓!
本來,夜天星想的是她可以邊揍邊罵,那樣的效果應(yīng)該更好一點,但是現(xiàn)在天勛自己嚇暈過去了,她如果在那里喋喋不休的罵人,給別人看起來未免有點奇怪,所以這張嘴就不能張了。不過也沒有關(guān)系,光是用揍的,只用肢體語言,她也已經(jīng)能夠把她的憤怒和痛苦表現(xiàn)出來了,她對自己的演技有信心。
沒有一個人,沒有一頭變異獸,顯得十分空曠安靜的街道上,高挑清瘦的長發(fā)女子,正看著昏倒在地的男人,眸光沉靜而冷冽。
那女子的身姿不再像是之前那般跟離她不遠(yuǎn)的那一根僥幸還完完整整的立著的路燈一樣筆直,她此刻微微低著腰身,做出一副要攻擊的姿態(tài)。
她的氣息略微有些不穩(wěn),若是遇到強大的敵手,多半會吃狠虧,可是現(xiàn)在她要攻擊的人,是一個被她嚇昏的孬種。
在離他們兩人只有幾米遠(yuǎn)的地方,路邊翻倒著一輛摩托車。那摩托車估計還是在末日降臨的時候翻的,后面的輪胎早已不知去了哪里,剩下的殘缺的車身也被不知名的生物給踩得歪歪扭扭。在那歪歪扭扭的車身上面,覆蓋著灰塵和幾點血污。
包括夜天星在內(nèi),沒有人知道,那車身上被灰塵覆蓋著的一點扁豆大小的血污,其實是一個生命空間。
此刻,在那個生命空間里,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子仰躺在干干凈凈的大床上,正抬眸看著天花板,那天花板上出現(xiàn)的人,正是夜天星。
只見她冷冷地盯著暈倒在地的天勛的目光摻雜了越來越多的殺意,在那殺意多到一個臨界點的時候,夜天星動手了。
天勛已經(jīng)昏倒,可是這不代表她不能揍他。
一大步走上前去,夜天星的腳踩在天勛的腳踝。她沒有收自己的力道,甚至可以說是故意的一腳狠狠地踩上去的,踝骨碎掉的聲音和天勛的痛呼,在接下來的同一時刻響起。
天勛并不是因為重傷或者是身體原因昏厥的,所以夜天星這一腳弄醒他綽綽有余。
在天勛被痛醒了之后,在他醒來卻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夜天星挪開了自己的腳,躬身左手抓住天勛的衣領(lǐng),將他往上一拋,然后松手,趁著他還沒有落地的時候,蓄力打出了她重重的一拳。
夜天星那一拳毫不客氣,再加上她是照著天勛的臉打的,所以那一瞬間,天勛又毫無商量的昏了過去。這次他是被打昏的,若不是他本身有一點實力,六階實力的夜天星剛才那一拳便能將他打死。
天勛昏過去了,而夜天星的憤怒也仿佛在她剛剛揮出那一拳的時候突然一發(fā)不可收拾。在天勛落地之后,夜天星又沖上前去,一腳將他再次踹到半空中,然后又是照頭狠狠的一拳。
接著,夜天星便重復(fù)著這樣的動作:
把天勛揪起來,打飛;踹起來,打飛;提起來,再打飛……
看著空間外面發(fā)生的這一切,生命空間里舒舒服服地躺著的那個男子輕輕挑著眉頭,眼中掠過一道光芒。
活到這么大,他不是沒見過人這樣打架,但是那都是兩個男的這么打。一個女子這樣發(fā)了狠的用拳頭揍人,實在是……十分彪悍和怪異!
其實夜天星完全可以拿出她的武器在天勛身上戳上幾個窟窿眼,那樣省時又省力,這樣直接用拳頭沒有多大效率的打人……
不管表面上再怎么平靜,再怎么冷酷,她到底還是痛的,心中已然怒極了吧?否則的話,這個女子又怎么可能會做現(xiàn)在這種事情?
純打人,純泄憤!
空間里的男子微微搖了搖頭,他眼中沒有同情,也沒有什么幸災(zāi)樂禍。他真的只像是在看戲一般,對一個比較悲傷的結(jié)局,他所表現(xiàn)出來的,就只是一聲若有若無的喟嘆。
五分鐘過去了,十分鐘過去了,夜天星一直重復(fù)著她的動作,而天勛的那一張臉,已經(jīng)完完全全地被她給打爛了,此刻,估計他女兒墨梔也認(rèn)不出來他了。
夜天星并不知道有人在看著她,但是知道與不知道也沒有多大分別。不管有沒有人看見,她的這場戲,是要認(rèn)認(rèn)真真地做完的。她若是存了讓別人看見現(xiàn)在這個場面,然后控制引導(dǎo)別人的想法的心思,這戲便多多少少就有一點不真了。
隱世家族,雖然墨家全是一窩蠢蛋,可是盛白兩家,夜天星卻從來都沒有敢放下警惕。這兩家里,可是當(dāng)真有幾個不容小覷的人的。
這大半年間,他們或是相幫或是針對天星訓(xùn)練場的動作,她全部都看在眼里。所以,盡管他們內(nèi)部矛盾重重,盡管寒旗為他們帶去了一場不小的內(nèi)亂,盡管寒旗帶走了他們家族中最為強大最有聲望的前輩,她依然還是不敢有一絲的懈怠。
她本來就是在弄虛作假,若是這戲不做到極致的真,將來九成九會出問題。她雖然自恃思慮周全,但是也不可能將她以前做過的所有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永遠(yuǎn)放在腦子里面,所以一些事情,她力求“一遍過”,力求無破綻,以后別人想要再追溯這些事,想要在這些事中找線索,也只能是徒勞無功。
確保自己這場戲的任何小細(xì)節(jié)都要做到逼真無比的夜天星在揍了天勛一刻鐘之后,她停了下來。
她停得很突然,之前沒有任何征兆,只是好像一下子就沒有了力氣一樣。揮出一拳,看著被她打飛的天勛摔在地上,咕嚕嚕地滾幾圈,沾上一臉一身的塵土,那臉上的血染在他滾過去的地方,最后,他四仰八叉的臉朝天,頂著一張豬頭臉徹底昏迷不醒的時候,夜天星突然就累了一般的伸手撐了一下街邊店鋪的墻壁。接著,她沒有再出手,這一次,她又站得筆直了。
揍人揍了一刻鐘,然后,夜天星看被她揍的人又看了兩分鐘,最后,夜天星像是氣又上來了一般大步走到面目全非的天勛身邊,伸手把他提了起來。
在那附在摩托車上的生命空間里面的男子,本來看夜天星有些單調(diào)的揮拳打人看的有點無聊,好不容易夜天星停下來了,他的好奇心便又起來了。
打夠了,氣也發(fā)完了,現(xiàn)在夜天星要怎么處置她的這個二叔呢?
夜天星是沒有打算再狠狠的揍天勛一頓的,她的確是把天勛提起來了,但是這一次,她的手抓得是天勛的腿。沒有再照著天勛的臉揍人,夜天星扯著他,也不管她的二叔那本來就已經(jīng)被揍成一張豬頭的臉在地面上磨來磨去,只是扯著他順著這一條街往前走。
那附在摩托車上的生命空間里面的男子本來是想要立即就操控著自己的空間跟上去的,但是這一次他沒敢,看著地面上那一道人物被拖拽而形成的痕跡,那男子在原地等了等。在夜天星走了幾秒鐘,在這里已經(jīng)根本看不見她的身影了之后,那男子才操控著自己的空間,順著地上的那一道痕跡追了過去。
之前夜天星離開那連華物流大廈的廢墟的時候,他是立即就追了過來的。夜天星今天的表現(xiàn)實在是又讓人覺得矛盾,又讓人覺得不解,還讓人覺得突兀。他追過來,只是想要看一看是否能從夜天星的表現(xiàn)上,再觀察出來什么別人不知道的東西。
而那個時候,他之所以放心的操控著生命空間光明正大的跟在夜天星的身后,是因為他發(fā)現(xiàn)夜天星離開的時候,她的步伐有些亂。也就是說,她這次真的是被氣狠了,她有點不在狀態(tài)。
他把夜天星看得很高,盡管知道以夜天星現(xiàn)在六階初期的神念,想要發(fā)現(xiàn)在她身后跟了一個生命空間,那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卻還是謹(jǐn)慎。如果不是看到夜天星狀態(tài)不好,他是絕對不會跟上來的。
可是彼時是彼時,此時是此時,現(xiàn)在的夜天星,她已經(jīng)發(fā)泄過了,她看起來冷靜穩(wěn)定多了。這個時候,他貿(mào)貿(mào)然跟上去,萬一被發(fā)現(xiàn)了,那可就不好了。
夜天星可完全不知道她的表現(xiàn)讓跟在她身后的人想了這么多,她做戲會做全套,狀態(tài)不好就是真的狀態(tài)不好。她從來都不會做明明要裝出心不在焉的樣子,但其實暗地里全副武裝,狀態(tài)滿分的事情。
那樣是在把別人當(dāng)傻子,而現(xiàn)在她要對付的人,不要說是傻,他們一個兩個精明的讓她冒冷汗呢!
所以,喜歡做戲做全套的夜天星,其實是真的不知道有人在她背后跟著。
之前離開那片廢墟的時候是這樣,現(xiàn)在還是這樣。
不知道那個男子跟了上來,夜天星依然還是處在弄假成真的演戲狀態(tài)當(dāng)中,她扯著天勛,一路走到了一個變異獸的地盤外圍。
能夠在這死城當(dāng)中占一席之地的變異獸多半都是有點腦子的,它們不會再像末世剛開始的時候那些完全沒有智力,只知道殺戮的低階變異獸一樣了。它們會觀察它們的敵人,會審時度勢,也學(xué)會了逃跑。
夜天星現(xiàn)在是感應(yīng)期六階,再加上她曾在獸群當(dāng)中幾度,不,應(yīng)該說是幾百度出生入死,她的實力是可以完完全全的發(fā)揮出來的。在她的身上,自然而然地便散發(fā)出來了一種讓低階變異獸畏懼的氣息。
一個身經(jīng)百戰(zhàn),實力、經(jīng)驗、心性皆具的六階強者,許多低階變異獸都不愿意招惹。所以在夜天星到了它們的地盤外圍的時候,竟然并沒有受到任何攻擊。
躲藏在生命空間里面的順著天勛被拖拽形成的痕跡找過來的男子剛過來,就看見了數(shù)百只低階變異獸聚在一起,用它們的吼聲警告夜天星的場面。
瞥了一眼那已經(jīng)完全沒有臉了的天勛,生命空間里的男子有些了然。
果然是已經(jīng)發(fā)泄完了,現(xiàn)在要開始正經(jīng)的處理了。
這個女人,她是打算把天勛丟到變異獸群當(dāng)中去嗎?
自己不愿意殺,也懶得殺,但是又不可能看著天勛繼續(xù)活下去,所以這倒也是一個不錯的方法。
那男子以為自己猜對了,瞬間興致缺缺的又像得了軟骨病一樣癱躺在床上,想著等夜天星把天勛丟到變異獸群里面然后離開之后,他也就走了,要趕緊先回柳州基地看看。
變異獸群的異常,不只是夜天星一個人發(fā)現(xiàn)了,只要是個人,他們都看見了。
夜天星看著她面前的這幾百頭變異獸,并不主動出手。她扯著天勛到這里來,并不是為了想跟變異獸戰(zhàn)斗的,她是真的想把手里這個男人扔到變異獸群里面去。只是,在這里站了兩分鐘之后,夜天星最終還是沒有那么做。
天勛之所以在這里,絕對不是他自愿來的,他腦子有病才會在做出這樣的事情之后跑去有她出現(xiàn)的地方。既不是自愿,他便是被別人強行的拉來的。
那個人,不是唐隱就是關(guān)姝。
基地里面如果有人看到天勛是被他們兩個當(dāng)中的一個強行帶走的,那天勛要是死在了外面,他們就會被別人懷疑的。
她得為他們考慮一下。
這個天勛,他必須要死!但也沒必要是在今天,明天后天……等他回到基地之后,她有一萬種方法弄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