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脾氣暴躁的墨家前輩拿出他最好的態(tài)度勸著夜天星,他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把瞿罡懷里的孩子說的千般萬般重要,把腐蝕骨棒說的還不如一坨****,反正就是要讓夜天星覺得,這簡直是一樁她占了世界上最大的便宜的交易了。
而夜天星,她的眼光一直追著東躲西藏的瞿罡,她一直看著瞿罡懷里的孩子,也一直是之前那種告別的姿態(tài)。很明顯的,那位墨家前輩所說的話,夜天星沒有聽進(jìn)去一個字。
那位墨家前輩雖然說是脾氣暴躁了一點,卻也不是傻子,夜天星忽視他忽視的徹底,他勸了兩分鐘之后,自己都覺得自己像是一個在那里自言自語的傻蛋了。察覺到這個之后,那位墨家前輩心中平生一股怒氣。
今天這到底是怎么了?先是白紫玉,然后又是夜天星,這兩個年齡做他孫女兒都還嫌小的丫頭片子,竟然一個兩個的這樣將他的身份資歷視為無物!這樣……這樣的……簡直是侮辱他!
心里面有了怒氣,那墨家前輩口中所說的話,自然也漸漸地變得尖銳。而夜天星,她像是受虐癥犯了一般,人家好聲好氣地勸她的時候,她不理。等到別人嘴巴里面都開始冒火的時候,她才開始注意到別人說的話。
“……夜天星,你還有沒有一點人情良善?不過就是你的一根武器罷了,你當(dāng)真不愿意拿腐蝕骨棒換你的小侄子嗎?你是不是要等到看著這個孩子被摔得血肉模糊的時候才會后悔?那好。■念!”
在那個墨家前輩叫了瞿罡一聲之后,夜天星才把眼光轉(zhuǎn)向了他?粗@個言語之間似乎他才是站在道德制高點的正義人士,而她則是一個卑鄙自私的,對自己的小侄子見死不救的,沒有人情良善的敗類的墨家前輩,夜天星眼中甚至連半丁點兒的嘲諷都沒有。
墨家人,就是這樣的!他們這第一次真正的面對面較量,這群家伙,還真是沒讓她失望!
夜天星眼中的平靜愣是被那個墨家前輩看成了著急和慌張,見自己一動真格的,夜天星就慌了,那墨家前輩很是得意,語氣便又好了一點。催著夜天星趕緊把腐蝕骨棒拿出來,他們完成這一次的交換,然后就可以各回各家了。
似乎是覺得有點無趣和無聊,夜天星又把頭扭開了。她再一次看向瞿罡懷里的那個孩子,但是這一次,她并不是完全的不理那個墨家前輩,她說話了。
“你剛才問我心不心疼這個孩子,我可以回答你,我很心疼這個孩子。畢竟,他是我親親的小侄子。再說,這么可愛的孩子,就是跟我沒什么關(guān)系,只要是個正常人,也會心疼他的吧!”
夜天星輕輕的說著話,甚至有了點跟那個墨家前輩嘮嗑的意思。
“那你為什么不救他?”
“誰說我不救他?”夜天星的眼光轉(zhuǎn)回到了剛才發(fā)問的那個墨家前輩身上,“他是被他愚蠢的母親還有他可愛的外公外婆送到這里的,雖然我很生氣,但是只要條件允許的話,我還是會救他的!
“那么,除了讓我死和我手中的腐蝕骨棒之外,你們還有什么別的條件嗎?”
夜天星又把眼光轉(zhuǎn)開了,她輕聲的發(fā)問讓白云飛瞬間清楚,她明白了他們的計劃和目的。夜天星略過他們當(dāng)中提的那些用天憶或者是天星訓(xùn)練場來換唐子夜的條件不提,就是因為她知道了那些條件只不過是鋪墊,因為她看出來了那些條件只是為了突出他們最后一個用腐蝕骨棒來換唐子夜的這個可能完成也很容易完成的條件。
只是白云飛現(xiàn)在這樣的清楚,卻是他并不樂意其出現(xiàn)的。他們這樣的人,說話永遠(yuǎn)只說三分,從來都不徹徹底底的撕開了去談?wù)。白云飛相信夜天星是跟他一樣的人,那么她就算是看出來了他們的目的,也不會直接這樣明晃晃的說出來的。而她現(xiàn)在既然這么說了,那就證明她……
白云飛心里一陣煩躁,夜天星真的不要救這個孩子了嗎?她連一根骨頭都舍不得?還是說,那種腐蝕骨棒,有更多更大的用處?
不提白云飛心里的煩躁,確定了夜天星還是舍不得她的這個小侄子之后,白紫玉空間里外的墨家人,都是齊齊松了一口氣,只要他們手里的人質(zhì)還有用處就好。
因為人質(zhì)而再一次站到了主動方的那個脾氣暴躁的墨家前輩又有了底氣,他對夜天星連嘲帶諷一番之后,板上釘釘?shù)恼f不會再有別的條件。這會兒,他也不再假惺惺的掩飾他們想要利用唐子夜讓夜天星去死的目的了,看樣子他頭腦簡單,還是喜歡應(yīng)付把什么話都說清楚的夜天星。
只是,他們所有人都沒有想到,不過是那個墨家前輩說的一句只這兩個條件,夜天星如果都沒辦法做到,那就很抱歉的話,就讓這整件事情結(jié)束了。
因為夜天星又把眼光轉(zhuǎn)了回來,這次她不再去看瞿罡懷里的那個孩子了,她只是很利索的丟出來了一句話。
“只能是這兩個條件嗎?那就……算了!”
“阿夜,把她捆起來!”夜天星出聲吩咐阿夜。別人不明白她要讓她的植物生命捆誰,但是阿夜清楚,主人是要讓它去把墨梔捆起來。
在夜天星和那墨家前輩對話的時候,這片空地上其實并不安靜。墨梔就像是真的被刺激到了一樣,瞿罡都已經(jīng)清楚的跟她說了,她若是再追趕他,他就下手掐死他手中的孩子。但是就算瞿罡撂出了這樣的狠話,墨梔卻還是追著他,仿佛沒了耳朵一般,她只是口中不停的叫子夜。叫著叫著,又會突然捂住自己的耳朵,哭喊著不要不是之類的話,仿佛在她的耳邊有無數(shù)人在對著她大叫,是你害了你自己的孩子。
抱著個又開始大哭大鬧的孩子躲避著墨梔的瞿罡憋屈無比,他那狠話也就只是說說而已,在他們的目的還沒有達(dá)到的時候,他怎么敢掐死這個孩子?說出那話,不過也就只是想要讓墨梔消停一下罷了。這樣跑來跑去的,他的體力當(dāng)然不是問題,但是看看站在空地上的那些根本就不管他跟墨梔的這一場追逐戰(zhàn)的人,他覺得他簡直像一個腦殘。所以,他想停下來?墒强礃幼舆@個墨梔是真的瘋掉了,之前白紫玉用這個孩子來威脅她的時候,白紫玉說什么她就做什么,但是現(xiàn)在輪到他,卻什么用都沒有了。哪怕他說出他要掐死手中的孩子的狠話,這女人還是追著他不放。
說起來,瞿罡倒是很感謝夜天星,是她解救了他。沒讓他再這樣像個傻子一樣,繞著這片空地跑來跑去。
在阿夜沖上前去將徹底瘋癲了的墨梔雙手雙腳都捆在一起之后,瞿罡抱著孩子停下來,甚至連偽裝都顧不上的以一種非常厭惡的目光掃了墨梔一眼之后,他報復(fù)性的將抓著孩子的雙手緊了一緊。
不能把狠話做成真事,為了保證交易場所的和氣氛圍,他也不能直接對墨梔動手。憋屈了這么一會兒,終于是能做點讓自己出氣的事情了。
瞿罡的手是什么力道?那孩子當(dāng)即疼的哇哇大哭。孩子的哭聲讓墨梔瘋的更厲害,但是她現(xiàn)在手腳都被捆著,也不知道用自己的靈器,所以就只能在那里亂撲騰。
這凄慘的一幕,夜天星卻并沒有什么心思去欣賞。她沒有再去看墨梔,也沒有再去看那個孩子,她只是對那個被她的一句算了給一下子就弄呆了的墨家前輩說。
“我很喜歡自己這個小侄子,他若是死了,我何止是心疼?”
“但是就在剛才,我忽然想起來了有一個人曾經(jīng)對我說過一句話。在乎的人多了,并不是一件好事。有的時候,在乎一個人,就可以要了一個人的命。而我,似乎在乎的有點多了。”
“子夜死了,我會很心痛,但是痛過也就完了。說難聽一點,他并不是我很重要的人。借你們的手,讓我少一個在乎的人。借你們的手,讓恨意來激勵我鞭策我。這樣也似乎很不錯。”
“所以,你們殺了他吧!
“命,我不準(zhǔn)備給你們。腐蝕骨棒,我也不會給。所以,你們殺了他吧!
夜天星淡然而安靜地說出了這些話,仿佛之前那個不要命也要進(jìn)白紫玉的生命空間的女子只是幻覺。
空間里外的隱世家族之人都呆住了,為什么突然就變成這樣了?空間外面的那幾個墨家前輩也是一時間反應(yīng)不過來。雖然讓夜天星和她的親人產(chǎn)生隔閡,這也的確是很不錯的事情,但是他們還是更愿意得到腐蝕骨棒或者是夜天星的命。∵@到底是怎么回事?夜天星的態(tài)度為什么會變得這么快?
難道是欲擒故縱?讓他們認(rèn)為他們抓的人質(zhì)一點兒用處都沒有,然后沮喪之下放松警惕,然后夜天星再看看是否有機(jī)會把自己的小侄子搶過來?
嗯,絕對是這樣的!
隱世家族那邊誰都不相信他們抓的人質(zhì)沒有用處,更加不愿意去相信夜天星的話,但是他們的自欺欺人又被夜天星給終結(jié)了。直接發(fā)生在眼前的事實,由不得他們不相信。
夜天星是真的不要救這個孩子了。她的想法的變化,所有人都不知道,但是他們能夠看見眼前的事實。
趁著所有人被她所說的話給驚得動彈不得的時候,捆縛著墨梔的阿夜在夜天星的命令之下,偷偷的抽出了一根枝條,突然間便刺向了瞿罡懷里那個孩子的天靈蓋。
瞿罡是何等人?他眨眼間便注意到了阿夜的動向。他并不知道阿夜是要殺掉他懷里的孩子,只是誤會阿夜是想要奪走他懷里的孩子。那個時候,若是他立刻進(jìn)白紫玉的生命空間,說不定一切還有轉(zhuǎn)機(jī),但是有一個念頭卻在他的腦中閃現(xiàn)。
想一想夜天星的神秘,想一想她身上說不定有什么可能會讓他變的更強(qiáng)大的東西,瞿罡便沒有進(jìn)白紫玉的生命空間。他表現(xiàn)得像是條件反射一樣,伸手像捏豆腐一般捏碎了懷里孩子的脖子。若是他裝作反應(yīng)不過來,讓那植物生命把這孩子搶走會不惹人懷疑的話,那他倒會幫一下夜天星,只是那是不可能的。他不進(jìn)白紫玉的生命空間反而是立即下殺手的行動,說不定都會為他招來懷疑,所以,他是怎么著都不敢裝作反應(yīng)不過來的。所以,小家伙,可真是抱歉了!下輩子記得投個好胎!
一切變故,就在這一瞬間中發(fā)生。
那個被抓來當(dāng)人質(zhì)的孩子死了,被瞿罡一手?jǐn)囝i,也可以說是被阿夜一枝爆頭?傊赖暮茈y看,很徹底。
在那孩子的脖子被瞿罡用手輕輕松松捏碎之后,大家才注意到了阿夜的目的。所有人都認(rèn)為阿夜是想要趁人不備把那孩子搶回去,他們卻沒有想到,阿夜是想要殺了那孩子。
一群人不敢置信的將眼光投向了夜天星,這女人……這女人也忒狠了一點!那可是她親親的侄子啊!她竟然就直接想要殺掉!自己殺掉!
另外,她也太善變無常了一點吧!怎么突然就……
她為什么突然就冷靜理智了起來呢?她之前明明就不是這樣的。如果說她一直都是在演戲,那么她至少應(yīng)該把她的這種變化處理得稍微不那么突兀才好。她這樣突然的改變態(tài)度,應(yīng)該不是演戲吧?可若不是演戲,這一切也太戲劇化了一點。
白云飛和那在不遠(yuǎn)處看戲的男子同時考慮起了這些問題,他們把夜天星剛才說的話慢慢的在腦子里面濾過去,最后濾出來了一個可能。
考慮著那個可能的白云飛覺得他可以去當(dāng)神棍了,這怎么一猜一個準(zhǔn)呢?
難道夜天星這種突然的變化就是因為墨焰?夜天星剛才所說的那個曾經(jīng)對她說在乎的人多也不是一件好事的人八成是墨焰了,而夜天星,她就是因為提到拿著她的另外一根腐蝕骨棒去舟谷的墨焰,態(tài)度才開始變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