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星說她再來泰嶺基地可能是在十幾個鐘頭之后,可是我們能看見,天星訓(xùn)練場中這些等待著團圓的人,一個也沒有離開!”
“……今天是大年三十,隆冬臘月,泰嶺的天氣非常非常冷!可是,與家人重聚的喜悅和期盼,讓他們完全忘記了寒冷……這是幸福的等待!這是太過幸福的等待!”
激動興奮的記者目送走了夜天星之后,看一眼沒有一個人離開的等待著接人的龐大人群,又在那里喋喋不休了。
離開泰嶺基地之后,接下來,夜天星到達了炎城。那里天星訓(xùn)練場中人群聚集的情況,一點兒也不弱給泰嶺基地。
炎城到慶安的距離過遠,夜天星在炎城把想要離開基地去別的基地與親友愛人相聚的兩百多人收進犀蘿界之后,自己也進入犀蘿界,使用其空間傳送功能,一眨眼間便到了慶安。
夜天星在犀蘿界里面的時候,身邊并沒有她收進來的那六百多人。那六百多人當(dāng)然是在犀蘿界里面,可是他們在犀風(fēng)隔離出來的一個特別的空間里。
雖然空間不再是秘密,但是夜天星習(xí)慣了藏點什么,她不愿意讓很多的人看見犀蘿界中的美麗景象。那六百多人現(xiàn)在所在的地方,是犀風(fēng)模擬出來的一個空空蕩蕩的大毛坯房。
眨眼間到了慶安,夜天星依舊是半秒鐘時間都不浪費的往犀蘿界里面收人,慶安,泉山,平州,這三個基地相距不遠,夜天星很快就跑了個遍?纯赐笊系氖直恚呀(jīng)過了六個基地,但是時間并沒有過去多久,她放心的往阜市趕去,覺得趕回首都基地過年是很穩(wěn)妥的事情。
到阜市收了人之后,夜天星很快到了最后一站——柳州。因為時間足夠,她還跟主動跑來見她這個大忙人的唐隱聊了幾句,早幾個小時拜了年。
夜天星沒有問唐隱要不要跟她一起去首都,大家一起過年,她知道他不會答應(yīng)的。至于原因……夜天星在唐隱和墨梔的婚禮之后再一次來到柳州的時候,偷偷的調(diào)查到了一些事情。那些事情,就是唐隱不會離開柳州基地的原因,也是夜天星這幾個月以來,一直都放在心上想要幫唐隱解決的事情。
在基地里跟唐隱見了一面之后,夜天星才往柳州天星訓(xùn)練場跑,再一次往犀蘿界里面收入了兩百左右的人之后,她看著直挺挺地在潮冷的寒風(fēng)中站了很久的等待著接人的人們,也開始有些感動的,高興的往空間外面放人。
“要到柳州基地的,單獨站出來,咱們到了!”
犀蘿界里面響起了夜天星的聲音,聽到這個聲音說的這句話,犀蘿界中,除了剛剛才進去的柳州基地的近兩百人之外,另外七個基地的1400余人,全部都激動了起來。
夜天星是跟他們說了她的計劃和路線的,那么現(xiàn)在,他們終于到柳州了嗎?他們終于要回了嗎?在回去的路上……
空間里面大部分人都是眼含熱淚,心里面那種又酸又甜又暖的喜悅和熱度,幾乎讓他們無法自控。但此刻他們的喜悅與淚水,絕對沒有夜天星叫著單獨站出來的那些人多。
在這七個基地中,目的地是柳州的一部分人,他們流著喜悅的淚水,只覺得自己身在夢境。昨天,不!半天前,他們還在因為今天這個團圓的日子而想起遠方的親人,而黯然神傷,不知何時才能與他們團聚,這輩子又是否還有機會能與他們重逢?墒乾F(xiàn)在,事實告訴他們,只要他們站出來,從這個空間出去,他們就能看到自己的親友愛人!
一年半!這其實并不是多久的時間,可是現(xiàn)如今是末世,這一年半,可以造就多少死亡?一年半的時間不短,可是跨越生死的時間,又應(yīng)該怎樣衡量?各個基地之間的距離不近,但是生死間的距離,又應(yīng)該怎樣走完?他們一想到這個,一想到自己與親人皆身處在這個太容易有死亡的末日,便覺得這一年半的分離,真的是太久太久了!
因為分開了太久,因為太想快點和自己身在柳州基地的親友愛人見面,所以,盡管激動開心到不知如何是好,他們還是很迅速地單獨站了出來。
夜天星回憶了一下她之前看的那幾份名單,點了一下人數(shù),確定沒有任何錯漏之后,她將那些單獨站出來的人帶到了犀蘿界外面。
原本喧喧嚷嚷的空間外的人群,在看到夜天星身后憑空出現(xiàn)的那一群人的時候,突然安靜了一瞬間,接著,就是乍然而起的歡呼和喜悅的哭泣聲。
夜天星對跑到基地外,十分不惹人注目地站在人群之外的唐隱揮了揮手之后,便毫不猶豫地離開了。犀蘿界里面剩下的人,現(xiàn)在估計更加的等不及了。
下一站,是阜市。阿夜目標(biāo)明確的帶著它的主人,邁開大長腿,在黑暗里疾步奔走。
犀蘿界里面的人看著目的地是柳州基地的人之前激動萬分的離開,的確如同夜天星所預(yù)料的更加等不及了。知道夜天星下一次會停在哪里的他們看著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始激動的,目的地是阜市基地的一部分人,不由得想,從柳州基地去阜市基地,或者是從阜市基地去柳州基地的人們的確是太幸福,而從首都去泰嶺基地的人,實在是倒霉,要隔很長的一段時間才能與親人見面。
不過,他們的這個想法也就是轉(zhuǎn)瞬即逝。仔細想一想,在空間里面等待的時間就算是再長,也不過就是十幾個小時而已。這整整一年半的時間都熬過來了,這十幾個小時還算什么呢?
犀蘿界里面,眾人一片激動歡騰的同時,夜天星也注意到他們按照他們的目的地自發(fā)的分成了七組,這樣她就不用每到一個基地都要提醒他們單獨站出來。她好將他們一起送出犀蘿界,這也能稍微的節(jié)省一點時間。
阿夜帶著她跑,夜天星抓緊時間修煉神念的同時,也點了一下犀蘿界里面那七個組的人數(shù),見都沒有什么差錯之后,她繼續(xù)修煉,繼續(xù)趕路。
夜天星在專心修煉神念,不知不覺,阜市很快就到了。將早已分好組的目的地是阜市的兩百余人放出來之后,她繼續(xù)開始修煉,等著阿夜帶她到平州。
照著原路返回去,夜天星的犀蘿界里,很快就只剩下了目的地是首都基地的近兩百人。使用犀蘿界的空間傳送功能從泰嶺眨眼間到首都,夜天星將那最后的兩百人送了出去。
看了兩分鐘他們親人相聚,著實令人十分感動的場面,聽了身邊不遠處的記者激動的高聲的“這個畫面真的是讓人太感動了”的之類的話之后,完成任務(wù)的夜天星沒有接受任何感謝的,悄無聲息的跑回了首都基地核心區(qū)新建的天宅。
新建的天宅自然是沒有以前天家宅子那樣的豪奢大氣,但是看著門口的對聯(lián)與散著淡淡光亮的紅燈籠,聞著滿屋彌漫的飯菜香,摸著哥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簪在她頭發(fā)上的紅絨花,聽著前幾天過小年的時候讓她帶著她回來過年的關(guān)姝肆意的嘲笑聲,夜天星覺得這個家比以前那個家要好多了,它溫馨十足。
把母親和嫂侄從犀蘿界里面放出來,夜天星看著眼前這熱熱鬧鬧的一家人,慶幸她趕回來了,慶幸現(xiàn)在離新年還有三個鐘頭。
倒也不是她和阿夜有多快,主要是犀蘿界為她節(jié)省了一部分的時間。若是沒有犀蘿界的空間傳送功能,她八成還得需要五六個小時才能來回跑一遍華夏的這八個基地,總之,她是肯定沒辦法趕在新年之前回來了。
她能趕回來過年,還得好好感謝犀蘿界……的主人……
想到這里的時候,夜天星有一剎那間的恍惚,恍然過后,她輕輕甩了甩頭。今天是大年三十,她不應(yīng)該想那些的?墒,心里清楚不該想,但夜天星卻又忍不住的去想。
今年,她的新年是這樣的,會很幸福,會很美滿。去年,她沒有過年。而前年……
她記得她那個時候還沒有買那套新房,她、天智天賜、關(guān)姝、還有寒旗,他們五個,除了天智和天賜之外,沒有任何血緣關(guān)系的幾個人在一起,像是真正的一家五口一樣,縮在幾十坪的房間里面,嘗著關(guān)姝一時興起下廚做的沒有任何亮點的,招來了一片罵聲的年糕。那個時候,因為有天賜在,房間里面總是鬧騰得很。那個時候,她會真心的,情不自禁的笑著,看著時不時撇出一句能噎死人的話的天智,看著總是鬧她和寒旗的天賜,看著不服輸?shù)睦鲜且M行“深刻而友好的交流”的關(guān)姝,看著同樣真心的,情不自禁的笑著看他們的寒旗……
可是現(xiàn)在,那小小的,家庭成員有異于別的家庭,但是和美與溫馨卻絕對不會輸給別的家庭的五口之家,散了,沒有了,永遠也沒有了,永遠也聚不起來了……
夜天星悄悄走到一邊去洗手,邊洗邊瞇著眼睛回想,思考。
前年……那只是前年而已,到現(xiàn)在也不過就是整整的兩年而已,但是為什么,為什么她會突然覺得,那似乎已經(jīng)是很久很久以前了?
又為什么,那樣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她會記憶的那般完整而詳細?完整而詳細到,她現(xiàn)如今想起來,連一些極微末的小細節(jié),都能清清楚楚的映現(xiàn)在她的眼前?
“小猩猩,你要把爪子皮洗掉嗎?”
洗手的地方靠近房門,適才恰好在夜天星來的檔口離開了一下的齊晨一回來,就看見站在那里明顯是在出神,壓根不是在洗手的夜天星。見她出神到根本就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齊晨一時興起,躡手躡腳走到她身后,突然大聲叫小時候他為了報復(fù)她給他起的讓他被一眾小伙伴笑話了不知多少年的外號而拿她小名的諧音給她起的外號道。
“大狒狒,你不在你家過年,大年三十亂跑什么?”
夜天星被嚇了一跳,一下子醒過神來,看著因為嚇到她而得意洋洋的齊晨,她翻個白眼,緩了口氣之后便張嘴毫不客氣的頂了回去。
齊晨嘴角一抽,不管聽了多少遍,這個外號還是讓他接受無能。狒狒?大狒狒?他渾身從上到下從里到外,有哪點像狒狒那種動物了?
不過,大狒狒就大狒狒吧!這一次他也不辯駁了。他只暗自悔恨,為什么沒有帶相機來?這小冰塊被狠狠地嚇到的場面簡直可以說是千載難逢,他為什么沒拍下來呢?
齊晨唉聲嘆氣,無比后悔,夜天星則是怨氣滿滿的嘚吧個沒完。
“真是……如果換了末世前,都是大半輩子過了的人,居然這么幼稚!還會從背后嚇人!你剛剛怎么不蒙住我的眼睛,問猜猜我是誰呀?”夜天星做出一臉的清純童真模樣,本來是想要嘲諷齊晨,卻一不小心把關(guān)姝給惡心到了。
關(guān)姝說幾句,夜天星再說幾句,天繼再加幾句,天憶偶爾再冒出來兩句,惹得滿堂大笑,不大的客廳完完全全被熱鬧和喜氣給充斥。夜天星腦中還是偶爾會閃現(xiàn)以前過年的場景,但是她也只是想一想,不會再像之前那樣出神了。
多喜慶的一個年,怎么著她也不能掃興不是?就像關(guān)姝,她一定也是在回憶著感傷著的,但她什么也沒說,什么也都沒有表現(xiàn)出來,唯一能夠讓她看出來她也在回想以前的,就是她特地做給她的一碗年糕。
“喏,吃年夜飯之前要先墊墊胃,這是我特意給你做的開胃菜!嘗嘗看!”
“關(guān)哥,我不敢!再說,誰家拿年糕當(dāng)開胃菜呀?”
別人家做的年糕都是香甜軟滑,她做的年糕,原色的就是白蠟燭,紅色就是紅蠟燭,什么色就是什么蠟燭。
兩年前的教訓(xùn),她一直都沒敢忘,現(xiàn)在……她沒事兒吃一碗蠟燭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