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很小的時候,記憶模糊的還連不成片的時候,她與哥哥托她母親郁英曾經(jīng)救過隱世家族一名重要子弟的福氣,到墨家待過一段時間。
在那段被所有自命清高不凡的隱世家族子弟疏遠孤立而無聊憋屈的時間里,除了哥哥以外,那個名叫墨憲丘的小男孩,是她唯一的伙伴。
她對隱世家族那些眼睛全部長在頭頂上的家伙沒有一個有好感,除了墨憲丘。
但是……夜天星的眼光微微一閃之后,立刻又恢復了平靜清醒。
三四歲時候的那一點小友誼確實純真可愛的讓人忍不住眼光柔軟,但是夜天星不可能忘記墨家的人到這里來要做的事情。他們之所以會到阜市基地來,九成九是因為她公布在阜市基地任務大廳的那些關(guān)于修煉的內(nèi)容。
如果他們最后查出來了她就是公布那些內(nèi)容的人,他們會做什么?
殺掉她?或者是將她抓回隱世家族去,逼她拿出她時光空間里面的那些東西?
他們無外乎也就是這兩種做法了。她公布那些修煉內(nèi)容的舉措,徹底侵犯了隱世家族的權(quán)益,他們想要當救世主的計劃被她打斷,哪里可能有不憤怒的道理?怎么可能會對她好言好語的相待?
而殺她或者是抓她的計劃,墨憲丘肯定也會參與。那短暫的一點點她還記不完整的時光,她還記著,對方說不定早就忘了。
而且就算對方仍然記得,并且認出來了她,那又能怎么樣呢?他是隱世家族的人,他要考慮他的家族的利益。畢竟現(xiàn)在都長大了,那一點現(xiàn)在都快記不起來的友誼,與別的一些東西比起來,根本不重要。
在她這里也是一樣,那么短暫那么久以前的一點友誼,跟自己的生命與自由,還有她的朋友的生命與自由相比,又算得上是什么呢?
夜天星輕輕甩了一下頭,把這個名字所攜帶的那一點點幼時的陽光明朗甩出腦海,開始考慮起這個名字為她帶來的麻煩。
她仔細地詢問強薇之前所發(fā)生的一切,任何一點都不放過。關(guān)姝就坐在她的旁邊,認真聽著夜天星將強薇不曾注意到的一些事情問出來。
三個女生全部認真專心的很,她們都沒有注意到一旁的寒旗,這會兒一句話都沒有說過,整個人有些異樣的靜默。
其實這也怪不得她們,因為寒旗本來就話少,平常也不怎么多開口,只是在一邊靜靜地聽著,等到做決定的時候他才會插上兩句嘴,說些十分有用的建議。然而現(xiàn)在還沒有到做最終決定的時候,所以寒旗這樣的沉默很是常見,沒人會注意。
若是換了平常,夜天星還是很快就能察覺到寒旗今天的不對勁的,他今天的沉默和往常不一樣。往常他雖然不怎么說話,但是他絕對是注意聽著他們說話的。他看著安安靜靜的,或者可能手中還會抱著一本書,似乎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他們的談話,但他的腦子里面一定正在飛速地一遍遍回放著他們所說的內(nèi)容,所以他才能在最后,提出有效的建議。
可是今天,寒旗是真的根本就沒有聽她們說話,那種沉默又封閉的狀態(tài),跟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差不多。
寒旗的這種狀態(tài),開始于夜天星聽到“憲丘”這兩個字后的反應。在強薇說出“憲丘”這兩個字的時候,他盯著夜天星眼睛的目光已經(jīng)專注濃重到了極致。在看到夜天星聽到這兩個字之后的反應后,他就開始了這種沉默。
如果是往常,夜天星一定能很快地發(fā)現(xiàn)寒旗的這種狀態(tài),但是這次與往常不一樣。隱世家族是遠比唐家強大的敵人,她必須以最謹慎最仔細的心態(tài)來對待。
她其實本來也沒有那么圣母無私的,就算是經(jīng)過小神山別墅區(qū)任務,她再憂心人類的總體實力,她也不會直接就那么把感應本源的竅門直接公布在任務大廳里,她清楚那些竅門會給她帶來什么。
那些竅門確實是會讓人類的總體實力變得稍微強一點,那些竅門也確實是會給她帶來無數(shù)的榮譽崇敬,但那些竅門也會給她帶來無數(shù)的禍患。
這些,她并非想不到,所以她本來決定得是,等自己再稍微強大一點之后,她再把那些關(guān)于修煉的內(nèi)容公布出去。等到那個時候,就算是這些內(nèi)容會給她樹敵,她也不懼了。
但是她所想的這些實現(xiàn)不了,蝕雨給她下了命令,她讓她盡快將正確的修煉方法告訴地球人,像幻境中那個樣子,是絕對不行的。
在幻境里,她還是一個災星,她沒有蝕雨的幫助,沒有時光空間,沒有這些秘法資料寶物的時候,她自然是沒有辦法將正確的修煉方法告訴地球人。那在幻境中,知道正確的修煉方法的一群人,就是隱世家族的那些人。但是在幻境中,直到她死的時候,那些人也沒有將他們手里的那些秘法公布出來。他們還在等著,等到地球人類馬上就要撐不下去的時候,他們再跳出來,做一個力挽狂瀾的救世主,讓自己的光輝形象,永世流傳。
夜天星是十分的看不起這種做派的,為了得一份名,置數(shù)十億地球同胞的性命與未來而不顧,這種做法未免太過可恥。蝕雨也說了,變異獸被血魂獸影響,沒有智慧的只想著殺戮,強大,而誕生了智慧的那些變異獸,潛意識里還是想著要殺戮,強大。
人類現(xiàn)在被突如其來的末世打得陣腳大亂,哪里有變異獸如此明確的目標?而等到他們適應了末世,無可奈何的認可了末世的時候,變異獸已經(jīng)普遍比人類強太多了。到那個時候,人類再著急,也已經(jīng)來不及了。所以,在最開始的時候,地球人類就不能慌,要抓緊主動的去提高實力,就算是超越不了變異獸,也要緊緊追著它們,至少不能讓變異獸的總體實力拉開地球人類的總體實力太遠。
地球人類并不像是蝕雨想的那樣笨,他們在現(xiàn)實當中很快的就摸索到了提高實力的正確方法。但是他們摸索到的這種方法還是太笨,等到他們由這種最笨的感應本源的方法再慢慢摸索出宇宙中人已經(jīng)用了不知多少歲月的竅門,那還不知道得多長時間。在這些時間里,地球人類的總體實力,就又被變異獸給落開了。
所以蝕雨要夜天星趕緊將這些竅門公布出去給所有地球人知道,一來是因為她要幫所有的地球人盡快提高實力。
地球的時間空間于蝕雨而言,都太小太少。而跟地球的體積與壽命比起來,完全不夠看的夜天星,在蝕雨看來就更小。這樣小的人兒的家,又能算是什么家?
夜天星總會有那么一天,看地球就像是看現(xiàn)在她與關(guān)姝與她的弟弟或許還要包括寒旗的小家一樣,有著滿滿的歸屬感。等她以后在宇宙中闖蕩許多歷年后再回到地球,她就會知道什么是家。
夜天星對家人的看重,蝕雨最清楚了。所以她代她主人幻魔王收的這個徒弟的家人,她也得操心好了。
而且,這樣做,也是一舉兩得,不是嗎?
蝕雨要夜天星將這些竅門公布出去的原因還有第二個,是因為蝕雨覺得變異獸帶給夜天星的壓力還不夠大。
血魂獸,還有夜天星胡思亂想的那些事情給她所帶來的壓力,暫時都有蝕雨先撐著,夜天星的心里,雖然一直都有一種緊迫感,但是說實話,這種緊迫感帶給她的壓力,遠遠不如她現(xiàn)在的敵人帶給她的壓力大。
那夜天星現(xiàn)在的敵人是誰?也就是說,可以讓夜天星感覺到被威脅了的敵人是誰?
答案當然是變異獸,唐家人!
但是蝕雨覺得變異獸與唐家人給夜天星帶來的威脅還不夠大,她還要在夜天星的敵人這一個群體當中,加上隱世家族!讓那些人去逼她,去追在她后面,拿著對她,對她所在乎的人的生命有威脅的利刃,趕著她著急地變強大!
蝕雨的辦法是對的,夜天星現(xiàn)在確實覺得壓力山大,立刻不再覺得自己三階的實力有多么高了。
在強薇那里再三詳細的確認了當時的情況之后,夜天星已經(jīng)肯定了強薇之前碰到的那幾個人就是墨家人。依據(jù)就是,除了隱世家族之人,現(xiàn)在這種時候,誰會有那個閑情逸致去偷蛇蛋?還為了偷蛇蛋連命都快不要了!更不要說他們?nèi)齻人全部都身著可以避免神念探測的戰(zhàn)甲,就像她的龍殞甲一樣。
不過說到龍殞甲,夜天星忽然想起了在她的空間里面還有一件無主的武器與兩件戰(zhàn)甲,這里除了她之外正好三個人,這三樣東西剛好夠分。
強薇學習的《金沙》是一套鞭法,那根鞭子就給她用吧,剩下的兩件戰(zhàn)甲給關(guān)姝和寒旗……要不然還是問問他們?nèi)齻人的意愿再說?
如果關(guān)姝也是最多次的感應到了金之本源,那學那本《金沙》是最好的,可是沒有兩根鞭子,這一根鞭子到底是給關(guān)姝用還是給強薇用?
嘖!她這次從時光空間里面出來是為了統(tǒng)計關(guān)姝與寒旗感應本源的情況的,現(xiàn)在被這突發(fā)狀況搞得她差點忘掉這件事情。
她還是先問問他們感應本源的情況是怎樣的吧!
終于記起來了正事的夜天星,思緒從隱世家族的人到了阜市基地的消息中抽離出來,然后馬上就發(fā)覺了一旁的寒旗的異常狀態(tài)。
夜天星先是挑了挑的眉毛迅速地皺了起來,寒旗的這個樣子,兩年來她都沒有再見過了。上一次看到他這個樣子,是她碰巧在一處高級墓園遇到他。他跪在一面無字碑前,整個人就是像現(xiàn)在這樣的,沉默而封閉,似乎所有的一切,包括地球的空氣,都進不了他周圍的那個寂靜的世界里。
這是怎么了?剛才發(fā)生了什么事情,讓他變成了這樣?
夜天星腦子里的畫面開始迅速回放,而異樣沉默的寒旗,似乎是察覺到了夜天星的注視,立刻自然地變回了以前的樣子。
但是他不這樣做明顯更好,他這樣掩飾,倒是讓夜天星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礙于仍然是讓寒旗信不過的強薇在旁邊,夜天星并沒有開口問他什么,而是自然的開始詢問關(guān)姝她感應本源的情況。
聽完關(guān)姝所描述的她感應元素本源時出現(xiàn)的感覺,夜天星本來就沒有松開的眉毛又皺了皺。
關(guān)姝在這十二次感應本源的機會當中,竟然無比均勻地將七種基礎元素本源個個感應了一或者兩次!
這可是不好的那一種情況。
夜天星替關(guān)姝發(fā)愁著又去問寒旗,在得到了利落的一個“風之本源”的回答后,她讓寒旗帶著她出空間。
空間里,對強薇卸下了防備的關(guān)姝開始給強薇解答她想要知道的她的敵人是誰的問題。唐家人,關(guān)姝還是不知道的,她在給強薇講,她也是剛剛才知道的寒旗講給她聽的關(guān)于隱世家族的一些事情。
空間外,夜天星直接開口問有些欲言又止的寒旗:“你剛剛怎么了?”
看著夜天星眼底并不掩飾的擔憂,寒旗忽然握住夜天星的手,將她再次帶進了他的空間。
周圍的場景劇變,夜天星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她到的地方并不是寒旗的空間里那熟悉的別墅中,而是一片綠意茵茵,生機勃勃的草地。
她沒有問寒旗“這是哪里”,只是固執(zhí)地看著他,等著他的回答。
夜天星鮮少有這樣以一種十分明確的姿態(tài),等著寒旗回答的時候,她一般不會這么做,只是剛才寒旗的狀態(tài)太讓人擔心了。
寒旗也看著她,卻忽視她眼里的固執(zhí)與等待,認真地開口答非所問道。
“天星,你告訴我,為什么你以前沒有對唐羣冬下手?”
夜天星的所有思緒,所有未出口的話,都被寒旗的這句話震得消失了一瞬。
他猜出來了!他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