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智,我曾說過,你們是我的弟弟,是我永遠都不會丟下,永遠都不會分開的人。”
“但是,姐要食言了。如果你們跟著我的結局注定只有一條死路,那我會毫不猶豫地丟下你們。”
“天智,你和天賜還有小姝會原諒我的對不對?”
“姐也不想的,只是那樣的結局,一次真的就夠了!老天爺給了我一次重生的機會,不會再給第二次的。姐這次,輸不起。天智,你是哥哥,想事情周全,要照顧好天賜,未來的日子很難捱,別讓他出事。如果……如果姐找到能不讓變異生物圍著我跑的辦法,姐就立刻回來,咱們就再也不分開!
夜天星先是一手刀劈昏了夜天智,接著才揉著他的頭發(fā)絮絮叨叨地說話,邊說,還邊留意著夜天賜臥室的動靜。
末世隨著同時響起的慘叫聲在下午六點鐘來臨,現(xiàn)在……夜天星看看鐘,已經(jīng)五點十二分了。
她沒有太多時間了。
將弟弟的筆記本電腦拿到茶幾另一端,坐在沙發(fā)上,試了試手指,夜天星很快就找回了打字的感覺。
五指在鍵盤上翻飛,夜天星用大號黑體字將變異生物的一些種類特性弱點挑重要的寫進去,然后,凝神細想一些末世里致命卻容易被人忽略的事物和在末世堅決不能犯的錯誤,也輸入進去,還把一些在末世九個月的時候已經(jīng)是眾所周知的一些奇物的形狀描述了出來。
時間很緊,打完這個命名為“姐姐留的話”的文檔,時間已經(jīng)到了5:44。
夜天星把這文檔放到桌面,將圖標拖到最大,保證一眼就會被注意到。
做完了一切,她回到自己的臥室,以最快的速度從衣柜里取出一套寬松的休閑裝換上,穿好運動鞋,提起自己的用了許久的登山包,塞了兩件衣服,一件薄羽絨,一套皮衣皮褲。拉好背包拉鏈,她拿上床頭柜上的手機,出了房門。
深深看了夜天智一眼,夜天星收回視線,走到夜天賜臥室門口,門沒鎖,她推門而入。
看著床上睡姿著實不好看的夜天賜,夜天星笑笑,卻并沒有上前,反而回身將門摔得震天響。
夜天賜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跳起來,被嚇得清清醒醒的了。
“怎么了?”他扯著初醒的啞嗓子叫了一句。
摔了門后,夜天星已經(jīng)幾步跑到了門口。再次留戀的看看這溫馨的屋子,她眼神轉冷,毫不猶豫地關門,下樓。
夜天賜自然沒聽見什么回答,他哥還在沙發(fā)上昏著呢!
疑惑的撓了撓頭,夜天賜下床提提踏踏地拖著拖鞋到客廳。
“夜天智,剛是你嗎?姐好了沒?”揉著眼,他看見夜天智躺在沙發(fā)里閉著眼睛,還以為他是睡著了。
知道夜天智向來淺眠,夜天賜便沒有過去叫他,問了一句后半路折個彎便往夜天星的臥室走去。
誰知,夜天智久久不回答。
“夜天智?”夜天賜停住了腳步,又叫了一聲,結果還不見他醒,便有些急了。
“哥?哥!”
他沖上去,抓著夜天智猛力搖,稱呼也從他們平日里斗嘴的互叫全名改成了哥。
……
夜天星出了房門,為求保險害怕夜天賜突然從房門口跑出來,便從樓梯走下一層樓,才站在電梯口等。
拿出許久沒使用過的手機,夜天星從聯(lián)系人里找出“豬豬”的名號,撥了過去。
好友關姝的名字和她的性格和她的外號是三個極端。姝字不論意思還是音調,都是給美麗淑女準備的,可是關姝卻是個從不穿裙子,絕不留長發(fā),沒有高跟鞋,沒有化妝品,喜歡和男生勾肩搭背,喜歡打架的假小子。
記得關姝曾經(jīng)為了逗她笑,故意把她的名字說成“關珠”,諧音“豬”。從那個時候起,關姝便有了個蠢萌蠢萌的外號:豬豬。
為這個,她曾無比后悔,惡狠狠地說就該讓她冷著臉,還省了她家冷藏柜的電費。
想著那些往事,夜天星少見的挑著唇笑。她臉上的神色在電話接通后聽到對方嘰嘰喳喳的聲音后稍許柔和。
“星子,你燒退啦!”
“真是,你神經(jīng)兮兮的發(fā)什么燒呀,平日里壯實地跟個男人似的,今早上突然燒到四十度,可嚇死我了。”
“唉,算了算了,不埋怨你了。我正在小區(qū)外面那家小超市里呢,姐買菜,你下廚,來賠償我的精神損失!
夜天星耐心地聽她說完,面上笑著,聲音卻冷冷的開口:“小姝,出事了,馬上回家!”
她知道這個電話有破綻,如果真的家里出了什么事,她會等關姝說完這一長串子話,才開口?
但是,她實在是想聽聽她的聲音,所以,有破綻就有破綻吧!依關姝那個性子,肯定不會細想,跑到家了才會開始運轉她的腦子。
而她到了家,也就六點整了,到時候,看到她寫的文檔,自己就什么也不用擔心了。
他們?nèi)齻皆是天賦很好的末世人類,就算是沒有什么奇物,沒有前世一次次的生死磨練,也是末世人類里拔尖的佼佼者。更不要說,她留下了那么多別人都還不知道的消息。
前世,他們被她拖累死,這一世,她會給他們的輝煌加上一筆助力。
……
超市里正提了一籃子雞蛋,準備去海鮮區(qū)那邊提兩尾魚的還是一身正經(jīng)職業(yè)裝的女人,看著掛了的手機,臉色煞白。
她和天星幼時便性格迥異,但卻奇怪的能玩到一起。從五歲開始,她們的友誼已經(jīng)有二十年了。
她知道天星姐弟三人這么多年來的艱難,知道天星骨子里的瘋狂,和能豁的出去的性格。
她小小年紀,十歲就敢在黑市混,就敢冒著丟命或是被販賣的風險去一些黑公司打工。
她甚至在天智被診斷出肺部有良性腫瘤后為了籌手術費去幫那些見不得人的人做些見不得人的事。
這個女人的狡詐聰明,狠絕果斷,她早就清楚了。
除了他們?nèi)齻,沒有任何人知道這個多次登上報紙雜志網(wǎng)站的高材生有那樣黑暗不堪的過往。她總會將一切痕跡完美的抹去,留給世人的,只是一個堅強柔韌的身影。
她不會覺得天星虛偽什么的,到了那樣的絕境,還有什么別的辦法嗎?再說,她做的這一切,不都與他們有關?若真說天星犯罪,那么他們罪責更大,一切是他們逼的。
記憶里,天星只有一次,跟她用這種聲音說話。在四處籌不到錢,天智手術時間延緩后,她晚上來找她,和她沉默著相對坐了半夜,最后,冷漠的開口:“小姝,我會把那一盒違禁藥物送到渠鸝園去!
渠鸝園,那個時候,這個地方是麗海市最神秘最富貴的人待的地方。
那是她做的最后一單,也是最危險的一單,險些被滅口的人爆了頭。
帶著槍傷,她回來。手里拿著二十萬。
之后,天智身體康復,一切黑暗仿佛都沒有發(fā)生過。天星也再沒有用那樣的語氣說過話,沒有再叫過她“小姝”。
天星一直是叫她關姝或者是那個她抗議了多年的外號,偶爾也會叫她阿姝。“小姝”這個稱呼,被埋在那個又黑又冷的夜,誰也不會去挖掘。但是剛剛,天星又這么叫她。
她是天星唯一的朋友,那一晚,她冷漠卻底氣不足的叫她小姝,她明白是什么意思。天星是怕自己從此厭惡她,覺得她可怕。所以,她無奈又無力。
時隔這么多年,這個臭丫頭又這么叫她。
她又要干什么事?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
……
夜天星不愧是最了解關姝的人。
關姝的確沒有想到如果真的發(fā)生了什么大事,夜天星還會等她說完那么長一串話的破綻,她提著雞蛋籃和幾盒保鮮膜蓋起來的水果,飛快的邊走邊跑著去柜臺付錢結帳。
尋了一個人最少的隊伍,還是排了兩分鐘隊。見她站都站不住,原地不停無意識跺腳的焦急模樣,正在她前面的買了整整三購物車的一家人,見她手里東西提的少,便好心的讓了讓。
關姝感恩戴德地連說謝謝,付了錢后,便飛奔向超市大門。
她跑得急,沒有看到就站在小區(qū)大門口,卻被保安的身形擋住了的夜天星。
看著關姝的身影進入住宅樓,夜天星仰頭再看一眼高高的二十九樓,低下頭,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