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猗猗你還認識尹小姐啊。”
宋錦繡可不愿意被赫胥猗比下去一頭,最終還是見縫插針找到了機會。
尹如琢像是才看到她,顯出疑惑的神情,“這位是?”
宋錦繡裝模作樣地大方一笑,“尹小姐,我是宋錦繡,宋文澤是我的父親,我們之前見過幾面!
她企圖喚醒尹如琢的記憶,沒想到對方只是輕輕點了點頭,“哦!
完全沒有要探究的意思。
這實在是已經(jīng)有些刻意了,赫胥猗心底暗笑,雖有些狐假虎威,但她已經(jīng)很久沒見到過宋錦繡吃癟了。
尹如琢根本沒怎么會理宋錦繡,這時已經(jīng)把注意力放回到了赫胥猗身上。
“猗猗,你今天是要參加什么活動嗎?”
今天這里有好幾個酒局,尹如琢正是來參加其中一個的。
“嗯,我是來參加社團活動的!
尹如琢顯示出一絲驚訝——能在今天搶出位置辦社團活動,這個主辦人也算不簡單了。
“猗猗,你一直沒來,我還以為你迷路了。”
尹如琢正驚訝,另一道聲音自宋錦繡的身后傳來,赫胥猗第一時間看到了她。
祝惜辭,赫胥猗最好的朋友,祝侯爵的長女,也是這次交流會的主辦人。
“嗯?這不是尹姐姐嗎?哦,你是來參加我爸爸舉辦的那個酒會的對不對?”
祝侯爵在九諸是真正的豪貴之家,資產(chǎn)雖遠比不上尹家,但人脈廣泛,手中又有實權(quán),不是赫胥這種落魄貴族能比的。
祝大小姐在圈子里名聲顯赫,貴族小姐們都能以和她交往為榮。
祝惜辭說著已經(jīng)越過了宋錦繡,徑直向著兩人走去。
“惜辭,原來主辦人是你!
尹如琢的反應和方才體現(xiàn)出了明顯的差距,但這一次,宋錦繡似乎已經(jīng)什么想法都沒有了。
她只是有些局促地看著祝惜辭,氣焰全消。
赫胥猗看到好友,勉強一笑,“不好意思,耽擱了一下!
祝惜辭身形高挑,一身休閑小西裝,打扮偏向中性。但齊肩的長發(fā)以及雋秀的面容,又讓她有著十足的女性氣質(zhì)。
“我知道原因!
她淡淡地看了宋錦繡一眼,眉目間有幾分冷淡且意味不明的笑意。
只是被看了一眼,宋錦繡就全然沒有了方才的得意與囂張,臉上紅過一陣又白了一陣,連句話都說不出來。
“今天是什么風,把宋大小姐也吹過來了?”
“要、要你管!”
說她是害怕吧,話也挺硬氣,連裝模作樣、虛與委蛇的掩飾都不做了。可說她硬氣吧,這音調(diào)未免太過外強中干。
祝惜辭聳了聳肩,“是管不著,我和你又不熟!
她輕飄飄一句話,宋錦繡立即眼眶通紅,狠狠瞪了赫胥猗一眼,氣呼呼地跑了。
赫胥猗有些頭大。
祝惜辭為人并不促狹,但偏偏總是捉弄宋錦繡,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小時候的事。而宋錦繡每次在祝惜辭這里吃了虧后,轉(zhuǎn)頭就來找她的麻煩。
“惜辭,你對我表姐是不是太……”
“不能怪我,誰讓你表姐蠢蠢的,還總是來找你麻煩!弊Oмo滿不在乎地道,“而且我又沒說很過分的話,我確實和她不熟嘛!
赫胥猗知道宋錦繡曾經(jīng)很想和祝惜辭交朋友,當初兩人的關(guān)系沒差到這個地步的時候,對方還托她牽線搭橋。
只不過,人總歸是要長大的,而長大難以避免地帶來了改變。
“好啦,你就別再為她煩惱了,大家都到齊了,就等你呢!
赫胥猗點了點頭,又對著尹如琢道:“如琢姐姐,今天謝謝你!
“我沒做什么,你不用客氣!
兩人來回客套,祝惜辭一副受不了的樣子,挽住赫胥猗的手臂道:“好了好了,你們有話回去私底下再說吧,又不是不認識。尹姐姐,我要帶猗猗去參加活動了,你也快點去參加酒會吧!
“嗯,你們玩得開心!
祝惜辭攬著赫胥猗走了一段,確定已經(jīng)和尹如琢有一段距離后,才對著赫胥猗曖昧道:“哦~猗猗,你還說和尹如琢不熟,人家都冒出來幫你解圍了!
赫胥猗好笑道:“原來你早在了,為什么不早點出來?”
“那不是已經(jīng)有人美人救美了嗎?我可不能隨便出手,壞人好事!
“你說什么呢……”
祝惜辭平日胡言亂語慣了,今天這番話卻是讓赫胥猗心下有些沉重。
“我沒胡說啊,誰不知道尹如琢喜歡女孩子,她和茯苓的緋聞傳了好幾年呢!
赫胥猗甚少看八卦,這事倒是完全不知道,眉頭微微一皺,“茯苓?是那個……”
“沒錯,就是那個超有名的影后,”祝惜辭交友甚廣,見她感興趣,知無不言,“不過我知道兩人只是朋友,雖然茯苓挺喜歡尹如琢的!
赫胥猗聽她幫忙解釋,莫名有些好笑,“我又沒問!
“那我不是怕你誤會她嗎?”
祝惜辭大家出身,只看當時赫胥復對尹家的熱情,以及讓尹如琢和赫胥猗跳第一支舞,心里就猜得八九不離十了。
雖說貴族中至今還未有同性聯(lián)姻的例子,但赫胥復這人的荒唐程度,向來是不能以常理來推測的。
“我和她又沒關(guān)系,我誤會什么……”
祝惜辭知道赫胥猗不傻,自己都猜出來的事,她一定早有察覺。
若撇開性別因素,這赫胥和尹氏聯(lián)姻絕對是個雙贏的事。一個是九諸巨賈,連祝家都不得不賣他們幾分面子,一個是累世勛貴,世襲爵位如今沒剩幾個,赫胥家光這個伯爵的名號也夠值錢了。
一個求財一個求名,這種聯(lián)合任誰都不會詫異。
只不過尹家獨女,赫胥家也就兩個女兒,沒人想過他們會如此出格倒是真的。
祝惜辭點到即止,“好啦,那我就不說了,我們?nèi)⒓泳蹠。?br />
要說她有如何看好這段婚事,那當然是沒有的。只不過身在這種家族,人人都身不由己,赫胥猗所背負的擔子又比她多上很多。
尹如琢她有過接觸,只從聯(lián)姻對象這個角度來說,絕對是個不錯的人選。
赫胥猗心不在焉地參加著活動,腦中全是宋錦繡的那番話,以及尹如琢的臉。
五千萬,如今的赫胥家無論如何都拿不出來。可赫胥莊園,絕不能毀在她的手中。
赫胥復這幾天寢食難安,在家怕被女兒發(fā)現(xiàn)自己又欠下巨款的事,出門又怕被債主催債。除了宋家以外,他還向他人借了將近五千萬,總共一億全拿去做了私募。
本以為是轉(zhuǎn)手就翻倍的買賣,沒想到……
現(xiàn)在唯一的方法就是與尹家聯(lián)姻,只有他們有這個錢和意愿救他?墒桥畠簯B(tài)度堅決,他在家早就沒了威嚴,一時竟不知該怎么辦。
隨著時間一日□□近,他最后還是只能把主意打到了妻子身上。這個女兒向來聽媽媽的話,而文慧總不會對他見死不救。
宋文慧聽完之后,只是瞪著赫胥復,久久沒有說話。
“文、文慧,你說句話呀。這事、這事沒其他方法了,你幫我勸勸猗猗……”
“一億?”
她知道自己這個丈夫沒什么大本事,只求他安安穩(wěn)穩(wěn)地過日子,可這才過去幾年,他竟然又重蹈覆轍。
“文慧……”
宋文慧大家出身,曾也對金錢嗤之以鼻?蛇@么多年下來,赫胥家日益艱難,女兒苦心打理,她也精打細算,早就沒了那種清高的思想。
一億是她想都不敢想的數(shù)字。
“赫胥復,你、你這個……”宋文慧氣急,良好的教養(yǎng)卻讓人根本不知道該怎么罵他,“無賴!”
“文慧,我、我是無賴,可我也是為了咱們家著想,也是為了你、猗猗和狷狷著想啊。我想讓你更好地療養(yǎng),想為女兒們掙下一份家業(yè),不想你們被別人看不起!”
“你就是用這個方法掙家業(yè)的?我看你不把赫胥家敗完就不會甘心!”
赫胥復也是焦頭爛額,“是有朋友向我保證,說是有內(nèi)部消息,穩(wěn)賺不賠我才、我才……”
“早就和你說,不要再和那些狐朋狗友瞎混,你不聽……”到了這個地步,宋文慧已經(jīng)徹底失望,“不用再說了,把莊園賣掉吧。”
這件事已經(jīng)到了這個地步,除了賣莊園,她已經(jīng)想不到有任何好的方法。
賣莊園,總比賣女兒強。
“我不同意!
然而,一道反對聲從門口傳來,兩人轉(zhuǎn)頭一看,這才發(fā)現(xiàn)赫胥猗不知什么時候站在了房間門口。
“猗猗……”
“猗猗!”
這句話造成了兩人截然不同的反應,宋文慧嘆息,赫胥復大喜過望。
赫胥猗眼神冷淡地看了赫胥復一眼,這才慢慢走到母親身邊,“媽媽,莊園不能賣!
“對對對,不能賣不能賣啊,莊園是赫胥家的根基,怎么能賣出去呢!
赫胥復忙不迭應和,兩人卻是連理都沒有理他。
“猗猗,可是如果不賣莊園……”
“媽媽,之前的欠款是莊園抵押的貸款,把莊園賣掉這兩方都需要還清。”
宋文慧當然知道這件事,“莊園怎么都能賣三億左右,夠咱們還清欠債了。這么大的家業(yè)也是個拖累,賣掉正好斷了你爹的那些念頭!
“三億是整莊出賣的價格,很少有人愿意全部吃下。而且現(xiàn)在別人都知道赫胥家的困境,恐怕都想壓低價格,我們沒有好處的!
“可是猗猗……”
宋文慧嘆了口氣,默默流下淚水。她知道女兒的這些都只是借口,這個女兒聰慧堅韌,唯獨責任感與自尊心過于強烈。
宋文慧不在乎赫胥家會變得怎么樣,也不在乎身份地位、金錢名聲,她只希望女兒能活得更加自由。
可她也知道,女兒姓赫胥,她要為赫胥的榮譽而活,自己無法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