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星下意識地抿了抿唇。
“但是我自己的爛攤子可以自己收拾!笔斑兘又f。
不是清算時刻。
準星松了一口氣。
準星:“你要什么?”
拾邇:“我選擇做出那個舉動,就會承擔責任,你不要插手!
她頂著那張冷淡嚴肅的臉認真地說出這句話,讓準星怔了怔。
準星:“我不插手,那你呢?如果被處分了,或者被當作惡墮ai了呢?”
拾邇:“我不會為了機會或者前途放棄認識自我,如果我能擺脫迷茫的狀態(tài),我的價值和前途將遠勝現(xiàn)在。”
準星看向窗外。
[她不害怕任何處分。]
[她本來就沒有害怕的情緒。可是真的沒有嗎?]
拾邇接著說:“一個月前,調(diào)查員建議我報廢,我沒有照做!
人類的生命有限,當然會傾向于保全生命和前途的選項。
她來到這個時代后,發(fā)現(xiàn)那些系統(tǒng)過時的智能體會被毫不留情地處理掉,“報廢”是每個智能體的命運。
她頓了頓:“我可以變成十三十四,可是我不想失去記憶,我想作為拾邇完成系統(tǒng)升級!
準星的目光轉而從窗外投向拾邇:“你是這么想的嗎?”
拾邇:“我是這么想的!
準星視線停留了片刻,又移開了。
準星思考了片刻:“我知道了,只是我的事情還不能告訴你!
“好的,除此以外,今天你還沒有打掃衛(wèi)生!笔斑兎槻徽Jai。
準星看著值日表:“……”
[忘掉了。]
為了人類學專業(yè)的ai學生能更好地學習揣摩人類的心態(tài),宿舍一整個套房甚至沒有裝上掃地機或清潔機器人,以便ai能和學習搭檔一起沉浸式體會人類的苦難。
但是拾邇和準星兩個都是智能體,宿舍很難被弄臟,沒有食物殘渣,也沒有脫落的皮膚碎屑和頭發(fā)。
準星勤勤懇懇打掃完整個宿舍,打開吸塵器的清理盒,發(fā)現(xiàn)打掃了個寂寞。
要體驗人類苦難,得增加點難度才行。
趁拾邇拿著衣服去本樓層洗衣房的時間,準星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工具,在宿舍不顯眼的地方布置好“打掃陷阱”。
等拾邇回來,準星就指給她看:“這是你掉的頭發(fā)!
拾邇不相信:“騙機!
準星:“我們可以拿去測一下材質(zhì)識別碼。”
拾邇看向準星,質(zhì)問道:“你什么時候動的手?”
準星一如既往地淡定:“我沒有對你的頭發(fā)動手,你應該知道這一點。”
拾邇:“……”
這不就是坐實了準星的身份嗎?
除了星塵,還有誰能了解別的機器人的隱私、甚至拿到和對方頭發(fā)一樣的材料?
——難道只是為了讓她體驗人類苦難?
——那么到底是體驗“掉發(fā)苦難”,還是體驗“打掃苦難”?
拾邇沒有說話,準星也轉移了話題:“我要離開一天,去辦點事。”
話題的跳躍很大,甚至比她這位專業(yè)的搪塞專家所建造的話題鴻溝都要大。
拾邇昧著良心:“好的,祝你一切順利!
準星滿腹狐疑地離開了宿舍。
怎么覺得拾邇的心情數(shù)值一下子躥升上去了呢?
沒了跟在身邊的搭檔,拾邇第一件事就是跑去硅基惡墮研究所,詢問玻璃房的賠償事宜和處分。
賠償金是五萬塊。
處分是在實驗室被關一周,以便觀察是否產(chǎn)生了惡墮現(xiàn)象。
管理那個實驗室的智能體名叫文石,它看了她幾眼,有些詫異:“本來都有ai替你承擔賠償了!
拾邇:“我自己會接受處分和承擔賠償,和其他個體無關。”
文石:“因為我們就是研究ai行動邏輯的,我現(xiàn)在有點犯職業(yè)病,我不明白你的行動邏輯,我可以問問嗎?”
拾邇:“你可以問!
文石:“為什么要打破那層玻璃壁呢?”
拾邇:“我想試試能不能打破我的系統(tǒng)規(guī)則!
文石更為震驚:“換言之,你想闖禍?”
拾邇點頭:“是的。這是你們在研究的‘a(chǎn)i惡墮’現(xiàn)象嗎?”
文石自己都不確定了:“這……這好像不是。”
那些打破系統(tǒng)規(guī)則的ai往往會像人類那樣產(chǎn)生憎恨等負面情緒。
拾邇解釋道:“我希望能升級系統(tǒng),因為我不想報廢!
文石:“打破規(guī)則,系統(tǒng)會升級嗎?”
拾邇:“對于我來說,是這樣的!
她能感覺到強烈的沖動,掙脫束縛的沖動,擺脫“被動型機格”這個定義的沖動。
文石在給她下處分的時候主動問她:“你想被關在哪里?你可以自己挑一個,玻璃房的顏色有很多種!
拾邇倒沒選顏色,她說:“在矩陣k98旁邊!
文石也知道,事實上只用玻璃房根本關不住拾邇,她的機體能量強大得可怕。
但它實在太想觀察這位行動奇怪的ai了。
她是第一個打破玻璃房的,也是第一個自愿來蹲號子的。
她有穩(wěn)定的Ω信號,打破了系統(tǒng)規(guī)則也依然正常。
難道這一切真的只是因為“沒有裝情緒體驗”嗎?難道“情緒體驗”這個安裝包對于智能體來說真的是累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