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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讓自己的腦袋清醒后,我開始煩惱接下來的去路。

  李莫生的水族館被砸,這幾天肯定不能營業(yè),不過……說句老實話,那間店就算沒被打破玻璃,照樣沒有業(yè)績,每天過去,除了偶爾將東西收好外,其實大多時候也只是在發(fā)呆。

  比較麻煩的是減損了晚上那份額外的收入,雖然我的花費不高,不過,我也該準備找新的打工吧?

  畢竟李莫生能給的薪水又不高,僅僅只到22k,雖說中部的消費比起北部已經和善很多,不過我畢竟在外租房子,為了不餓死,我只得多想想賺錢之道,想辦法開源節(jié)流,省得下次房租繳不出來,被房東拿掃把趕出門。

  打定主意后,我拿出錢包,走到巷口的超商,買了份報紙,坐在塑膠椅上,開始翻著上頭的工作分類,試圖幫自己尋到一件好差事。

  「現(xiàn)在的工作未免也太難找了吧……」

  翻閱約莫五分鐘,我垂頭喪氣地擱下手中的報紙,一臉無奈,上頭合適的工作少之又少,放眼望去,大多是找粗工,憑我瘦弱的臂膀……扛得動那些石塊嗎?我對自己搖搖頭,看來……還是只能靠萬能的雙腳,在住家以及北華市場附近多方搜尋了。

  在此時,肚子發(fā)出飢餓的悲鳴,望向錢包,里頭的零錢是很充裕,不過要是隨心所欲的亂花,肯定很快就會用罄,抓起錢包和報紙,我離開超商,乖乖地回家啃吐司。

  「鈴、鈴、鈴──」

  吃完兩片吐司后,桌上的手機發(fā)出聲響,我抽出一張衛(wèi)生紙擦嘴,皺著眉頭看著來電顯示,心不甘情不愿地接起電話:「喂?」

  「小聆,我知道你在找工作!乖咸俚穆曇魪脑捦矀鱽,這一次,不再是哀怨或是強勢的語氣,她的嗓音平靜,只是淡然地述說事實。

  「那又怎樣?」我的語氣很衝,有錢人果然不一樣,什么些雞皮蒜毛的小事,都會有人幫忙探聽,說不定我失業(yè)以及水族館被破壞的事,早就傳進袁紫藤的耳里了。

  「乖乖來萬耘這,你的日子保證好過!乖咸俚脑V求不變,反正就是竭盡所能地想把我騙去萬耘開的店,天曉得去了之后會發(fā)生什么事?根據(jù)萬耘當年對我亂來的不良前科,我才不會傻呼呼地上當。

  「絕不!挂俏冶辉咸俚脑捳Z拐騙,依言前往,那我未免太不記取教訓了。

  「海、海……會很幸!、沙──」

  明明我的房間沒有電磁波或是其他干擾,但是袁紫藤的聲音卻越發(fā)虛無縹緲,根本沒辦法聽清楚電話另一頭要說什么,到最后僅剩一片沙沙聲響,電話完全斷訊。

  「奇怪,這是怎么了?」我將手機蓋闔上,不明就理地緊盯著手機,然而,平常喜歡疲勞轟炸,一次打個十幾通電話的袁紫藤,卻沒有再次來電。

  這也太不尋常了。

  話雖如此,我當然不會自討沒趣地回撥電話,要是一不小心讓袁紫藤誤以為我有意愿過去那工作……

  我可是連想都不敢想。

  將桌上衛(wèi)生紙團還有麵包屑掃進垃圾桶后,我環(huán)顧房間內的東西,在腦海里思忖什么時候該採買生活用品,一邊拿紙筆記下,雖然花費的金錢已經盡量節(jié)省,但是消耗品可不會因為誰的薪水偏低而減少耗損。

  十五分鐘后,我才將寫好的紙條壓在桌上,眼皮沉重的我,忍不住臥倒回床上,希望能夠瞇個半小時后再出門。

  反正時間還早,而且李莫生這傢伙也不太會跟我計較上班時間,只要我每天都有過去就好。

  即便昨晚睡眠時間已經達到八小時,但是心靈上的疲憊,連帶影響我的身體,鑽窩在被褥里纏綿,希望能藉此獲得休息與溫暖。

  誰讓我沒有其他家人和朋友了呢……

  當我再次睜開眼睛,看到手機顯示的時間,已經早上十點半了,我嚇得從床上跳起,隨隨便便衝進浴室拿水潑臉后,我將出門應備的物品收進側背包內,連忙套上鞋子出門。

  「天啊……我睡太晚了!闺m然李莫生不會對于遲到這件事碎碎念,云幻水族館也不走打卡制,但是我對自己還是有一定的要求,平常我可是九點多就待在那坐鎮(zhèn),今天居然超過十點半才姍姍來遲地走進北華市場,實在是太過懶散了。

  礙于睡過頭的緣故,北華市場又是人山人海,我苦著一張臉,想像自己是力爭上游的魚群,賣命地往前走動。

  當我走到云幻水族館外,我的手扶在銀白鐵門上,氣喘吁吁地吐氣,李莫生幽怨地望著對面的海龜湯,神情鬱卒:「天啊……才開幕第三天就有電視臺採訪,我怎么沒有?」

  採訪?

  聽到李莫生發(fā)牢騷的話語,我轉頭一看,只見胡魅語被三、四個攝影機包圍,而正在採訪的則是知名電視臺的主持人,他端起湯品,天花亂墜地述敘,一邊嘖嘖有聲地啜飲手上的海龜湯,臉上洋溢著笑容,甚是愉悅。

  我瞠目結舌地望著眼前所發(fā)生的情景,感到相當不可思議,這間店也才營業(yè)三天,居然就讓電視臺來採訪,接下來的生意肯定是蒸蒸日上。

  「我、也、要、被、採、訪!」李莫生一字一字堅定地說著,他從躺椅倏地站起,隨手抓抓一頭蓬發(fā),一掂一跳地走到主持人面前,笑臉盈盈地跟他打招呼:「早啊──」

  遇到這種半路裝熟的,知名主持人當然是不領情,他撇過頭,繼續(xù)和胡魅語有說有笑,看見李莫生這副糾纏的模樣,我用手扶額,決定躲進云幻水族館內,靜觀其變。

  「海龜湯又不好喝!」眼看主持人他們討論的議題全在海龜湯上打轉,李莫生信誓旦旦地大聲嚷嚷,頓時引來所有人的側目和竊竊私語。

  面對這種情形,我感到相當丟臉,覷著別人不注意,我掂起腳步,從云幻水族館走到別間攤販前,以免等等不小心成了被攻擊的倒楣對象。

  「喔?」一直被打斷,不能好好採訪的主持人,似乎被李莫生的態(tài)度給惹毛了,他惡狠狠地瞪著李莫生,似乎想用目光在他身上貫穿好幾個窟窿。

  「他們的湯怪怪的,碗還會自己動!」李莫生一五一十地把那天所發(fā)生的情況照實吐出,結果引來眾人的訕笑,一旁拿攝影機的年輕人還因此笑彎了腰,差點把機器掉在地上。

  「先生,別鬧了好嗎?我們是美食節(jié)目,不是驚悚怪談!」主持人完全不理會李莫生的詆毀,他冷言冷語地擠兌李莫生,再次把焦點放在胡魅語手上的湯品,一邊興高采烈地訪問。

  眼看沒戲唱,李莫生灰溜溜地走回云幻水族館,可憐兮兮地盯著我瞧,彷彿是下雨天在外流浪的小動物。

  「干嘛要去打斷他們?」不得不說,李莫生簡直是一根腸子通到底,想到什么就說什么,完全不會顧念現(xiàn)實層面,幸好我剛剛躲得遠遠地,不然要是主持人臨時跑來採訪云幻水族館,我還真不知道該把臉擺在哪。

  「他們的湯明明就有問題!」李莫生委屈地說著,他揪著一張臉,彷彿包子紋路再現(xiàn)。

  「你有什么證據(jù)?」我扁眼瞟著李莫生,這傢伙到底知不知道,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講,要是這樣信口開河,等等被人一狀告上法院怎么辦?

  「我的直覺──」李莫生坦然地說著,我只覺得快要暈倒了,要不是我的心臟夠大顆,跟在李莫生旁邊,隨時都有可能會被氣到吐血。

  頭疼地揉揉太陽穴,我索性閉口不再跟李莫生爭論,當李莫生自顧自地說話時,我的耳朵隱隱作痛,腦子亂哄哄地,感覺像是快要被炸裂般:「唔、呃……」

  「趙聆?」李莫生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我情況不太對勁,連忙關心地走向我。

  雙手抱住頭,我的神情痛苦,小孩子童言童語的聲音鋪天蓋地,不知從何而來,細細碎碎地在我耳邊演奏出狂想曲,彷彿狂風暴雨籠罩在我身上,我宛如汪洋中一艘小船,就快要被擊沉。

  「救我、救救我們……」

  「姊、姊,我們好痛……」

  「姊姊,你不是一直看著我們嗎?」

  昨夜夢境里的對話再次傳來,我的眼睛矇矓,無法辨認方向,雙腿如同果凍般,一個重心不穩(wěn),差點就要往前撲倒,李莫生見狀,緊張地扶住我的手,驚駭莫名地開口呼喊:「趙聆!」

  「我……」甩甩頭,我勉強站穩(wěn),一邊將視線地望向遠方,希望能讓藉此減緩暈眩的不適,然而,只見眼前在海龜湯店門口排隊的人們,不知為何成了一架架森森白骨,我嚇得跌落在地,渾身發(fā)抖。

  「趙聆,你到底怎么了?」李莫生將我扶到椅子上,端來白開水讓我飲用,一邊拍扶我的后背,溫言關心著。

  「爆炸、要爆炸了!刮业淖炖餆o緣無故說出這串話,就連我自己也不明白為什么會這樣說,但是我有股感覺,似乎有什么事情就要發(fā)生了。

  「爆炸?」李莫生啞然失笑,完全不相信我說的話,也對,北華市場里根本沒有什么爆炸的源頭,突然聽見我這么說,不相信也是正常的。

  不過李莫生還是好聲好氣地安慰我,要我別胡思亂想,見我今天身體狀況不佳,李莫生難得地有良心,愿意頂著大太陽,充當外頭跑腿的買午餐小弟。

  在李莫生離開后,我彷彿身陷冰窖,冷得直打哆嗦,當我抬頭再次望向海龜湯時,眼前的排隊人潮跟這一、兩天沒什么不同,適才的森森白骨沒再出現(xiàn),在我眼前全都是有血有肉的人類。

  至于知名電視臺主持人,不知在什么時后早已和節(jié)目製作團隊離開海龜湯,一旁的人群則是不屈不撓地往北華市場ㄇ字中段延伸,要是再多點人,說不定可以排到北華市場大門口。

  只是……明明現(xiàn)在是正中午,對面的海龜湯又聚集了這么多人氣,為什么我會有森冷的感覺呢?

  我困惑地盯著海龜湯,希望能夠瞧出些端倪,門口前的三公尺長缸,里頭的海龜不同于前兩天怡然自得的優(yōu)游樣,反而無精打采地趴臥在石頭上,顯得有些奄奄一息。

  一直看著?

  我想起在夢境里,小孩子以言語提到我一直看著他們,但這幾天待在云幻水族館時,除了無聊轉電視頻道外,我只望著海龜在水里面嬉戲,但他們又不可能是小孩。

  我到底是在哪一直看著小孩?

  越來越多的謎團在我的腦海里成形,但卻沒辦法解答。

  頹然地吐了口大氣,我渾身癱軟坐在椅子上,決定不再想這些瑣碎的雜事,反正就只是個夢而已……應該沒什么事吧?至于身體上的疼痛,也說不定僅僅只是因為我這陣子太過操勞,所以才會落得這般地步。

  「哇啊──」

  正當我放棄思索這些怪異的事情時,一道驚聲尖叫打亂我的思緒,不知在什么時候,海龜湯前的長缸開始有漏水的情形,玻璃墻面上逐漸出現(xiàn)一絲一絲龜裂的痕跡。

  一位排隊的女顧客發(fā)現(xiàn)后,發(fā)出驚駭?shù)膽K叫,馬上引來圍觀人群的注目,胡魅語聽到呼喊聲后,海龜湯店內傳來跟鞋的喀喀聲響,只見胡魅語快步走到店外,臉上的神情顯得十分焦急。

  這也是我第一次看見胡魅語流露出別的情緒,畢竟首次見面時,胡魅語就帶給我自信、運籌帷幄的感覺。

  就之后這幾天的相處也是如此。

  只見胡魅語沒找其他人過來幫忙,反而不知其所以然地站在水族長缸前用雙手比畫不同的動作,好像是在……

  結手?

  玻璃缸已經快要碎了,一般來說,應該是先疏散一旁的路人,再找人一同收拾善后吧?但是,胡魅語完全反其道而行,她自己獨自站在長缸前,嘴里喃喃自語,彷彿這樣做就能夠讓玻璃長缸完好如初,不再碎裂。

  「碰──」

  「啊!」

  「好痛──」

  就在胡魅語比劃手勢以及在嘴里碎念時,玻璃長缸依舊無情地碎開,發(fā)出轟然巨響,在旁邊排隊的人群首先受到衝擊,不少人被玻璃碎片割傷,頓時血流如注,傳來凄厲的哀嚎聲。

  至于胡魅語則是顯得有些手忙腳亂,她來回地走動,指揮海龜湯店里的員工幫忙把逃走的海龜抓回去,一邊柔聲安撫在現(xiàn)場的客人,試圖控制住場面。

  「咦?」

  明明不是瓦斯氣爆,但是云幻水族館還是受到正面影響,不知哪來的強風胡亂吹吼,我被風壓刮著臉頰隱隱生疼,一旁架上的物品掉落在地面上,現(xiàn)場又是一陣凌亂,然而,在書桌底下,卻傳來窸窸囌囌的摩娑聲。

  彎下腰,只見一隻抱枕般大小的海龜,正努力地想要往我們店里爬進,只是因為剛剛玻璃缸炸裂的緣故,小海龜被迫翻肚,手腳不停地滑動,卻無法往前邁進。

  當我將小海龜抱起時,小海龜沒有掙扎或是把手腳縮進殼內,反而很安心地待在我懷里,我抓起小海龜觀察,只見小海龜肚腹上的殼有著黝黑篆體所寫畫的古文,看起來像是宮廟黃紙上常見的符錄。

  我古怪地睇向胡魅語,或許是因為被人群包圍,吵著討公道的關係,只見她別在頭上的木簪滑落、披頭散發(fā),顯得十分狼狽,也完全沒把絲毫注意力放在云幻水族館上。

  雖然我知道這隻小海龜是海龜湯的鎮(zhèn)店寵物,但我卻無法放心地交還給他們,為什么玻璃長缸會突然碎裂?為什么胡魅語不是找人幫忙,反而在結手印還有碎念?最奇怪的是小海龜身上居然有寫字,這未免太過不對勁了。

  心念已定,不等李莫生買午餐回來,我將小海龜小心翼翼地塞進側背包內,趁著對面海龜湯一片混亂的時候,我悄悄地夾帶小海龜從北華市場溜出,往自己租房子的地方飛快地跑去。

  然而,當我來到住處前的巷口時,只見袁紫藤帶著一、兩個身著西裝的男子,站在我家樓下交頭接耳地說話,看起來似乎是在商討些重要的事情。

  遇到這種情形,我心里的警鐘大響,明明袁紫藤前幾天都只是隻身前來,為什么會在白天突然帶西裝男子過來?而且還聚集在我家樓下,肯定有問題。

  我一步一步往后退,一邊在腦海里思索下一個可以去的地點時,突然,有人從背后拍了我的肩膀,我差得嚇得大叫,連忙摀嘴轉身。

  李莫生一臉憨笑地提了兩個紙盒便當,手上還拿著從超商買的瓶裝飲料,一看到是他,我稍稍松懈下來,忍不住開口斥責:「干嘛故意走在我身后,是想嚇死人嗎?」

  「欸,我是看你從北華市場跑出來,才跟著你的耶?」李莫生對自己的行為做出解釋,還一邊強調自己只是個紳士,絕對不是變態(tài)。

  只不過我現(xiàn)在完全沒心情聽到這些開玩笑的話語,畢竟我的心里現(xiàn)在忐忑不安,完全不知道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事。

  而且朋友稀少的我,現(xiàn)下也沒地方可以去了。

  「趙聆,你身體好了?沒事了?」李莫生關切地看著我,他把手伸向前,按在我額頭上,看我是不是有發(fā)燒。

  「李莫生,你自己在外頭住嗎?」眼看無路可走,我大膽地提出邀約,希望能夠趕緊找個地方研究小海龜之謎。

  「唔……勉強算是吧?可是很亂,平常我很少讓人過去!估钅聊撕靡粫沤Y結巴巴地回答,我擰著眉,思索李莫生的話語,聽李莫生這語氣……他會讓我過去嗎?

  不管怎樣,總是得要有個暫時的下腳處才行,想也沒想,我對李莫生提出了邀約:「李莫生,我不要今天的工錢,但是我要你跟我開房間。」

  「咦?欸!」李莫生或許沒想到我會這么大剌剌地把這件事說出口,只見他滿臉通紅,支支吾吾了老半天,還是沒個回音。

  到最后,我乾脆抓著李莫生的手,拖著他往最近的旅館前進,省得呆愣在原地,浪費寶貴的時間。

  李莫生就這樣任由我擺布,一路拖拉到旅館前,他的臉上充滿驚嚇與不可思議地神色,嘴里則是反覆念著阿彌陀佛四個大字。

  「趙、趙聆,我們真的要進去嗎?」即便都已經走到商務旅館的門口,李莫生卻畏畏縮縮、躊躇不前,彷彿是驚嚇過度的小雞,只想躲在角落。

  「沒錯!」我對李莫生挑挑眉,語氣十分篤定,既然我家跟李莫生家都不能去,我又不想在公共場合研究小海龜,那也只有開房間一途了。

  「可、可是……這樣進展會不會太快了?」不知道事情來龍去脈的李莫生,表情羞赧,滿臉通紅,簡直可以跟熟透的番茄比擬。

  「我才不管,你跟我進去就對了。」不想再跟李莫生廢話,我拖著李莫生走進旅館內,對著柜檯人員表示要過夜。

  柜檯人員親切地辦理程序,而李莫生則是呈現(xiàn)石像狀態(tài),無法言語,還是我推了他一下,李莫生才渾渾噩噩地拿出皮夾付錢。

  當柜檯人員將鑰匙交到我手上后,我扯著李莫生的衣服,一馬當先的往電梯飛奔而去,李莫生直到現(xiàn)在才恢復意識,忍不住哇哇大叫:「趙聆──」

  搭上電梯,李莫生這頭頑固的驢子開始跟我訴說婚前性行為未免操之過急,而且像這種商務旅館不知道會不會有針孔攝影機……等等話語,不過我完全不想回應他,畢竟我現(xiàn)在心心念念的,就是側背包里的小海龜。

  其他的事情我現(xiàn)在沒法留意。

  走出電梯后,看著手上鑰匙的房間號碼,我跟李莫生順利地打開房門進到房間內,或許是無法說服我,李莫生如同洩了氣的皮球,默默無語地坐在沙發(fā)椅上,神情低落,我則是放下手上的側背包擺放在床上,掀開包包,慎重地將小海龜從背包里抱出來。

  「咦?」李莫生發(fā)現(xiàn)小海龜后,將手上的便當提袋隨手放置在小矮桌上,嘖嘖稱奇地盯著他瞧。

  眼見現(xiàn)在暫時有個安心可以窩著的地方,我這才將剛剛海龜湯發(fā)生的事情如實轉告給李莫生知曉。

  「欸?真的有墨印!估钅鷮⑿『}斪テ,看著肚腹上被篆體書寫的文字,忍不住皺起眉頭,拿起床上的白色被單擦拭。

  然而,這些墨印十分頑固,根本沒辦法擦乾凈,我跟李莫生一起將小海龜移到浴室,拿起沐浴乳又洗又擦好一會,小海龜身上的墨跡才逐漸轉淡消逝。

  「什么事都沒發(fā)生?」原先以為墨痕消失后會有什么轉變的李莫生,眼看小海龜跟之前一樣,沒有什么特別的變化后,就大喊肚子餓地離開浴室,走到外頭吃午餐了。

  而我則是用浴巾將小海龜包裹起來抱到床上,內心覺得十分古怪,如果這些篆體文字沒有特別作用的話,那為什么要大費周章地寫在上頭呢?

  未免太不尋常了。

  只是現(xiàn)階段我也沒有別的能做的事,我緩緩地走到小矮桌前拿出便當,坐在沙發(fā)椅的另一頭,默默地吃午餐。

  「噁──」

  正當我跟李莫生快把午餐的便當吃完時,床上突然傳來聲響,我放下手上的便當盒,走到床沿邊坐下。

  只見剛剛被浴巾包覆的小海龜,現(xiàn)在變成小男孩的模樣,緊閉著雙眼,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我跟李莫生面面相覷,正在喝飲料的他,嗆咳了好幾聲,才難以置信地開口:「這、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刮页林樥f,如果海龜湯玻璃長缸里的海龜全被寫上這種咒符……

  那些海龜是不是全都是小孩子?

  「姊、姊……」

  小男孩睜開雙眼,一看到我,臉上露出喜悅的神情,他的小手抓住我的手腕,斷斷續(xù)續(xù)地開口:「姊姊終于、終于發(fā)現(xiàn)了……」

  小男孩瘦得沒幾兩肉,完全是皮貼骨的狀態(tài),聲音不同于一般小孩清脆好聽,反而語帶沙啞,看到小男孩的模樣,我不禁感到鼻酸,坐在床舖上,我用手撫摸他的頭發(fā),關心地問道:「會餓嗎?要不要喝水?」

  「姊姊、這個,好溫暖!剐∧泻⑽兆∥沂稚系呐畫z石,眷戀不捨,李莫生見狀,抬起手,緊盯著手腕上的女媧石,喃喃自語:「咦?原來戴這個還附帶有暖暖包的功能喔?」

  我忍不住白了李莫生一眼,這傢伙根本就是白目,小男孩卻因此被逗笑了,不過,他卻對李莫生露出警戒的神色,瑟縮在我的身后:「叔叔身上有冷冷的東西!

  「冷冷的東西?」聽到小男孩不清楚的敘述,我跟李莫生頭上冒出了許多問號,為了釐清小男孩究竟在說什么,我開口追問:「冷冷的東西是什么?」

  「一張卡片,上面有怪怪的字……」小男孩嘗試著把事情說清楚,他用手比出名片般的大小,對著我們焦慮地說著。

  「卡片?」李莫生將自己口袋里的東西全掏出來,有智慧型手機、一串鑰匙、黑色皮夾,以及剛剛買東西的發(fā)票。

  小男孩畏懼地指著李莫生的皮夾,有些語無倫次:「那個、那個,很恐怖,會把人給捆起來……」

  「什么?我的錢包才不是妙蛙種子還是sm道具,哪會綑人!」李莫生對于小男孩的指控氣得是哇哇大叫,趕緊反駁,這下?lián)Q小男孩露出疑惑的眼神,向我問道:「sm道具是什么?」

  面對李莫生這種口無遮攔的個性,我順手巴了李莫生的腦袋,一邊安撫小男孩,順便把焦點再次轉移回來,我指著李莫生的皮夾,示意他把皮夾的東西拿出來。

  李莫生一臉無辜地拿出皮夾的東西,有百元鈔票、硬幣,還有一疊厚厚的名片,看到名片,我的心念一動,要李莫生把所有的名片攤開在床舖上。

  飲料店、便當?shù)、快炒店……李莫生幾乎拿了北華市場周邊攤販以及店家的名片,我翻著白眼,忍不住對李莫生大罵:「你干嘛收集那么多名片啊?」

  「欸?出門做生意總是要跟人家交換名片吧?」李莫生理所當然地說著,一邊繼續(xù)把名片攤開放在床舖上。

  「就是那個!」當李莫生把五十幾張名片擺放出來,小男孩指著角落最后一張名片,發(fā)抖地說著。

  我跟李莫生瞬間把目光移到角落的那張名片,潔白的名片上以篆體寫著「海龜湯胡魅語」。

  我的心情頓時down下來,跟我內心想的一樣,果然是胡魅語在搗鬼嗎?

  「一張名片而已,會怎么樣嗎?」李莫生的神經很大條,完全沒察覺小男孩現(xiàn)在恐懼的心情,反而把胡魅語的名片拿在他眼前晃:「只是普通的一張紙,你看,完全沒事!」

  「喂,你別再鬧他了!」我對李莫生發(fā)出警告,小男孩現(xiàn)在乾脆用浴巾還有被單把自己捲的像是蠶寶寶的繭般密不通風,僅留一小縫,露出黑溜溜的眼睛。

  「我覺得這張名片根本沒什么。俊菇忾_了小男孩害怕的謎底,李莫生意興闌珊地將其他名片還有錢收進皮夾里,把胡魅語的名片擺在床鋪正中間,以無所謂的態(tài)度說著。

  「反正那張名片還有海龜湯,有問題就是了!构鈶{小海龜身上的符印抹去后,居然會變出一個小男孩,這已經超出常理的范圍了。

  「但是一張名片是能做什么?」李莫生繼續(xù)在這問題上打轉,我當然無法解答,只能瞪著那張有問題的名片,卻怎么樣也想不透胡魅語到底是怎么利用這張名片拐騙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