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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小說 > 偵探推理 > 辭金枝 > 辭金枝 第296節(jié)
  孫巖面色一變:“咱家沒打算相認(rèn)!”

  辛柚揚(yáng)眉。

  孫巖低頭灌了一口茶,拿著茶杯的手控制不住發(fā)抖:“咱家怎么能相認(rèn)呢”

  在妻兒過上安穩(wěn)日子后,他突然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讓翠娘和石頭知道他們找了這么多年的人成了閹人?

  孫巖一想這種情景,就無法呼吸。

  不不不,絕對不能這樣!

  他立刻向辛柚作揖:“辛待詔,還請你為咱家保密。”

  “可是這樣,孫大嫂會一直惦記著。”辛柚提醒。

  這是人家一家人的事,孫巖因為自身特殊不愿意相認(rèn),她不好自作主張去孫大嫂那里多嘴。

  孫巖苦笑:“那也好,至少在翠娘心里我還是她丈夫。猜測我死了,或是混得好拋棄了她,都不要緊,總比讓她知道她的丈夫成了沒根的宦官強(qiáng)!

  “我知道了。”

  “多謝辛待詔!

  孫巖看著辛柚心頭熱切,有無數(shù)關(guān)于石頭母子的話想問,最后全憋了回去。

  看翠娘的樣子就知道她現(xiàn)在過得不錯,想知道更多,他慢慢打聽就是了。

  辛柚卻有話問他:“今日孫公公去青松書局,是為了賀大人嗎?”

  孫巖愣了愣,猶豫許久后點(diǎn)頭。

  如果沒有發(fā)現(xiàn)翠娘和石頭的存在,他自然公事公辦,但現(xiàn)在不一樣了。

  他不愿翠娘知道他的現(xiàn)狀,亦感激辛柚對他們母子的照顧,無論從哪個方面,他都不好不容情了。

  論對興元帝的忠心,孫巖當(dāng)然有,但很多事情上本就可大可小。比如賀清宵是否早就知曉辛柚身份,這個答案會決定賀清宵生死,但對皇上無關(guān)痛癢。

  早就知曉,皇上生一頓氣殺了賀清宵泄憤。不知情,賀清宵逃過一劫,辛柚安了心,皇上還少生一頓氣。

  孫巖很快自我說服,有了選擇:“賀大人好幾年前就喜歡去青松書局看書了吧?”

  “是這樣!毙凌致牫鰧O巖的意思,唇角揚(yáng)起,“孫公公可以和胡掌柜聊一聊,胡掌柜是清楚的!

  “那行!睂O巖干脆應(yīng)了。

  他要向皇上交差,該問的人自然要問。

  很快孫巖就與胡掌柜見了面。

  胡掌柜已從辛柚口中得知這位宦官的身份,在孫巖詢問下講起賀清宵的事:“您說賀大人啊,幾年前就愛來咱們書局看書,只看不買”

  孫巖聽完,嘴角抽了抽。

  長樂侯這是太窮,還是臉皮太厚?

  可惜胡掌柜不知道孫巖所想,不然恐怕要回一句:都有

  問賀清宵的情況只是應(yīng)付差事,孫巖也沒刨根問底,垂眼喝了一口茶滋潤喉嚨,問起石頭母子的事。

  說起石頭母子,胡掌柜話就多了,說了這對母子剛來京城的不容易,又說到石頭娘患病:“給他預(yù)支了半年工錢,可生病就是燒錢吶,怎么都不夠的石頭那孩子運(yùn)氣好,遇到了來書局逛的東家,那時候東家還不是咱們書局東家呢,看石頭可憐,當(dāng)場給了他二兩銀子,后來還給石頭娘安排了輕省的活兒”

  孫巖聽了,對辛柚的態(tài)度又不一樣了。如果說先前是感謝,現(xiàn)在就是深深的感激。

  這是救了翠娘的命啊!

  胡掌柜說完,納悶問:“您認(rèn)識石頭。俊

  第400章 月上柳梢頭

  “去貴書局時遇見了石頭,覺得他和咱家一位故人有些相似”

  胡掌柜立刻激動了:“您那位故人現(xiàn)在何處?說不定就是石頭娘苦苦尋找的丈夫呢!”

  孫巖心痛如絞,面上不敢流露分毫:“是多年前的朋友了,后來就不知道去向了。回頭咱家打發(fā)人找一找,掌柜的可不要和石頭母子提,免得他們有了盼頭又失望!

  這個時候,孫巖反而慶幸石頭長得與翠娘一個樣,讓他能一眼認(rèn)出來,又不會被人猜疑他與石頭的關(guān)系。

  胡掌柜一嘆:“沒找到人是不能提吶。早些年石頭娘聽人說見到的人好像她丈夫,跑去找卻不是,回來難受了好些天”

  孫巖聽得難受,情緒低落回到宮中。

  這般過了幾日,他便向興元帝稟報:“長樂侯一直有去青松書局看書的習(xí)慣。據(jù)奴婢這些日子調(diào)查,長樂侯那時應(yīng)該不知道阿柚公主的真正身份”

  孫巖說這話,等于把自己與賀清宵綁到一起了,將來萬一查出不是這樣,定會吃不了兜著走?尚凌钟卸饔谒,妻兒又在辛柚那里,無論出于良心還是其他,只能這么做。

  而孫巖這么做了,也就意味著以后再有人要查這事,他會盡全力阻止干擾。

  興元帝可想不到孫巖會包庇賀清宵,要知道先前孫巖給賀清宵使過絆子的,此時一聽自然沒有懷疑:“算他還記得錦麟衛(wèi)鎮(zhèn)撫使的本分!

  孫巖暗暗松口氣,知道這事就算過了,找了個機(jī)會給辛柚傳了話。

  辛柚暗懸的心這才放下。

  之后平靜無事,再見到賀清宵,已是中秋了。

  中秋宮中又辦了宴會,辛柚毫無負(fù)擔(dān)拒絕,入夜提了一盞燈出門,漫無目的閑逛,走上離家不太遠(yuǎn)的明月橋。

  她就是在橋上偶遇賀清宵的。

  橋上人來人往,清風(fēng)明月,這一刻一切都成了背景,只有提著燈的少女成了賀清宵眼中最美的風(fēng)景。

  二人對視片刻,辛柚走過來:“賀大人,這么巧。”

  賀清宵沒有提燈,雙手空空,眼中滿滿:“是好巧。辛姑娘以后叫我名字吧,不要叫我賀大人了!

  沒了錦麟衛(wèi)北鎮(zhèn)撫使一職,他就只是長樂侯賀清宵。甚至對長樂侯這個爵位他都沒有多少真實(shí)感,總覺得這不是真正屬于他的。

  真正屬于他的,唯有父母留給他的名字。

  辛柚沉默了一下,點(diǎn)頭:“那好,以后我就叫你賀清宵!

  男人在月光夜色中顯得冷清的臉露出了淡淡笑容。

  “我們?nèi)ツ沁叞桑驹跇蛏咸@眼。”辛柚指了指長堤。

  堤邊遍栽楊柳,這個時節(jié)葉兒變黃,隨風(fēng)而落。

  過橋的人不少,沿著長堤慢慢走的少年少女更多。這里光線暗一些,是個適合約會聊天的地方。

  二人并肩緩緩走,辛柚手中的燈籠散發(fā)出朦朧光線,照清前面丈余遠(yuǎn)的路。

  “賀清宵,你的傷好了嗎?”辛柚這般叫出他的名字,臉莫名有些發(fā)燙。

  或許,叫侯爺更合適些?

  “早就好了。”賀清宵的聲音在這團(tuán)圓的夜里也和平時不同,有種猶豫不決的含糊。

  辛柚聽了出來,輕聲道:“那日我沒看,你放心!

  她說的是廷杖那日,沒去看賀清宵被褪去衣褲杖打的狼狽樣子。

  “我知道!蹦腥说穆曇舾p。

  他知道她顧惜他的尊嚴(yán),感激之余,更多是無力。

  在帝王眼皮子底下生活,哪有真正的尊嚴(yán)可言。他們都不能決定自己的命運(yùn)。

  辛柚垂眸盯著地面上二人的影子,它們時而交疊,時而分開。

  “他知道——”她開口,卻難以說下去。

  她與賀清宵對彼此的情意早已心照不宣,卻從沒在雙方皆清醒時挑明過。

  賀清宵卻與往常不同,直接問道:“今上知道我心悅辛姑娘了么?”

  辛柚腳下猛然一頓,抬眼看著他。

  夜色中,他的眉眼如溫潤的墨玉,盛著不再掩飾的情意。

  “賀清宵——”

  賀清宵耳尖紅著,輕聲道歉:“那今上定然派人調(diào)查辛姑娘還是寇姑娘時的事了。賀某又給你添麻煩了”

  他至今安然無恙,定是阿柚又出了力。

  “沒有麻煩!毙凌质种袩艋\低低垂著,微微仰頭,“我還是寇姑娘時,你多次相助,會覺得是麻煩嗎?”

  “不會!辟R清宵脫口而出。

  “所以你不要覺得抱歉,我也不會!毙凌诸D了一下,第一次清清楚楚坦誠心意,“賀清宵,我很高興遇見你!

  他們正走到一棵粗壯的柳樹旁,低垂的燈籠把地面照亮,卻模糊了彼此的面龐。

  這樣朦朧的中秋夜,總是更容易激起人的勇氣。賀清宵望著少女明亮的眼睛,理智被她的話擊潰。

  他欺身靠近,高大的身影把她籠罩,印上她的唇。

  他們很理智,可也很年輕。那些情意會被壓抑,卻不可能一直被壓抑。

  無數(shù)個夜晚的輾轉(zhuǎn)反側(cè),黯然神傷,都在這一刻宣泄于二人越來越熱烈的吻中。

  燈籠低低搖晃著,不知何時跌落在地,火苗閃了閃就徹底熄滅。

  這里變得更暗。

  辛柚的背抵著粗糙堅硬的樹干,雙手無處安放,只能環(huán)住賀清宵的腰。

  賀清宵本就是頎長勁瘦的身形,最近清減不少,腰肢如少年一般窄。

  辛柚于是抓得更牢,仰著頭任他索取。

  她聽到了自己加重的呼吸聲,也聽到了他的。一切好像是不真實(shí)的夢,是林間彌漫的霧,是天上散不開的云,她聽得到,感覺得到,卻又一片空白。

  她突然身體騰空,下意識發(fā)出一聲低呼。

  這聲低呼拉回了男人的理智,她的雙腳很快落回地面,擁著她的有力手臂收了回去,那炙熱的纏綿的親吻也不再有。

  賀清宵閉閉眼,完全不敢回憶剛剛做了什么。

  他真是該死,明知道與阿柚不能結(jié)為夫婦,卻靠近她,輕薄她,甚至克制不住想擁有她。

  天上明月從云中鉆出來,皎皎月輝傾灑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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