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了，辛姑娘在說胡話。
他不由想起她喝醉那一次，看似清醒如常，實(shí)則一開口就令他無所適從，唯恐下一刻就聽到驚天動地的話語。
“賀大人？”等不到答案的少女喊了他一聲，又閉上眼睛。
“我在。”
“你的名字很好聽�！�
賀清宵頓了頓，溫聲道：“那你以后就叫我的名字�！�
“那不好�！�
“為什么？”
“就像你不會叫我阿柚�！�
賀清宵沉默了一下。
他看著火光下昏昏沉沉的少女，知道她根本不清楚自己在說什么。
既如此，順著她又何妨。
“阿柚�！钡偷偷穆曇繇懫�，在幽靜的山洞里卻格外清晰。
少女閉著的眼簾顫了顫，顯然聽到了。
“我娘會這么叫我。”她聲音很輕，似在呢喃。
賀清宵心頭一軟，又喚了一聲阿柚。
辛柚想睜開眼看看這世上第二個喚她“阿柚”的人，眼皮卻有千斤重。
她放棄了掙扎，動了動唇：“那我還是不能叫你‘清宵’�！�
“為什么？”賀清宵忍不住問。
“可惜清宵月，無人共倚樓”半昏半醒的少女喃喃念著不知從哪本詩集上看來的詩句。
賀清宵怔了怔：“是覺得寓意不好嗎？”
他的記憶中沒有父母的存在，不知道嚴(yán)厲的父親、慈愛的母親會是什么樣子。也因此，對父母賜予的名字沒想過有什么寓意。
清宵、元宵，對他來說沒有區(qū)別。
原來辛姑娘覺得這個名字不好。
賀清宵牽了牽唇，心頭生出幾分澀然。
“不是�！毙凌址裾J(rèn)，發(fā)熱帶來的不適令她緊鎖眉頭，聲音輕飄飄沒有著落，“賀大人那么聰明，叫你清宵，就會被你發(fā)現(xiàn)我喜歡你了”
那可就糟糕了。
第297章 賀清宵喜歡阿柚
叫你清宵，就會被你發(fā)現(xiàn)我喜歡你了。
少女的呢喃輕如羽毛，卻似驚雷砸在賀清宵心頭，把他的心攪成無數(shù)片。
是幻覺嗎？
他抬手按在心口處，感受著急促的心跳，卻還是覺得不真實(shí)，伸出手一點(diǎn)點(diǎn)靠近少女的唇。
她的唇因發(fā)燒而有了溫度，灼熱的氣息噴灑在男人修長有力的手指上，真真切切。
阿柚喜歡他？
賀清宵無法相信親耳聽到的話。
喜歡他什么呢？
從小就沒了爹娘，運(yùn)氣那么糟糕，有著勛貴的身份卻無相應(yīng)的家底，還成了人人避之的錦麟衛(wèi)
這樣的他，有哪里值得阿柚喜歡？
火舌卷著樹枝，發(fā)出輕微的噼啪聲，也照亮了男人的臉。
他的臉白若冷玉，眼神清冷。若是細(xì)看，冷淡的眸子里卻跳躍著一團(tuán)火焰。
是一旁的篝火映入眸中，亦是心底的火沖破樊籠，令他無所適從。
“賀清宵。”
“我在這里。”賀清宵握住少女的手。
“天真黑�！�
“嗯，是夜里了，等白日就亮了�！北M管知道她燒得說胡話，他卻耐心回答。
“賀清宵�！�
“我在�！�
“我覺得你也喜歡阿柚�！�
這一次的回答，隔的時間有些久，聲音有些低：“是，我也喜歡阿柚。”
他又不是草木石頭，面對這樣一個聰慧堅(jiān)韌善良的姑娘，怎么會不喜歡。
“可惜我們是在京城遇到的——”
賀清宵聽出她的話沒有說完，靜靜等她說下去。
雙目微閉的少女揚(yáng)了揚(yáng)唇，輕飄飄吐出一句話：“要是以前遇到，我就要你當(dāng)夫婿”
賀清宵怔住。
敏銳如他，如何不懂這話的意思。
他凝視著她的面龐，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更多是空蕩蕩的悵然。
仿佛心里破了個洞，灌進(jìn)去的是令他清醒的冷風(fēng)。
這世上沒有如果。
他們相遇于京城，她是失去母親要報(bào)仇的金枝玉葉，他是身世敏感伴君左右的孤臣。她沒打算要他，他也無法護(hù)她于羽翼之下。
“賀清宵�！�
“嗯。”
“我其實(shí)有一些難過”
賀清宵靜靜等了許久，沒等到辛柚說下去。她的呼吸變得悠長，陷入了沉睡。
他重新把帕子浸了水，冷敷在她額頭。
夜深了，風(fēng)聲夾雜著狼嚎聲傳入山洞里，卻在篝火的溫暖下顯得微不足道。
賀清宵目不轉(zhuǎn)睛看著昏睡的少女。
她緊蹙著眉，顯然很不好受。
他想到她說了一半的話。
阿柚是在為他們無緣結(jié)為夫妻難過嗎？
好一會兒后，賀清宵小心翼翼挨著辛柚并肩躺下。
他想，夫妻同床共枕，便如此時的情景吧。
夜很漫長，也很短暫，篝火悄悄熄滅，晨曦從洞口灑進(jìn)來。
辛柚頭疼欲裂，感覺到唇邊傳來的涼意。
“阿柚，喝點(diǎn)水，我們出發(fā)了�！倍厒鱽砟腥说穆曇�。
辛柚突然睜開眼睛，茫然望著上方的臉：“賀大人？”
再熟悉不過的稱呼，賀清宵卻晃了一下神，隨后笑著問：“感覺好點(diǎn)了嗎？”
辛柚掙扎著要坐起，賀清宵忙把她扶起。
“我昏睡到現(xiàn)在？”
“嗯，你發(fā)熱了，現(xiàn)在還沒退熱。我們趁早出發(fā)，爭取在天黑前走出這片山。”
辛柚狐疑看著若無其事說話的男人：“賀大人剛剛叫我阿柚？”
“辛姑娘聽錯了�！�
“不，我聽到了�！毙凌终Z氣篤定。
昏睡了一夜，雖然腦子還有些不靈光，她的聽覺可沒出問題。
賀大人怎么突然叫的這么親昵？
辛柚輕輕搖了搖昏沉沉的頭，臉色微變。
該不會是她燒糊涂了，說了什么亂七八糟的話吧？
她悄悄瞄了一眼賀清宵的神色。
他看起來神色如常，并無異樣。
不不不，接觸這么久她對賀大人也算了解，不能光看表面。
“是我讓賀大人這么叫的？”
辛柚這話一出，明顯看到賀清宵瞬間緊繃了身體。
主動親上去的記憶涌現(xiàn)，她抬手扶了扶額，沒了再問下去的勇氣。
她敢肯定，她沒少說胡話。
到這時，賀清宵確定辛柚不記得那些話了，說不清是慶幸還是失落，不忍她胡思亂想，平靜解釋道：“辛姑娘感傷只有先皇后會叫你阿柚，我便自作主張這么叫了，還望你不要介意�！�
辛柚微微垂下眼簾，好一會兒抬眸與那雙干凈的眼睛對視：“這樣嗎？”
為了不讓她尷尬，賀大人還真是體貼周到。
“嗯。先吃些東西吧，吃飽了才有精力。”賀清宵轉(zhuǎn)移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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