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云雁乖巧點(diǎn)頭。
朱氏從盒子里拿出糕點(diǎn)遞給段云雁,摸了摸女兒的小抓髻。
跟在最后的馬車?yán),段云華與段云靈各靠一角,一時無人開口。
吱呀的車輪轉(zhuǎn)動聲傳入耳中,枯燥得令人心煩,段云華終于憋不住火:“怎么,沒能和寇青青同乘一車很失望?可惜人家有祖母疼,你就是想往前湊也沒機(jī)會呢。”
段云靈睫毛微顫,沒吭聲。
段云華火氣騰地上涌,說話越發(fā)不客氣:“段云靈,你是啞巴了嗎?”
曾經(jīng)在她面前唯唯諾諾,現(xiàn)在卻對她視而不見,一心往寇青青身邊湊,真是個逢高踩低的賤皮子。
段云靈依然沒吭聲。
段云華一下子氣炸了,伸手去擰段云靈胳膊。
一只手伸出,用力抓住那只伸來的手。
“你——”
段云靈與那雙錯愕的眼睛對視,冷冷問:“二姐還想打我不成?”
“你覺得我不敢?”段云華氣得身體發(fā)抖。
“然后呢?再被祖母關(guān)禁閉嗎?”
段云華一滯,放低聲音冷冷問:“你以為自己是寇青青,祖母會為你做主?”
段云靈看段云華的眼里有了憐憫:“我就是我,和以前一樣。二姐呢,還以為是以前的二姑娘嗎?祖母固然不會為我做主,但也不會為你做主,大不了就一起關(guān)禁閉好了。”
段云靈的話如重錘,狠狠砸在段云華心上,令她一時沒了反應(yīng)。
段云靈撥開段云華的手,掀起了車窗簾。
晚秋的風(fēng)吹進(jìn)來,卷走一廂燥意,少女露出了輕松的笑容。
最前頭的馬車?yán)铮戏蛉四樕弦恢睊熘σ猓骸扒嗲喟,今天你就還住在家里,別折騰了,明天你表哥他們就放假回來了!
“好!毙凌止郧蓱(yīng)了。
老夫人又問了一些書局的事,靠著車廂閉目養(yǎng)神。
辛柚也如段云靈那般,掀起了車窗簾。
秋風(fēng)吹了滿面,令人神清氣爽,有馬蹄聲噠噠傳來。
不多時,一個少年策馬而過。
棗紅馬踏起煙塵,馬背上的少年肆意至極。辛柚一眼就認(rèn)出來,那是固昌伯之子戴澤。
戴澤沒在國子監(jiān)讀書,今日出門踏秋的可能極大,這也是辛柚愿意湊這場熱鬧的原因。
說不定除了戴澤,還能見到固昌伯府的其他人。
這個念頭晃過,又有馬蹄聲近了。
辛柚往后一瞄,騎在馬上的是個魁梧男子。
這個人她也一眼認(rèn)了出來,正是戴澤的父親固昌伯。
這些日子書局雖忙,辛柚還是耐心摸清了固昌伯府關(guān)鍵人物的長相,固昌伯毫無疑問排在第一位。
顧不得想太多,辛柚立刻從荷包里摸出顆石子,使巧勁射向那匹馬。
正在奔跑的馬兒突然吃痛,猛地?fù)P起兩只前蹄,就見固昌伯身子一矮伏貼著馬背,發(fā)現(xiàn)馬兒不好控制果斷翻身跳了下來。
馬兒往前跑去,跳下馬的固昌伯單手撐地站起身來,沉著臉撣撣身上灰塵。
因?yàn)檫@番變故,辛柚所乘這輛馬車的車夫扯著韁繩避到路邊停下,后邊馬車也都跟著停了。
老夫人睜開眼:“怎么了?”
辛柚探著頭往外看,盡顯小姑娘的好奇:“有人的馬驚了,那人從馬上跳了下來!
她從賀清宵口中得知,固昌伯追隨今上打天下,武藝出眾。有暗殺賀清宵失敗的教訓(xùn)在先,她不能輕舉妄動,找機(jī)會試試固昌伯的身手再說。
沒想到今日偶遇,機(jī)會來的這么快。而試探的結(jié)果,正驗(yàn)證了賀清宵的話。
這樣一來,以后就要更謹(jǐn)慎了。
老夫人聽聞有人驚馬,也透過車窗往外看,這一看就把固昌伯認(rèn)了出來。
“青青,扶我出去!
辛柚面上不露聲色,心中升起期待。
莫非少卿府與固昌伯府還有淵源?
老夫人下了馬車,走向固昌伯。
“伯爺需要幫忙嗎?”
固昌伯看一眼老夫人,不認(rèn)識。
第95章 盤算
老夫人當(dāng)然知道對方不認(rèn)識她,主動道:“太仆寺段少卿是犬子!
“原來是少卿府老夫人!惫滩蜌夤笆郑岸嘀x老夫人關(guān)心,我的家眷就在后邊,等會兒就趕過來了!
正說著,前方駿馬嘶鳴,戴澤騎馬返了回來:“父親,您的馬怎么跑前邊去了?”
“突然受驚了!
“難怪呢。我還以為您追不上我,就放馬追呢!
固昌伯臉一黑:“少胡說八道!
戴澤的注意力一下子到了辛柚身上:“咦,你不是青松書局的東家寇姑娘嘛!
辛柚微微屈膝:“戴公子!
朱氏等人也出來了,段云靈與段云華就站在辛柚不遠(yuǎn)處。
固昌伯一眼望去,三個青春正好的少女站在一起,很是賞心悅目,更令他吃驚的是兒子竟然與其中一位姑娘認(rèn)識。
“寇姑娘,還一直沒向你道謝,多謝你贈的書啊!痹僖姷叫凌郑鳚尚那楹懿诲e。
這丫頭還挺會做人,讓他在章旭那小子面前大大露了臉。
“戴公子客氣了!懂嬈ぁ纺艿么鞴酉矚g,也是我們書局的榮幸。”
提到《畫皮》,戴澤眼睛亮了:“真沒想到《畫皮》下部這么出人意料,松齡先生大才。α,松齡先生的新書什么時候出來啊?到時候我第一個去買。”
“還不清楚,都是松齡先生主動聯(lián)系書局!
二人說著話,一個旁若無人,一個落落大方。
完全不熟的兩邊陷入了尷尬的沉默。
這時后邊馬車到了近前,當(dāng)頭一輛最為華麗,兩個婢女一個挑簾一個上前攙扶,一名滿頭珠翠的婦人下了馬車。
“伯爺,發(fā)生什么事了?”
辛柚看過去,認(rèn)出婦人的身份,正是固昌伯夫人。
“馬突然發(fā)了狂!
固昌伯夫人疑惑看向老夫人。
固昌伯解釋道:“正好遇到太仆寺少卿府的老夫人,老夫人下車來看要不要幫忙。”
老夫人笑著向固昌伯夫人打招呼。
固昌伯夫人一掃水靈靈的幾個小姑娘,矜持笑了笑:“老夫人真是心善。老夫人也是去踏秋的嗎?”
“對,帶兒媳和幾個孫女去白露山踏秋!
聽自己被提到,朱氏褔了福身子:“伯爺,伯夫人!
固昌伯夫人客氣幾句,笑道:“那巧了,我們也去白露山。老夫人,到了地方咱們再聊!
老夫人自然知道這是場面話,笑著道別。
受驚的馬雖然跟著戴澤跑了回來,固昌伯夫人出于謹(jǐn)慎叫上丈夫一同乘車,并叮囑兒子:“路上人越來越多,不要再跑快了!
“知道了,知道了!贝鳚刹荒蜔⿷(yīng)了,眼神往老夫人所乘的馬車那里一瞟,放松了韁繩任由馬兒慢慢跟在固昌伯夫人的馬車旁。
固昌伯夫人放下車窗簾,這才方便與固昌伯交談。
“伯爺,馬怎么好端端驚了?”
固昌伯剛剛趁妻子與少卿府老夫人寒暄時已經(jīng)檢查過,沒發(fā)現(xiàn)那匹馬有什么問題,因而并沒多想:“也算不上驚馬,就是突然跳了幾下。畢竟是畜生,難免有捉摸不定的時候!
“沒傷著就好。澤兒胡鬧,伯爺還縱著,爺倆兒非要騎那么快”
“怎么還啰嗦沒完了。別說那馬只是跳了幾下,就是真的發(fā)了狂,以我的身手還能傷著?”
固昌伯夫人見狀轉(zhuǎn)了話題:“那少卿府老夫人倒是有意思!
“怎么?”固昌伯是武將,習(xí)慣直來直去,對女人們的心思沒什么研究。
“她一個上了年紀(jì)的老太太,帶著一群女眷,伯爺若是受傷也就算了,明明什么事都沒有還要下車幫忙,難道純粹是出于心善?”
“夫人的意思是——”
固昌伯夫人勾了勾嘴角:“伯爺沒瞧見那三個水靈靈的小姑娘?”
固昌伯忙擺手:“我可沒別的意思!”
固昌伯夫人窒了窒,瞪固昌伯一眼:“你想到哪里去了。”
“那夫人還擔(dān)心什么?”
“伯爺忘了澤兒嗎?”
固昌伯震驚:“居然會看中澤兒?”
固昌伯夫人:“”
緩了好一會兒,固昌伯夫人才道:“澤兒雖然對讀書興趣不大,行事也隨意了些,可他是咱們伯府唯一的子嗣,難道不值得有些人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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