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護衛(wèi)分頭去找人,小蓮焦急張望,終于等來了那道令她安心的身影,忙迎上去道:“兩個護衛(wèi)回來過,又去尋您了,再過一會兒會回來碰頭!
辛柚點頭表示知曉,直奔那棵樹而去。
小蓮快步跟上,就見辛柚已上了樹,且沒有停下的意思,心一急喊了聲姑娘。
辛柚低頭,沒有去拉小蓮高高舉起的手。
“你在樹上都站不穩(wěn),我來吧!
“姑娘——”小蓮神色怔怔,一時忘了言語。
寇青青的遺體已有部分可見白骨,早沒了多少重量。辛柚用帕子遮住口鼻,忍著反胃的本能小心翼翼把遺骸收斂好,回到了地面。
二人各抓著充當(dāng)裹尸布的車門簾一角,把遺體抬到了山洞里。
親眼看著洞口被搬來的石頭堵住,小蓮再次紅了眼圈,對著洞口磕了幾個頭。
辛柚在水潭邊反復(fù)搓洗雙手,引得那猴子好奇觀看。
一名先返回的護衛(wèi)看到這情景,暴喝一聲沖過來:“畜生,你還敢捉弄表姑娘!”
猴子掬起一捧水潑了護衛(wèi)滿臉,一溜煙跑了。
第13章 驚馬
辛柚四人趕到山腳下時,車夫正跳腳罵街。
“老張,誰惹你了,這么生氣。俊币幻o衛(wèi)好奇問。
車夫一指馬車,臉黑成鍋底:“不知道哪個殺千刀的,趁我打盹兒的時候把車門簾偷了!”
兩個護衛(wèi)定睛一看,果然車廂進口處空蕩蕩,不見了門簾的蹤影。
“怎么車門簾還有人偷?”一個護衛(wèi)滿臉不可置信。
另一個護衛(wèi)突然一拍手:“我知道了,定是那猴子干的!”
車夫忙問怎么回事,護衛(wèi)咬牙切齒把猴子搗蛋搶辛柚花釵還有潑了他一臉?biāo)氖抡f了。
車夫目露殺氣:“該死的畜生,就該扒皮敲腦!”
辛柚在心里對猴子說了聲抱歉。
委實讓那猴子承受太多了。
小蓮則在這時候明白了馬車門簾是怎么來的,望向辛柚的眼中不由露出崇拜。
辛柚想到小蓮覺得她能干的理由可能要加上一條會偷車門簾,嘴角一抽,默默移開視線。
“表姑娘快上車吧,這都下午了,出來太久了!避嚪虼叽俚馈
辛柚微微點頭上了馬車,讓小蓮把車廂中放著的糕點拿給車夫與兩個護衛(wèi)吃。
“錯過了飯點兒,三位先吃幾塊糕點填填肚子!
從車廂中探出頭來的小丫鬟小臉白凈,秀麗討喜,其中一名護衛(wèi)心一熱,脫口問道:“小蓮姐姐不吃么?”
小蓮勉強彎了彎唇角:“姑娘沒找到玉佩心情不好,我和姑娘都不餓。你們快吃吧,吃完好趕路。”
“多謝表姑娘和小蓮姐姐。”
兩個護衛(wèi)三兩口塞下糕點,夸點心好吃。
車夫年紀(jì)大些,更覺這綿軟香甜的糕點合口味。他不由扭了頭,看坐在車廂中的主仆一眼。
察覺車夫視線,辛柚問:“張伯有事?”
“沒有,老仆是怕沒有門簾遮擋,表姑娘不習(xí)慣!
辛柚笑笑:“不要緊,這樣的天兒沒有門簾遮擋還舒爽些。”
“那您坐穩(wěn)了。”車夫一甩馬鞭,馬車由慢到快,行駛在官道上。
馬車真的跑起來,風(fēng)就大了,呼呼直往車廂里灌,在這炎熱的天氣里舒爽是舒爽,卻也吹得馬車中的人發(fā)絲與衣擺亂飛。
路上來往行人車馬不少,路過時無不好奇往車廂里看一眼,哪怕聽不到這些人的議論,也能從他們臉上看出意思來:什么樣的人家啊,都坐馬車出門了,連個車門簾都舍不得掛。
兩個護衛(wèi)算是臉皮較厚的人了,都有些扛不住,靠近車夫催他快一點。
車廂中的人卻對各色目光無動于衷。
小蓮是傷心寇青青的死顧不得其他,辛柚除了同情寇青青的死,更多是生理上的不適。
收斂那樣一具骸骨,不是說有勇氣就行的,至少今日晚飯她是吃不下了,明日能不能恢復(fù)正常也未可知。
辛柚全部力氣都用在抵抗縈繞在周身的那股淡淡臭味上,好在沒了門簾足夠通風(fēng),讓她覺得舒服了一些。
風(fēng)似乎更大了。
小蓮的驚呼聲響起:“姑娘!”
馬車開始疾馳,完全不管迎面而來的行人,就這么沖了過去。
沿路不斷響起驚呼尖叫聲,而車夫在看到對面駛來的一輛牛車后急忙松了緊握韁繩的手,身子一矮從馬車上滾了下去。
“姑娘,馬驚了!”車廂中小蓮身體搖晃,嚇得花容失色。
緊緊盯著越來越近的牛車,辛柚很快在心里做出判斷:以馬車此時的速度,帶小蓮跳車風(fēng)險太大。
那就只能——
辛柚剛有了決定,就見一道身影縱身而起,從奔跑的一匹駿馬上跳到了驚馬背上。
驚馬雖然橫沖直撞,好在拉著載人的馬車,速度沒快到夸張的地步。那人雙腿夾緊馬腹,用力拽動韁繩,險險避開迎面的牛車沖了過去。
辛柚抓住小蓮的手,安撫對方:“別怕,我們不會有事的。”
可能是這些日子辛柚做的每一件事對小蓮來說都是那么可靠,聽到這冷靜的聲音,小蓮一下子安靜了。
二人手挽著手,默默盯著驚馬背上的陌生背影,不知過了多久突聽前方傳來一聲喝:“抓緊!”
再然后,馬車猛地竄出去一段距離,劇烈搖晃中速度卻漸漸慢了下來。終于隨著驚馬轟然倒地,車輪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馬車停下了。
小蓮沒有抓穩(wěn)險些飛出去,幸虧被辛柚拉住,控制不住發(fā)出一聲驚叫。
“二位沒事吧?”驚馬倒地前就從馬背跳下的男子走了過來。
辛柚看過去。
男子一身朱衣,膚白如玉,長眉似羽,如最好的白瓷胚上勾勒出最出彩的水墨畫。
辛柚長到十六歲,還從沒見過生得如此好看的男子。
她拉著小蓮走出馬車,沖朱衣男子微微屈膝:“多謝義士出手相救,我們并無大礙!
“那就好!敝煲履凶涌聪虻沟伢@馬,“情況緊急不得不傷了這馬性命,不知姑娘有沒有麻煩?”
那驚馬已經(jīng)一動不動躺在血泊中,刺入脖子上的匕首在陽光下閃著寒光。
但凡是個正常人,都不可能說雖然你救了我,但要賠我的馬,辛柚自然不例外。
“幸虧義士及時斬殺驚馬,我們才沒有受傷,也沒連累無辜路人。不知義士如何稱呼,等我回到家中稟報長輩,也好登門致謝。”
“道謝就不必了,不過舉手之勞。”朱衣男子溫聲婉拒。
身后傳來呼喊聲:“表姑娘,表姑娘——”
辛柚看著匆匆追來的兩個護衛(wèi),突然就想到了娘親講完某個故事時調(diào)侃的話:那些本該負責(zé)保護的人,永遠是姍姍來遲。
“表姑娘,您沒事吧?”兩個護衛(wèi)翻身下馬,一臉緊張問。
“沒事。這位義士救了我和小蓮!
兩個護衛(wèi)忙抱拳:“多謝義士救了我們表姑娘。”
“客氣了!敝煲履凶游⑽㈩h首,轉(zhuǎn)身走向雖然沒了主人駕馭卻自己跟上來的駿馬。
“不知義士高姓大名,貴府何處——”隨著朱衣男子回頭,喊話的護衛(wèi)突然一頓,變了臉色。
朱衣男子神色淡淡,牽起韁繩。
眼看朱衣男子翻身上馬,辛柚喊了一聲:“義士請留步。”
第14章 朱衣
辛柚猶豫一番,還是開口把人喊住。
原因當(dāng)然不是被朱衣男子美色迷住,而是她又看到了。
就在剛剛,她突然看到此人在街上走,一個花盆從天而落,把他砸得頭破血流。
辛柚猶豫是不知該怎么提醒對方,可對方義舉在先,她總不能見死不救。
朱衣男子看著少女越走越近,不覺皺眉。
他似乎聞到了一股氣味,好像是——
心中閃過一個猜測,朱衣男子眼神深邃起來。
“姑娘還有何事?”
辛柚腳下一頓,從朱衣男子淡淡的語氣中聽出了一絲冷淡。
她并沒往心里去。
別人不愿告知身份,想離開又被叫住,不耐煩也是正常。
醞釀了一下,辛柚壓低聲音問:“義士相信相術(shù)嗎?”
“相術(shù)?”朱衣男子一愣,深深看了辛柚一眼。
他以為一個看起來弱不禁風(fēng)的少女身上沾染那種氣味已經(jīng)很奇怪了,沒想到她還能更奇怪。
朱衣男子余光瞥見那輛馬車,在心里補充一點:哦,還乘坐沒有門簾的馬車。
辛柚唯恐對方不等她說完就走,加快語速低聲道:“我觀義士印堂發(fā)黑,恐有血光之災(zāi),最近上街最好不要走在街邊樓下,以避開從天而降的禍端!
辛柚一口氣說完,后退兩步對著朱衣男子屈膝一禮,聲音揚起:“我姓寇,太仆寺段少卿是我舅舅。今日義士相救之恩,小女子銘記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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