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男子再度返回宅子。
他忐忑不安地打開屋門。
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屋子里的狀況,同昨晚與巡警回來時一樣,毫無異常。
他特意查看了廚房——確實只有空空蕩蕩的櫥柜、點都點不著的燃氣灶,和沒有接通電源的電冰箱。
他稍稍安心,開始布置客廳和臥室。將物品一一整理擺放,本就是他喜愛的活計。很快,他就把昨晚的怪事忘到了九霄云外。
一天的時間轉(zhuǎn)眼而過,不知不覺又到了晚上。
同昨天一樣,他去附近的便利店買了便當(dāng)。這一回,他在公園的長椅上里解決了晚餐,又再久違的街道上閑逛了一陣,才決定回去。
站在自家宅院的大門前,男子躊躇起來,鑰匙就拿在手中,卻遲遲不愿插進鎖孔。
如果再聽到奇怪的聲音,該怎么辦?
心中猶豫,可這樣傻站著,終究不是辦法。況且夜風(fēng)愈發(fā)凜冽,輕而易舉地吹透了他的單衣。再這樣下去,只怕會感冒的。
終于,他長吁一聲,鼓起勇氣打開了屋門。
擔(dān)心的事情還是發(fā)生了——猶如宿命一般的「咔、咔」聲,再度從廚房的方向回蕩而來。而且——比昨夜還要清晰。
難道,還像昨天一樣逃走嗎?
明明重回故鄉(xiāng),卻有家不能回,這種事情也太叫人難堪了吧。
男子感到一陣憤怒涌上心頭。憑借這股怒氣,他振作起來,從門后抄起一柄笤帚,做了幾次深呼吸,向廚房的方向躡手躡腳地走去。
與此同時,「咔、咔」切東西的聲音停止了,隨之而來的,是「嘶、嘶」的油炸聲,然后——一陣油炸食物的香氣,從廚房里蕩漾而出。那味道似曾相識,儼然如某種特別的暗示,撥動的不止是男子的胃囊,還有內(nèi)心深處,某種恍然前世般的遙遠記憶。
他終于走進了廚房,打開電燈。
依舊是空蕩蕩的櫥柜、打不著火的燃氣灶、未接通電源的冰箱——以及,彌漫在身邊的,濃濃的香味。
——那是,豬排飯的味道。
——媽媽做的,豬排飯。
那一夜,男子又是在旅館度過的——石頭一樣的床,呼呼咆哮的寒風(fēng),和半睡半醒間,劃過腦海的,媽媽臉上的笑意。
就這樣,男子找到了這家不動產(chǎn)店。
他是從一個嬉皮士模樣的家伙口中聽說這家店的。那個人的年紀(jì)也不小了,卻穿著夸張的肥腿褲子、耷拉到膝蓋的t恤衫,頭上纏著花格圍巾,兩耳還戴著一副時下罕見的復(fù)古耳機,耳機大得出奇,戴在耳朵兩旁,使他活像一只盤著犄角的老綿羊。
嬉皮士也住那家旅館,他聽到男子同旅館老板閑談起房子鬧鬼的事情,就搭訕起來,并向男子推薦了我這家名為「兇宅不動產(chǎn)」的店。
「喲,伙計,雖然不確定你家是否真是兇宅,但說不定能幫上忙哦。」——嬉皮士拿腔拿調(diào)地說道。
老實講,「兇宅不同產(chǎn)」這種東西,男子前所未聞,也不知道能得到怎樣的幫助。但事已至此,他已不敢再回宅子里居住,手頭的錢又不夠租別的房子,倒不如碰碰運氣——賣掉也好,租出去也好,或是征求到一些建議也好。
男子的敘述到此為止。
他用乞憐的眼神注視著我,好似一只無家可歸的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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