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暖流從巨樹的方向擴散過來,竹林中的雪在那一瞬之間,悉數融化。
莊赦的注意力在這一瞬間出現(xiàn)了空隙,陳楠則飛速地繼續(xù)向后和莊赦拉開距離。地上的那些觸腕仍然在活動著,如果莊赦能夠用切下來的觸腕進行攻擊,那么他實際上接近莊赦這件事本身就是危險的。
兩人又一次拉開了距離,溫度不知為何上升到了春末夏初的程度,陳楠額頭上不斷涌出豆大的汗珠。
“莊大人,您知道這,是怎么回事么?”
陳楠并不準備放棄他的廢話戰(zhàn)術,面對莊赦這種僅僅是倚仗一些怪力亂神的玩意兒的門外漢,分散對方注意力實際上是一個很有效的戰(zhàn)術。
“不知道,不過應該是靄蕈活了吧,你不去幫幫你的下屬么?”莊赦笑起來“如果靄蕈真的活了的話,恐怕他們一個都剩不下!
“呵,你沒必要拿這個嚇我,因為他們的存在,就是拖住那個霞衣女,讓我能把你制服。”
“做得到的話就來試試啊!
陳楠看著莊赦,依舊遲遲不敢動手。莊赦現(xiàn)在周圍滿是散落著的觸腕碎片,萬一那些觸腕碎片又突然將他纏繞住,那他可未必會有第二次機會。
但是莊赦說的的確有道理,樹那邊的異動意味著那邊的屬下可能已經悉數暴斃,而如果是這樣的話,他最好盡快結束戰(zhàn)斗。
想到這,陳楠右手微微推開雁翎刀的刀鐔,露出那鋒利的刃口,他開口道“莊大人,不知道您還藏著多少殺招。我陳某,可是不太想和您這么耗下去了!
“是么?”莊赦右手上的一根觸腕從他自己的懷里掏出了一塊玉石,他用玉石輕輕地敲擊著淚石劍的表面,發(fā)出極清脆的聲音“那我可能還偏要和您耗一耗。”
“不要挑戰(zhàn)我的耐心!”陳楠腳下一錯,便出現(xiàn)在莊赦面前幾步之外,他手中的雁翎刀直接揮向莊赦的左臂想要斬斷他拿著淚石劍的手。但是下一秒卻發(fā)現(xiàn),他與莊赦之間,就算出刀也仍然有幾寸距離遙不可及。
他向前邁了一步,卻發(fā)現(xiàn)自己仿佛在原地踏步,周圍的一切都沒有變化,而莊赦距離他,仍舊是那么遠。
“你又用了什么妖術?!”
“沒什么妖術,”莊赦豎著手中的淚石劍,剛剛突如其來的熱流讓周圍的雪悉數蒸發(fā)在空氣之中,而淚石劍作為他與水之間的傳導,成就了現(xiàn)在的這個陷阱。
竹林中十分陰沉,空氣中的水汽不易被太陽蒸發(fā),它們漂浮在空氣中,依照著莊赦的意識,排列成行成列,這些水汽引導著光芒,左右著陳楠所能看到的一切。而被水汽歪曲過的,投入他眼睛的像,也就變成了他所見的那樣。
他感受著這因為融雪的變得過濕的空氣,隱約間已經感覺到了些什么。他干脆閉上了眼,靠著耳朵確認莊赦的位置。
莊赦見陳楠閉上了眼,倒吸一口涼氣,他知道陳楠這種級別的皇帝親衛(wèi),聽聲辨位是非;A的技能。而陳楠則敏銳地捕捉到了這聲吸氣聲,挺著雁翎刀刺了過來。
一刺刺空,他的確又聽到了莊赦呼吸的聲音和腳步聲。隨后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徑直斬去。
他切到了什么,但是質感卻不同于他以往切割的人體。
那是觸腕!
他感受到了這一點,雁翎刀順著觸腕一路切上去,如果這樣順利的話,就能直接砍到莊赦的肩部,從而找到莊赦的本體。
但是他砍空了。
他的刀砍過了整個觸腕,最終,卻只是又回歸到空氣之中。他聽著周圍的聲音,風搖動著竹林,發(fā)出潮水般的嘩嘩聲。而伴著這嘩嘩聲的,則是他身后不知何時已經貼到他背后的腳步。
“你是怎么做到的?”陳楠閉著眼低聲道“怎么做到,偽裝腳步的?”
“你閉上眼的時候,就應該能察覺到,”莊赦站在陳楠背后,右肩處新生的觸腕牢牢地固定著陳楠的身體“那并不是我的腳步聲!
陳楠皺起眉,過了兩秒,恍然大悟“不是你的腳步聲,而是你的觸腕的!”
“對,我從你閉上眼開始,就沒動過位置!
“那你的呼吸聲。。!
“不瞞你說,我最近學會了一個技巧,叫做‘深潛’,呼吸這種東西,用觸腕勉強能偽裝出來,”莊赦嘆道“雁翎衛(wèi),雁翎衛(wèi),我這輩子都沒想到,我能戰(zhàn)勝一個雁翎衛(wèi)!
“戰(zhàn)勝?你很敢說嘛,小子。”
莊赦聽到這話,渾身一冷,他低吼道“你什么意思!”
“你看看我外套里面的腰上!
莊赦的觸腕翻開陳楠的外套,他感受到了,那里似乎有幾個管狀的東西。而那東西,他知道是什么。
“火藥!你瘋了!”莊赦大吼出聲,隨后右臂的觸腕瘋狂延長,加之他自己后跳嘗試避開。
“太晚了!莊赦!這是我一開始就準備好,如果沒能在一定時間內戰(zhàn)勝你,就帶著你一起死的最終武器!我不信,你還能躲過加裝了五百二十七顆小鋼珠的火雷!”
爆炸,鋼珠在火藥的爆炸之后噴射而出。陳楠整個人被連腰炸斷,而周圍的竹子則被飛散的鋼珠轟出一個個小洞。陳楠感覺到束縛著他四肢的觸手,已經不知道到哪里去了,他艱難地翻著身,想要看向莊赦的方向。
他吞下藏在舌下的麻藥,這讓被炸斷的劇痛不能徹底主宰他的意識與軀體,他翻過身,用同樣被轟出無數小洞的雙手旋轉著身體,他將頭的方向朝著莊赦,艱難地抬起頭。
一個巨大的,有形的水球橫亙在他的面前,而水球的正中,就是那個手中拎著淚石劍,雙眼死死地盯著他的莊赦。
“這就是你。。。最后留著的,殺招么!”
莊赦在爆炸的最后一刻用他面臨生死危急的時候的注意力開啟了深潛,而這水球顯然很有效地吃下了那些鋼珠和爆炸的余波。他怕趴在地上的陳楠仍有什么別的暗器,便走了過去,用水球將他包裹其中,開口道“是的,這是你這輩子都無法企及的東西!
他不知道陳楠有沒有讀懂他的唇語,但是他能夠看出,陳楠的眼中,只有絕望。
生于地上的流轉的波濤將陳楠撕成了碎片,莊赦隨后解除深潛,回頭望向巨樹方向,卻沒發(fā)現(xiàn)霞衣女趕來。心中不禁有些不祥的預感,于是急忙驅動步子朝那個方向跑去。沒跑兩步,就看到盤發(fā)霞衣女正在和一個黑衣帶著斗笠的男人交手,那個男人看到莊赦,幾個閃身便消失了。
“怎么回事?剛剛那人是?”
“不知道,”盤發(fā)霞衣女搖搖頭“我本想跑過來幫你,結果路上就被那人截住,”說罷,她轉頭朝向靄蕈的方向“看樣子,樹應該已經活了!
“我們去樹邊吧,我有點放心不下她。”
盤發(fā)霞衣女顯然知道這個“她”指的是鶯,她點點頭,兩人又一次攀上盆地的高坡,隨后,果然看到了一片生機盎然的場景。
天空中的云散了,光芒從縫隙間打了下來,整個盆地都已經恢復了一片綠意,巨樹周圍的土地緩緩地生出低矮的花莖;ㄇo之上,緩緩地開出了白色的花朵。樹冠如同夏季的巨樹一般是一片濃厚的墨綠,而其下,則是無數站在那里,仿佛被這突如其來的景色震驚了的西陵衛(wèi)、廠衛(wèi)和雁翎衛(wèi)。而莊赦,則遠遠地看到了那匍匐在樹前的一抹霞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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