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鮫人唱著歌,看著面前正在朝她走來的小童,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微笑。而一陣恍惚的莊赦,發(fā)現(xiàn)小童已經(jīng)接近鮫人的位置的時候,小童已經(jīng)接近鮫人的位置了。那鮫人像是擁抱孩子的母親一樣張開雙臂,想要迎接小童。
莊赦剛要沖出去,卻被姜小幺一把拉住,姜小幺站起身,輕聲說了句“帶我出去!
他也站起身,拉著姜小幺的手,兩人急忙來到鮫人的面前,莊赦一把拉住了小童,而姜小幺則直接湊到了那鮫人面前。
鮫人看到面前的姜小幺,剛剛那副滿是期待的好奇表情馬上消失了,變成了一副仿佛感覺到莫名其妙的表情。她看著姜小幺,彎下身抱住了姜小幺。鮫人看著懷中的女孩,用她滿是尖牙的嘴直接觸及了姜小幺的嘴。
兩人互相擁抱著,鮫人輕撫著姜小幺有著細密鱗片的頸部,而姜小幺的手,則撫摸著鮫人光滑的后背。
莊赦并不知道兩人到底在做什么,他一把把小童推到身后剛剛趕來的孫盤懷里,看著彼此擁抱著的鮫人和姜小幺。
兩個人很快便彼此分開了,鮫人放開姜小幺,一個翻身便躍回了水中,而后又在水面露出臉,朝眾人微笑著。
姜小幺轉(zhuǎn)狗頭,看著莊赦,聲音沒有感情卻不知為何帶著些許顫抖“莊大人,她,邀你一同深潛!
莊赦有些莫名其妙,他看了眼姜小幺“你把事情說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現(xiàn)在不太方便,你先和她一同潛下去吧!
“呃,潛下去是指?”莊赦不知道姜小幺說的是字面意義上的潛下去還是指那種屏息的能力。而姜小幺吸著鼻子湊到他面前,直接一把捏住了他的鼻子。
鼻子被捏住的一瞬間,莊赦周圍的景色突變,他仿佛是一個猛子扎進水里一般,周圍一瞬間都變成了幽藍色,而不知為何,這水底卻不像他想象的那樣陰暗,腳下,也就是正下方仿佛有著許多發(fā)光的存在。
那個鮫人,那個最大的鮫人此刻在他身邊游弋著,看他的表情很是驚訝,隨后用她纖細的手指指了指水下,然后朝下面潛去。
莊赦雖然不明所以,但是還是得跟上去,他雖然不會游泳,但是卻被一種莫名的亂流推著向下,而周圍有無數(shù)雪白色的鮫人手中拿著骨頭做成的各式樂器,有的吹奏有的彈奏,還有的唱著歌,將近有數(shù)百只,就這樣擁著他向下,不斷向下,不知何時,他已經(jīng)能夠看到水底的景象,而那副景象,讓他在一瞬之間難以呼吸。
晶瑩的藍綠色寶石散發(fā)著微光,鋪在池底,而其中自然不僅僅是藍綠色的寶石,這里似乎還變成了鮫人們的藏寶地,有極為完整的一副副人骨,還有許多在寶石之間閃著光的金器。莊赦在水中難以看清更遠處,但就算如此,他一眼也在腳下發(fā)現(xiàn)了至少二十多件大小不同的黃金物件,有香爐、有燭臺、有盤子,還有些其他看不出是什么的黃金擺件。
一顆極為完整的頭骨被惡趣味地擺在了寶石和金器之間,眼眶的位置被填進去了兩顆圓得像是常人的眼珠一般的寶石。而除了這些,有一件東西,一件在這滿是寶物的水底,過于不起眼的東西吸引了莊赦的注意力。
那是一個木筒。
按理說,木頭被浸泡在水中很長時間,估計早就已經(jīng)腐壞了,而且按照這些鮫人的“收藏”習慣來看,木頭這種黯淡無光的東西,也不會成為她們的收藏,然而這件木筒居然能出現(xiàn)在水底。
他想要游向那個木筒,卻被鮫人攔住了,顯然鮫人并不想讓他接觸水底的這些東西,他只好指了指那個木筒,鮫人似乎明白他的意思,輕輕點頭。
渾身大汗的莊赦突然睜開眼,癱倒在地上,粗重地喘著氣,仿佛剛剛真的經(jīng)歷了一次潛水一樣,而那個最大的鮫人不知何時,又從水面露出了腦袋,手中拿著木筒,直接丟在眾人面前,她顯然對于這個木筒缺乏興趣,把木筒丟上來之后,就又潛了下去。
莊赦此刻腦中不斷回放著水底的各種細節(jié),從里面東西的細節(jié)來看,多數(shù)都是被規(guī)規(guī)矩矩搬到池底的,很少有東西表面有刮擦和損壞。而他在水下顯然感覺到了一股暗流,并不是那種鮫人游動的水流,而是天然的,流入的水流。
這個池子,是通到海里的——莊赦突然想到這樣一件事。魚缸還要常換水呢,這種池子不可能是一池死水,更何況里面養(yǎng)著數(shù)百條比魚大了許多的鮫人,雖說鮫人看起來是怪物,但是也是通人性的,一直窩在一個小塘子里不太可能。
而水底的那些寶物,可能就是鮫人們離開塘子,在海里搜羅來的東西。
莊赦搖了搖腦袋,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都甩了出去,然后看著面前的姜小幺“小幺,剛剛什么情況?解釋一下?還有,這個是什么?”
“你讓她們給你拿上來的東西,你不知道是什么?”姜小幺笑起來“我們兩個交流了一下想法,她說有個老頭把一些東西托付給她,不知道我們是不是來找的,然后我就讓你潛下去看看咯。”
“呃,你是說,你們的交流方式是,對嘴?”
“是啊,沒什么好奇怪的吧,”姜小幺撓了撓頭,指了下那個木筒“看下是啥唄!
莊赦帶著多少有些懷疑的目光看著姜小幺,但是還是打開了木筒。
木筒里面是一張保存完好的皮,上面畫著謝丫村周圍的地圖,有一個地方,明顯是被用黑色的圓圈了起來,他一眼便能看出那黑色的圓實際上是血畫出來的,而圈的地方,則好像是海岸的某個位置。
莊赦皺起眉頭,按照姜小幺的說法,這是一個“老頭”給鮫人的,而既然鮫人能夠乖乖地幫這個老頭保管這東西,說明鮫人們和這個老頭發(fā)生了什么,這個老頭可能就是當年清本帶出來的人之一。
“小幺,她跟沒跟你說,給她這個木筒的老頭到底是什么人?”
姜小幺微微皺眉,隨口道“她是直接給我看了她的記憶,要不,你也來看看?”
“?”
莊赦還沒反應(yīng)過來,姜小幺一把拉住他的領(lǐng)子。莊赦的舌頭接觸到姜小幺的唾沫的一瞬間,他仿佛看到了一個有些模糊的場景。
海灘上,除了無數(shù)密密麻麻的卵塊以外,就只剩下一位白袍老者,還有無數(shù)斷肢和蠕動著的,將死的人。
說那是人,實際上并不準確,他們的臉被破布遮住,背脊上是黑色的魚鰭,纖細的腳上也有著一層皮膜似的腳蹼。老人站在海邊,站在這許許多多的尸體之間,沒有表情。
就在這時,海中鉆出了一個白皙纖細的身影,那是一個鮫人,看長相應(yīng)該就是莊赦看到的最大的那只。她帶著一副饒有興味的表情,看著老人,而老人回頭和她對視了一會兒,從懷中拿出了一個木筒,遞給了她。
“幫我個忙,保管好,過段時間,會有人來取!
老人簡單地留下了這么一句話,而她則帶著木筒回到了水塘中。
莊赦和姜小幺的嘴唇分開,姜小幺抹了抹嘴角的涎水,看著莊赦“那老頭,你認識么?”
“認識,”莊赦輕輕點頭,那個幻象中的老人,毫無疑問就是清本官正,而如果清本官正留下了這樣一個木筒的話,那說明,這個紅圈的位置,就是他們要找的,放置木雕的地方。
莊赦回頭看向眾人,卻覺得多少有些不對勁,總感覺少了些什么,想了半天才發(fā)現(xiàn),云陟明沒了!
“孫兄,云姑娘呢?”
孫盤也回頭望去,一眼誰也沒看到,倒吸一口涼氣“剛剛還在后面呢,人呢?人怎么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