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都說，東海郡守閆文匡閆大人這幾天有點(diǎn)邪乎。
東海郡城里，基本上傳遍了閆大人因?yàn)樘幩懒艘粋�算卦的，結(jié)果被夢魘巫蠱纏身的事情，很多人對于這件事都津津樂道，畢竟這件事之后，還有極為不吉利的“大胤亡于東�！钡脑{咒。也不知是誰告訴了這些人，但是當(dāng)年巫蠱案的內(nèi)容，也開始傳遍東�？ぁ�(dāng)然少不了各種人的添油加醋。
這些事情，無非是茶余飯后的消遣話題，而近幾天，又出了一件新鮮的事情。據(jù)說有朝廷命官自京師而來，到東海郡，就專門查閆文匡的這幾天這件事，而這位朝廷命官身邊，則帶著一個年輕漂亮，看起來像是胡人一般的年輕女孩，而這個年輕女孩，則在城市中四處奔走著，目的也很簡單——收集購買許多奇奇怪怪的東西。
今天，這個看上去也就十七八歲的小姑娘又一次來到了藥鋪門口。
“哎，云姑娘你來啦！這次都買點(diǎn)什么？”藥鋪的伙計看到云陟明，異常的熱情，原因也很簡單，云陟明每一次來，都要買走許許多多藥品，而這些藥品中，有許多都是十分奇怪沒人購買，只有一些偏方才會用的東西。
“嗯，這次，需要些紫石英粉和龍涎香，哦對，還有上次跟掌柜的說的百年前的瓷器粉，不知道您幫沒幫我們找到�！�
“找到了找到了，我家正好有一個高祖時候傳下來的白瓷罐，前幾天被貓給摔了，我正好把粉帶了過來，您看用不用我?guī)湍心コ煞�。�?br />
“好，好。那真是謝謝您了�！�
云陟明把要的東西寫給掌柜，然后在鋪?zhàn)永锕渲�。藥鋪里帶著一股好聞的草藥味道，旁邊有幾個伙計正在幫客人煎藥，等客人們來了之后，直接就可以把藥湯灌到瓶里帶走。云陟明掃視著掌柜身后幾百個裝著藥材的小柜，剛剛來迎接她的那個伙計拿著裝在一個小木盒里的瓷器粉，小跑到云陟明身邊。
“云姑娘，您看這樣的行不？”
云陟明看著那里面瓷器粉，微微點(diǎn)頭“好，好，這樣就行。對了，我多嘴問一句，東�？み@邊，有沒有吃生魚的習(xí)慣？”
“生魚？那是老爺們到了秋末春初才吃得起的東西，前幾年倒是經(jīng)常有海邊村子里遣人騎快馬向大人獻(xiàn)當(dāng)日的鮮魚，不過到了顯禛年。。�！�
“到了顯禛年怎么了？”
“您也知道吧，去年的大水，海邊的村子十不存一，基本上人都死了，喂了魚。。�，F(xiàn)在海魚都是吃了人的。。�！被镉媺旱土寺曇簟澳氵@么想，這時候吃生魚，那不就是吃人肉么。。�！�
“呃。。。不無道理，”云陟明一攤手“不過，東海郡也不可能不捕魚吧，怎么說也是個臨海的郡�！�
“海魚還是捕的，不過吃也多是烹熟再吃，今年還好，忌諱的人沒那么多了。去年還有大戶人家實(shí)在癮大，想吃鮮魚，請和尚道士在廚房外頭開法事，超度死人。廚房里頭做著菜，廚房外頭念著經(jīng)，別提多逗樂了。”
云陟明聽了，禮貌地一笑，思索了一會兒，又問道“那，你們這邊有吃魚子的習(xí)慣么？”
“魚子？那也是老爺們的東西，”伙計笑著擺手道“那東西但凡求一個新鮮，有老爺自家養(yǎng)大海鱘魚，一年據(jù)說是要耗費(fèi)黃金百兩，就求那兩口魚子。不過海邊也有做鹽漬魚子的村子，但是好像。。。”
“也在大水里沒了？”
“是，不過他們村的鹽漬魚子也不算便宜，魚子一兩要白銀五錢，也就是一些想要嘗鮮的人才買去吃�！�
云陟明微微點(diǎn)頭，似乎知道了什么，要點(diǎn)掌柜的也給她準(zhǔn)備好了她要的藥材，她和藥店的各位打了個招呼，便拿上藥，回了郡守府。
郡守府的院子中，已經(jīng)搭起了一個不大的臺子，臺子正中是一座不大的青銅鼎，大概只有半人高，上面的紋路說明了它顯然是很為古舊的一個存在，旁邊有許許多多的兵丁正在臺子周圍按照一張圖紙不知布置著什么，而莊赦和閆文匡則站在一旁。
“莊大人，這位云姑娘，真的靠譜么？我這可是把東�？け镜爻鐾恋膬蓟识Χ寄贸鰜砹恕！遍Z文匡苦笑起來，他臉上的黑眼圈就像是被誰打了一樣濃重，顯然他前晚又沒睡好覺“這鼎，可是東海郡的寶貝。。。云姑娘非要一件一千年前的鼎，我可給她找來了�！�
“呃，她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我也不知道，”莊赦看閆文匡這幅樣子，也苦笑起來“之前我們在京師看她施展過神通，不過現(xiàn)在能做到什么程度，我也不太清楚。。�！�
“這。。�！遍Z文匡聽了這話，突然失語，隨后又苦笑兩聲“得，咱倆聊點(diǎn)別的吧，您姑且還和巫蠱之事沾點(diǎn)邊，我是一點(diǎn)都不了解。說起來，欽天監(jiān)忙么？”
莊赦看著大鼎，隨口道“不是很忙，不過一般有很多東西要學(xué)，像年中的時候基本上就要開始準(zhǔn)備修下一年的歷，每日忌宜還有八字屬相都不能又紕漏，但是十二月之后基本上能閑半年。這時候一般幾位官正會組織我們學(xué)點(diǎn)東西�！�
“學(xué)點(diǎn)東西？”
“是，就是那種游方道士都會的，我去年和今年年初都學(xué)了看相，挺有意思的�！�
“哦？那您給我看看？”
莊赦聽了，急忙奉承著笑起來“我修為尚淺，未必能說出個所以然來，大人您還是別難為我了�！�
“也不求有多靈驗(yàn)，就隨便講講嘛。”
莊赦仔細(xì)看了看閆文匡的面相，隨口問道“閣下哪年生人？”
“承旭十年。”
“承旭十年。。。那今年就是三十二歲，”莊赦閉上眼算著，隨后睜開眼說道“大人面相我只能看出個官運(yùn)亨通，而今年顯禛二年丹星照命，應(yīng)是流年轉(zhuǎn)運(yùn)，只不過我學(xué)識尚淺，不知道是哪路丹星。。。”
“這丹星是？”
“哦，丹星是我們一般觀星時用的一個詞，”莊赦解釋道“指紅色的大星，有少數(shù)幾顆丹星是刀兵殺伐的星，不過要是刀兵星照了行伍人的命，也算是一樁好事�！�
“哈哈，完全聽不懂，”閆文匡尷尬地笑了兩聲，隨后看到云陟明走了進(jìn)來，那女孩似乎也沒有和自己說話的意思，直接就站在臺上，四處掃視起來。
“云姑娘回來了�！�
閆文匡也走上那木頭搭的，高出地面半米左右的臺子，湊到云陟明身邊“云姑娘，您看這接下來，應(yīng)該。。。怎么安排��？”
“一會兒就有結(jié)果了，您先別著急，”云陟明隨便敷衍了閆文匡一句，隨后又湊到青銅大鼎前面“這鼎是哪年的？”
被敷衍過的閆文匡顯然心中有些不快，但是還是答道“兗皇鼎，是《九書》里記載的古帝所鑄的大鼎。”
“夠老了，應(yīng)該沒問題，”說完這樣一句沒頭沒尾的話，云陟明跑到旁邊，拎起一個筐子，走到旁邊的大香爐邊上，從筐子里拿出來幾塊糅合好的熏香，擺在香爐中。隨后又站起身，四處掃視著。
“這，云姑娘到底要干什么��？”閆文匡苦笑著問旁邊的莊赦，而莊赦也毫不知情地?fù)u了搖頭。
過了一會兒，云陟明長呼一口氣，走到莊赦和閆文匡面前“閆大人，還請您幾位先行回到屋內(nèi)，留莊大人一位在外面就夠了�！�
“呃，是會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么？”
“嗯，是的，”云陟明果斷地回答道“您待在外面會有性命之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