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nèi)地面還算平整,地上鋪開一張舊牛皮紙。
林澗和葵翎相對而坐,一人手邊一沓牌,中間橫著長長一條紙牌接龍。
這種老式牛皮紙和紙牌在首都星近乎絕跡,就算有也保存在博物館里,也不知道謝岫白從哪扒拉出來的。
他出去巡查了一圈,回來一看,已經(jīng)被這兩人拿來當了閑極無聊時的娛樂。
“小貓釣魚?”林澗說著,隨手摸出一張六,翻開接在地上的紙牌長龍后面。
他從記憶中捕捉到什么,抬眼一掃,在前面的長龍里發(fā)現(xiàn)了一張相同的牌。
林澗習以為常,沿著末尾把牌攏起,跺整齊了擺在手邊。
他手邊已經(jīng)擺了厚厚一迭。
粗略估計,至少在一副牌的三分之二。
剩下的三分之一有一半在地上,有一半還沒翻開。
嚴格來說,勝負已分。
要不是地上太臟,葵翎能直接躺下去假裝尸體,整個人生無可戀,簡直想摔牌,“不玩了!”
林澗一手支著下頜,平淡地抬起眼皮。
葵翎暴躁:“這破牌打了一下午了,從梭哈打到斗地主,再到干瞪眼,我就沒贏過一把,其他的就算了,我就當你能記牌,我自己蠢,打不過你我也不說什么,但是——接龍!三把了!憑什么還是你贏?”
林澗思索,“運氣?”
葵翎陰森森道:“你的意思是,我腦子不如你,運氣還不如你?”
“我可沒這么說!绷譂緮傞_手。
葵翎暴怒,手一撐地就站了起來,她一米九的身高,站著能讓人把脖子望斷:“沒這么說,你小子還真這么想啊?來,你起來!”
砰砰!謝岫白曲指敲敲窗戶,本就破爛的窗戶僅剩那塊完好的玻璃被他震出一條縫。
他倚著窗戶笑吟吟道:“怎么,葵隊有什么事嗎?”
林澗頭也不回:“臟。”
謝岫白視線移到他身上,唇邊笑意加深,很是乖巧地回:“窗臺我擦過了!
葵翎一看他們這樣,頓時更氣了:
“怎么,合起伙來欺負我是吧?老娘來給你們幫忙,你們就這么對我?我算是看明白了,什么抓那落迦,根本就是你倆編出來的借口吧,就是為了把我騙出來從精神羞辱到肉|體是吧?”
林澗抵著唇輕咳一聲:“放心,我們對你的肉|體沒興趣!
葵翎瞪眼:“看吧看吧,現(xiàn)在就開始了,已經(jīng)開始明著嫌棄我了,藏都不藏一下!
林澗說:“沒有這回事。”
謝岫白也幫腔:“是啊是啊,你看你們坐在屋子里舒舒服服地玩耍,我一個人在外面警戒,怎么能說是欺負你呢?你們都不知道外面太陽有多大,我曬一天都要曬黑了!
“那不是正好嗎?”葵翎紅唇一撇,幸災樂禍,“以后不當小白臉了,當小黑臉。”
謝岫白輕飄飄道:“不要,我是很有職業(yè)道德的,我們這種以色侍人的,最重要的就是這張臉和身材,無論如何都絕對不能損傷任何一點!
“咳咳……”林澗背對著他,險些被口水嗆到。
葵翎毫不掩飾地大笑出聲。
她把新抽的牌一撒,伸了個懶腰,“在這一個周了,連個鳥都沒有,真是名副其實的鳥不拉屎,再待下去我要發(fā)瘋了。”
她瞟了一眼林澗腳邊那厚厚一沓牌,全是林澗憑借“運氣”贏來的。
葵翎心有余悸地補充:“但是再跟你隊長打兩把我也要發(fā)瘋,要不你進來,你們兩個第九互相掰頭,我出去警戒巡邏,打掃院子也行。”
葵翎長長打了個哈欠,一手按著后頸四處張望。
看她真一副找工具出去掃地的模樣,林澗道:“你暫時別出去!
謝岫白撐著下巴笑:“對啊,不然回頭那落迦要是過來了,遠遠一看——喲,這不我老大嗎?不是被綁架了嗎?怎么在這掃地呢,混得這么體面……你猜他還會不會進來?”
葵翎干笑:“……你們還真是蠻樂觀的,人影還沒看到一個,竟然就已經(jīng)假設到了他來之后會不會進來了……”
她扭頭看向林澗。
“話說,你們是真的認為那落迦會來嗎?這都一個周了,別說那落迦,這地方連活人都沒一個啊!
“活人沒有,死人還是挺多的!敝x岫白眼眸彎彎,甜甜蜜蜜地說,“這地方往東幾萬里,都被那落迦和零日屠殺過,死的人沒有十萬也有八萬!
戰(zhàn)爭結(jié)束后,政府重新取回了東區(qū)的控制權,自然要重建星盜破壞的城鎮(zhèn)。
一般來說,政府在新建城鎮(zhèn)時,會根據(jù)當?shù)氐臈l件規(guī)劃,這地方本也是白沙星上難得的適合人類居住的地方,后來重建居住地卻被放棄,就是因為這里埋葬了太多生命。
政府最后規(guī)劃出的新城區(qū)距離這里有十幾里。
尸骨收斂完之后,這里就徹底廢棄了。
謝岫白剛來時,還在路上見到了當初他和那落迦打架時砸倒的幾棟房子。
鋼筋混凝土暴露在空氣里,直愣愣地支向天空,早已被雨水和風沙腐蝕得千瘡百孔。
葵翎倒不怕死人,曲起一條長腿,下巴墊在膝蓋上,懨懨地看向林澗,“我還是不明白,你為什么突然想到搞這么一出?”
林澗收攏地上的紙牌,跺整齊賽回盒子里,白玉一樣的手指拂過紙牌,在紙牌背面花哨的配色的映襯下更顯素淡潤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