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會喜歡這種侄子?
也就葉勇把他當(dāng)心頭肉寵著了,葉泉反正是煩透了。
再者,他是親自跟著林譽在白沙星待了三年,親眼見過林譽和林澗相處的。
說他良心未泯也好,說他胳膊肘往外拐也罷,反正他是覺得愧疚的。
這種愧疚在林譽和林澗一次次的爭吵中越來越深,直到現(xiàn)在——
看著葉單理所當(dāng)然地消費大哥拿命換來的恩情,腆著臉討好林譽,他終于忍不下去了。
他也該忍不下去了——謝岫白想,不枉費他專門找人給葉泉送了份林澗的病例單過去。
葉泉平靜而絕望地開口:“葉單,你是不是忘了,早在當(dāng)年你和林澗一起被綁架的時候……”
葉單一聽就知道事情不秒了,立刻跳起來,瘋了一樣打斷他:“小叔!”
葉泉不為所動,“你害怕綁匪對你不利,故意把林澗暴露出去,事后鼓動其他人對林澗動手——別說你年少輕狂不懂事或者你嚇壞了口不擇言,你只告訴我——你讓其他人和你一起殺了林澗,這樣聯(lián)邦就不會為了救他放棄你們,這話是不是你說的?”
“我沒有!我沒說過這種話!”
葉泉說:“你不承認也沒用,當(dāng)年和你一起被綁架的老師事后交代的錄音還在,如果將軍問起,我會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他……包括后來你是怎么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求大哥,讓他用那個救命之恩去威脅林澗,讓他不準(zhǔn)說出去的事,我也會如實交代。”
葉單終于知道葉泉是徹底不打算給他留面子了。
他這會兒還沒想過自己可能會被報復(fù),一心只想著事情要是揭穿,他再想借這件事謀利的就走不通了。
平步青云的美夢徹底破滅,他崩潰地大喊:“你他媽有病啊葉泉?你在胡說什么?”
“是你有病,”葉泉說,“家里人把你慣壞了,讓你腦子出了毛病!
葉單氣瘋了,口不擇言罵道:“你傻逼嗎?這種事說了對你有什么好處,吃里扒外的狗東西,你給我等著,我要告訴爺爺……”
“你說吧,跟誰說都無所謂,反正我以后再也不會幫你了,你好自為之!
葉泉說完,竟然還很是文雅地笑了一下,盡管那張清秀的臉已經(jīng)微微扭曲了。
他轉(zhuǎn)向警衛(wèi):“勞煩諸位通報將軍一聲,就說葉泉有事要找他!
葉單反應(yīng)過來,撲上來想攔,急昏頭了一樣,但他的三腳貓功夫?qū)嵲诓皇侨~泉的功夫。
葉泉輕松制住他,抬起頭輕聲說:“麻煩了。”
警衛(wèi)面面相覷:“這……”
“讓他進來。”林譽沉怒的聲音傳來。
葉泉雖然有破釜沉舟的心,卻也沒想到林譽知道的這么快,眼眸微微一縮,濃重的愧疚折磨得他抬不起頭來。
他放開葉單,整了整衣襟,朝林家大門內(nèi)走去。
這條路他走了無數(shù)次,這次……恐怕是最后一次了吧?
林譽:“還有葉單,一起帶進來。”
警衛(wèi)彼此對視一眼,上去把葉單雙手反剪壓住。
葉單渾身癱軟如泥,冷汗?jié){出,整個人抖得不行,兩條腿面條一樣在地上無力地劃拉,軟弱無力地掙扎。
“不……我不要……”
拖著他的警衛(wèi)小聲嘀咕:“你剛剛不還吵著鬧著要進去嗎?”
說完想起林譽很可能在看著這里,他立刻噤聲不再說話。
走廊頂上冷白的燈光照下,林譽面色森然,回首看向謝岫白:“這就是你要讓我看的?”
謝岫白笑吟吟地問:“好看嗎?”
林譽額角青筋鼓起,“你今天鬧這一出,就是為了給林澗打抱不平?”
“——氣暈他的母親,還有現(xiàn)在……”
他腮幫子鼓了幾下,說不下去。
“打你的臉。”謝岫白微笑著幫他補充,“也不算完全是,主要還是我看不慣你。”
林譽難以啟齒:“所以林澗這些年就在心里記恨我,覺得我當(dāng)初不首先救他是對不起他,現(xiàn)在才讓你來……”
謝岫白做了個停的手勢,詫異地問:“您這是說的什么話?”
“什么叫林澗記恨你不首先救他?”他攤開手,神色透著真誠的好奇,“不是,林先生,我不懂——這些年,有誰拿這件事怪過你嗎?”
他摸了摸下巴,不負責(zé)任地猜測:“難道是事情傳出去之后,大家表面稱贊您大公無私舍己為人,背地里罵您冷血無情的事情被你知道了?誒,大家也太不謹(jǐn)慎了,這種事,背地里說說就好,何必拿到您面前說呢,您一看就是個聽不進去真話的人啊,這不是……平白給您氣受嗎?”
他唉聲嘆氣,一副惋惜的口吻。
林譽被他氣得頭發(fā)倒豎:“你在胡扯什么?”
謝岫白話音一轉(zhuǎn):“雖然別人是這么罵你的,但我真得糾正您一件事——”
“雖然吧,因為您的冷血絕情,林澗確實感到有點傷心,但他其實是沒有因為這件事怪您的!
更準(zhǔn)確來說,林澗感到難過的不是他父親在關(guān)鍵時候放棄了他,而是他放棄他的時候,葉單說的那句話。
謝岫白其實不知道這些,但他原本也只是想打擊林譽而已,“您要知道,您兒子一直是個路見不平一聲吼,抬手就掀翻別人頭蓋骨的好心路人啊,不信您問問李沉瀚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