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林似:
七月二十九日,午夜十二點,音樂教室二,期待你的到來。
by都市傳說社李熾心
◇
今天是二十九日,返校日。出門前,我拿著前幾天寄到家里的那封信,重復看了好幾遍。
首先,李熾心是誰,我根本不知道;第二,今天午夜十二點去音樂教室二干嘛?信上根本沒提。
今天是鬼門開,家里的長輩都叮嚀我們要早點回家,況且學校晚上會有警衛(wèi)到處巡視,要光明正大地在半夜去學校很難。
而且學校的音樂教室二鬧鬼傳聞很多,因為曾經(jīng)有個學姊在里面上吊自殺。
我為什么要在鬼門開去鬧鬼的地方?
我看了眼手錶,把信隨手放在書桌上就出門了。
因為是返校日,所以只有半天,我必須在放學之前,拉下臉到處去詢問「李熾心」這個人是誰,還要小心不被老師發(fā)現(xiàn)我沒在幫忙搬東西。
要不是我對那封信產(chǎn)生好奇心,我絕對不會和不認識的人講話!
幸好她和我同年級,在我跑了幾趟樓梯后,終于在新教室附近找到她了。
我和她約定好,下午三點在學校附近的7-11碰面,一起在外面待到半夜。
因為我家大門打開會有鈴聲,窗戶又是鐵窗,爬不出來。
下午三點,我故意不帶手機,避免外婆打電話找我,再編了一個藉口,讓她相信我只是要去外面晃晃,才得以出門。
到了7-11,除了李熾心,還有其他人也在,我都不認識。
數(shù)一數(shù),加我共八個。
我記得都市傳說社好像只有三個社員,其他都是覺得社團活動太可怕而退社的。
有個男生看所有人都到齊了,便開始向我們介紹彼此,「我叫季延,是都市傳說社的社長!
季延長得清秀,很健談,臉上總是帶著笑容。
李熾心綁著包包頭,一副成熟大姊姊的樣子,她是副社長。
手上貼了紋身貼紙,看起來像小混混的是吳清仴,是社員。
綁馬尾的是洪柒帆,學霸一個,她常常上臺領(lǐng)獎,我一眼就認出來了。
短發(fā)的是劉欲如,她是校園霸凌受害者,可能是在這里沒人會欺負她,感覺活潑了點。
戴耳環(huán)的是陳詠天,他看起來就是那種會抽菸、喝酒、打架的類型,但這也只是「看起來」,聽他們班的同學說,陳詠天其實很溫柔。
從頭到尾沒說一句話的是王以年,也是學霸,每次第一名都被洪柒帆搶走,但他從沒表現(xiàn)出忌妒。
我盯著王以年看了好久,直到他察覺我的目光轉(zhuǎn)過來,我才別開臉。
其他人都在聊天,聽著聽著,我又忍不住瞥了王以年一眼。
我知道他為什么這么眼熟了,他跟我同班!這也能忘,我真佩服我的記憶力。
既然要待到半夜,晚餐就是個問題,好在季延是個富二代,晚餐輕松解決。
吃完晚餐,我們找了個不起眼的角落坐著休息,畢竟我們都還穿著學校制服。
這時,季延和吳清仴突然說有事,帶著劉欲如離開。
我感覺事情有些詭異,他們好像瞞著我什么事。
絕不是我多疑,但這種難受的感覺在那瞬間從心里竄出,想不在意也難。
幾分鐘后,見季延和吳清仴帶著劉欲如平安無事的回來,我才松了一口氣,不禁為自己剛剛的緊張感到可笑。
之后,季延又離開一次,回來時,帶了一個「專業(yè)人員」回來,避免我們發(fā)生什么事。
十一點半,季延帶著我們從學校圍墻比較好爬的地方翻進去。
原來他會翹課(他說的),看不出來欸!
我們翻進去的地方正好在落葉回收區(qū),我腳滑,整個人摔到落葉堆里。
把身上的落葉拍掉后,季延遞給我們一人一支手電筒,悄悄地往音樂教室前進。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總覺得晚上的學校好陌生,彷彿隨時會有怪物從背后跳出來。
「好暗!刮肄D(zhuǎn)頭看著已經(jīng)快跟我黏在一起的洪柒帆,她從剛剛就一直走在我旁邊,還越靠越近。
「而且好安靜。」她說。
我點點頭,正想問她是不是會怕,就感到另一隻手傳來冰冷的觸感,我回頭,看到劉欲如抓著我的手。
我下意識地把手抽開,她卻露出受傷的表情。
「啊……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刮腋狼福抑浪龝@樣是因為被霸凌造成的,但我真的不太喜歡不熟的人碰我。
「我怕……延……!顾÷暤卣f了一句話,但我沒聽清,她看起來也沒有要再說一次的樣子,只好就這樣算了。
到了a棟一樓,吳清仴從一個不起眼的地方摸出一條繩子,我沿著繩子往上看,另一頭正好綁在二樓墻上。
這時李熾心從校門口的方向跑來。
「警衛(wèi)回去了!顾f。
原來她是去看警衛(wèi)在不在,膽子真大,竟敢一個人去。
季延聽了,率先拉著繩子爬到二樓,翻到走廊上。
幾秒后,樓梯前的鐵門開了,季延站在那招手要我們上去。
半夜爬樓梯真的很恐怖,但音樂教室在四樓,只能硬著頭皮跟上去。
到音樂教室后,我才發(fā)現(xiàn),他們居然連窗戶鎖都開了。
但音樂教室空無一人,也沒東西可以玩,難不成我們要在這里等「學姊」出現(xiàn)?
沒想到,李熾心居然在鋼琴下摸出一包東西,我看都看傻了。
直到我看到都市傳說社的人點了蠟燭,從袋子里拿出一張紙和一個碟子時,我心中的警報才響起。
他們要玩碟仙!
他們?nèi)齻若無其事的擺好蠟燭,讓我們過去圍成一圈。
窗戶只開了一扇,教室里卻冷颼颼的。
燭光搖曳,墻上的影子也跟著晃,顯得特別詭異。
我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要不要逃跑。
但這么晚了,外婆應該睡了,但是我也不敢自己回去,只好過去乖乖坐下。
那個專業(yè)人員就站在角落看著我們玩。
白紙上寫著二十六個英文字母,中間畫了一個圓圈,碟子就放在那。
季延告訴我們,等下每個人輪流問一個問題,輪完就請碟仙回去,千萬不能把手放開。
所有人一致點頭,于是我們開始召喚碟仙。
「碟仙碟仙請出來。」、「碟仙碟仙請出來!
就在我們念了幾次之后,碟子輕輕開始移動走出圓圈。
我們互相看來看去,季延指了指吳清仴,結(jié)果吳清仴搖頭。
他又指了幾個人,所有人都搖頭,他只好自己先問。
「我……我們等下會不會被發(fā)現(xiàn)?」季延問。
碟子開始動了。
「n」、「o」
「no」
季延拍了一下吳清仴,吳清仴緊張的咬著下唇。
「我、我、我交的到女朋友嗎?」
如果這是在平常,一定會被笑,但現(xiàn)在我們都沒心思笑。
碟子又動了。
「y」、「e、「s」
「yes」
接下來大家問的問題都很普通,碟仙也一一回答,什么事都沒發(fā)生。
我是最后一個,輪到我時,我有點恍神,問了我內(nèi)心最好奇,卻也是玩碟仙的禁忌問題:「你怎么死的?」
問題一出,所有人都嚇傻了,李熾心狠狠捏了我一下,我才驚覺自己闖了什么禍。
正當我要道歉時,碟子動了。
「h」、「a」、「n」、「g」、「e」、「d」
「hanged,什么?」我問。
「上吊!购槠夥嫔氐卣f。
所有人頓時沉默下來。
「轟隆」
一道雷劈下,蠟燭瞬間熄了,雷光在教室內(nèi)閃了一下,不安的感覺涌上心頭。
劉欲如不見了。
她坐在我左邊的左邊,但剛剛那里是空的。
教室外下起傾盆大雨,蠟燭重新燃起,劉欲如也在位置上,我們趕緊
把碟仙請回去。
好不容易,碟子回到圓圈內(nèi)不再移動,我們才把手放開。
李熾心手忙腳亂地把東西收回袋子里,忽然角落傳來一聲驚呼。
我跑過去,發(fā)現(xiàn)那個專業(yè)人員倒在地上,七竅出血。
洪柒帆伸手探他的脈搏,還有,但很微弱。
我們松了一口氣,去教室外的洗手臺拿抹布,準備把血跡擦乾凈。
我把抹布弄濕,用力地擦著地板,但血跡沒有消失,反而越來越多,最后變成一大攤血。
我嚇得跳起來,結(jié)果重心不穩(wěn),跌在地上。
「你干嘛?」李熾心皺著眉頭看我。
我指著地板,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不出話。
「血、血、剛剛……嗯?」我定睛一看,血跡不見了。
我眨眨眼,確定是我看錯,血真的不見了,而我們手上的抹布多了幾塊紅紅的。
咦?被擦起來了?好吧。
我們把抹布洗乾凈,確定沒有留下任何有人來過的蛛絲馬跡后,季延打電話到廟里求救。
他開了擴音,讓我們都能聽到電話內(nèi)容。
電話響了幾聲,接通了。
但電話內(nèi)傳來的不是說話聲,而是奇怪又尖銳的噪音。
我的頭好痛!
我抱著頭蹲下來,完全說不出話。
「啊……!」
我痛的叫出聲,眼前一片模糊,依稀聽到有人叫我的名字。
好痛、好痛……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最后,我眼前一片漆黑,感覺也離我而去。
張開眼睛時,我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一棵樹下,樹枝上綁著一條繩子,繩子下擺著一張板凳。
我轉(zhuǎn)頭看了看四周,奇怪的是,一眼望去,綠油油的一片,都是草地,就只有這棵樹突兀地佇立在這,四周圍著好幾個,全是小孩。
他們?nèi)伎粗,好像在等我自己套上繩子。
我想轉(zhuǎn)身離開,身體卻不自主地爬上凳子。
我轉(zhuǎn)向他們,套上繩子,這時,一個小孩遞給我一把剪刀,意思是讓我自己選擇。
死,或不死。
我往下看,凳子很高,踢掉了就是死路一條。
所有小孩都盯著我看。
我當然沒有勇氣踢掉凳子,可我控制不了我自己。
我踢掉凳子,同時,垂下手,放開剪刀。
所有小孩居然開始為我歡呼。
窒息感隨之而來,肺里的空氣越來越少,內(nèi)心的恐懼開始膨脹,我用力掙扎,卻徒勞無功。
眼前景象越來越模糊,最后變得一片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