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虛白不緊不慢道:「后日你就知道他是誰,屆時你可親自去問他。」
不管是吊胃口還是不信任,都讓人不舒服。青檀有點氣惱,故意偏頭看向他的床榻,「你不說,那我今晚就不走了!
李虛白點頭:「好!
什么?好?!青檀吃驚地打量著他,「你剛才說什么?」
李虛白竟然膽大包天地迎著她的目光,毫無畏懼道:「我說,好!
青檀又好笑又好氣,「你膽子越來越大了!」
自打戳穿他的偽裝后,「恐嚇強迫」這一招不好使了。
李虛白有恃無恐道:「反正你又打不過我,又不能對我怎么樣!
言下之意么,強取豪奪是不可能了。在下不怕。
青檀:「……」
第59章 59
「你如此淡定自若,難道沒有想過夷微現(xiàn)身會牽連到你?」
李虛白十分篤定:「不會!
青檀反問:「你怎么知道?」
李虛白好整以暇道:「因為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夷微只是一個化名,他造了一個仙人出來,是為了讓天子相信世間有仙人的存在。」
「然后呢?」
李虛白笑了,「然后你去問他啊!
青檀咬牙,「……」
眼看也問不出什么,她懶得再和他廢話,氣鼓鼓地離開李家。
走到街口,她發(fā)現(xiàn)書坊大門外有個鬼鬼祟祟的男子,一邊走一邊朝著身后探頭探腦的張望。
青檀悄無聲息的走上前,突然開口,「你要做什么?」
阿永猝不及防被嚇了一跳,借著燈光看清是青檀,連忙拜手行禮,「小人是沈大人的家仆阿永,大人命小人來給大娘子送個口信,請大娘子和二娘子明日一早去一趟風云鏢行!
青檀好奇:「去風云鏢行干嘛?」
阿永小聲道:「大人說,今日不方便來見面,明日在風云鏢行再和大娘子細談。」
「你回去告訴大人,說我知道了!
青檀進了后院,把話帶給蓮波,疑惑不解道:「他神神秘秘地約你我去風云鏢行做什么?」
蓮波敏感道:「他說初三一回來便來找我,按說晌午就該到了幽城,卻拖到夜里才派人送口信來,肯定是有什么事!
青檀好笑,「還能有什么事?必定是因為仙人顯靈鬧到圣上跟前,太子急了,給他下了死命令,讓他務(wù)必要抓住仙人!
蓮波忐忑道:「送他回京那天,我對他說,如果蘇明輝問起青天塔的事,讓他傾向于塔上真有神仙的說法。會不會引起了蘇明輝的懷疑和不瞞,派人在身邊監(jiān)視他,所以他才不方便來見我?」
青檀想了想,「應(yīng)該不會。蘇明輝必定很信任他,把他視為心腹,才會舉薦他來幽城做知縣。沈從瀾并不是初出茅廬的新人,在官場上也混了四五年,不至于那么傻,一番話就把蘇明輝多年的信任給打翻!
蓮波心里稍安,嘆口氣道:「雖然我知道青天塔上并非真有神仙,但有時候又覺得一些巧合只能用天意和神力來解釋。夷微讓溫秀才的案子鬧大,一來是為了在京城傳播,二來也是借機讓宋鵬飛脫身,讓新來的知縣來接余下的仙人狀。但誰能想到,借任知縣的人偏偏是沈從瀾。我本不想牽連他,卻不得不把他也扯進來。」
青檀寬慰道:「你不用擔憂沈從瀾,他聰明過人知道怎么自保。我擔心的是你。我就怕夷微現(xiàn)身,會牽連出你和李虛白!
「不會的。夷微算無遺策,他保證過,絕對不會牽連到任何人!
「你如此信任他?」
蓮波點頭:「對,因為他說過的話,全都一一靈驗,從無虛言!
李虛白也是這個態(tài)度,對夷微絕對的信任,絲毫不擔憂會被牽連。青檀現(xiàn)在對夷微真是無比好奇,他到底是誰?算無遺策,慧如神明。
翌日一早,蓮波和青檀乘車去了風云鏢行。沈從瀾比她們早到片刻,正在廳堂里和江進酒敘話。
青檀站在門外聽見沈從瀾道:「白日里有衙役和城兵們守著,夜晚能否請江公派兩位高手前來協(xié)助?」
江進酒:「當然可以。鏢行新開張暫時也沒生意,鏢師們閑著也是閑著,不如替沈大人分憂跑腿!
「此事就拜托江公了。」
「沈大人客氣了,這都是草民該做的!
青檀邁入正廳,假裝不知道沈從瀾也在,拱手行禮道:「我和阿姐來給師父拜年,沒想到沈大人也在。祝沈大人吉祥如意,萬福金安。」
蓮波隨后也對沈從瀾說了幾句新年賀語。江進酒自然想不到三人是提前約好的,只道是巧合。
沈從瀾對青檀道:「巧了,我剛好有事也要拜托二位,不知可方便借一步說話?」
青檀大大方方道:「當然方便。沈大人是父母官,有事只管吩咐不必客氣。」
江進酒很識相的告退出去。
青檀知道蓮波要對沈從瀾說什么,保險起見,她守在門口,以防有人經(jīng)過聽見不該聽的話。
時間急促,沈從瀾也不贅言,開門見山的告訴蓮波,「我這次回來,太子在我身邊安插了一對兄妹,都是身手不凡的武林高手,我擔心他們跟蹤偷聽,所以昨天未敢去和你見面,今日借口來鏢行找風云鏢行的人幫忙,把你們也約到這里來!
蓮波緊張起來,「那兩人是用來監(jiān)視你么?」
「不,讓他們監(jiān)視玄一真人!
「他為何要來幽城?」
「宮宴上仙人顯靈驚動了圣上,派玄一過來探查。」沈從瀾急切地看著蓮波:「你那天在城外長亭上說的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蓮波頓了頓,「我替仙人送過信。」
沈從瀾吃驚地望著她,「你為何要這么做?仙人到底是誰?」
蓮波道:「我不知道他是誰,但是他替我找回了妹妹,對我有恩,所以我替他送了一回仙人信!
沈從瀾吸了口氣,一臉嚴肅地看著她,「蓮波,我知道你是個重情重義的人,但是如果以后他再讓你送信,你無論如何都不能答應(yīng)。」
蓮波沒有做聲。
「明日來幽城的人,不僅有玄一真人,還有朔州節(jié)度使蕭元盛。他要投仙人狀尋找刺客。我不知道這位神仙可有法力替蕭元盛找到刺客,我只知道,蕭元盛和玄一的周圍會有無數(shù)雙眼睛盯著,不僅僅是寒江寒雪兄妹!
沈從瀾接著說:「元日大朝會上圣上召見我,詢問青天塔和仙人狀。因為你的一番話,我在圣上和蘇大人面前回話都留了余地,暗示仙人狀不像是人為。圣上會信。但是太子不信,他認為仙人顯靈和青天塔仙人狀都是玄一和魏王勾結(jié)搞出來的把戲!
蓮波忙道:「據(jù)我所知,仙人和玄一魏王沒有關(guān)系。他只是用仙人的名義,替被害者抓住兇手,替無辜者洗清冤屈!
「就怕他和魏王不認識,也會變成有勾結(jié)!
沈從瀾怕蓮波不明白朝堂上的事,解釋道:「丞相蔡源在民間被百姓罵成國賊,他一向與太子親密,這些年,太子被他所累,名聲受損,聲望不佳。魏王御前受寵,善籠絡(luò)人心,人稱賢王。兩位皇子人前兄友弟恭,背后勢同水火。如果太子抓住了仙人,不管仙人和魏王有沒有關(guān)系,他都會抓住這個良機,一口咬定魏王在玩弄妖術(shù),蠱惑圣上,意圖儲君之位。」
「所以太子一定會利用蕭元盛投仙人狀的機會,不惜一切代價抓住仙人。蘇明輝命我調(diào)動所有人手日夜輪守在塔下。塔內(nèi)點起燈籠,塔上每一層安排城兵守夜。明日蕭元盛一投仙人狀,那就是張開了一張羅網(wǎng)。你明白嗎?」
蓮波:「我明白!
沈從瀾情急之下,握住她的肩頭,懇求道:「所以,無論如何,以后你不能替他做任何事,尤其是送信。算我求你!
蓮波心里一軟,輕聲道:「我知道。」
沈從瀾不管不顧地抱了抱她,柔聲道:「我怕那兄妹倆會暗中跟著我,這些日子先不去找你。你若有事,就讓青檀去找我!
為了不令人懷疑,沈從瀾交代完畢,先行一步,青檀和蓮波又在鏢行和江進酒閑聊了小半個時辰這才離開。
蓮波把沈從瀾的話系數(shù)告訴青檀,不無擔憂道:「如果夷微根本不知道誰是刺客,蕭元盛的這份仙人狀該怎么辦?」
青檀摸著下巴,「對啊,高手如云的御前司,連刺客的一根毫毛都沒搜到,夷微會知道他是誰?」
蓮波道:「我雖然沒見過夷微,但我感覺他應(yīng)該就在幽城,他如何能遠知京城的刺客?」
青檀失笑,「那他只能不去取仙人狀,也不回仙人信。」
「那豈不是讓人懷疑仙人的存在和能力?」蓮波嘆口氣,「夷微說,必須要讓世人和圣上相信青天塔上有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神仙,他才可以救出我父親!
為何如此?先造出一位神仙,然后讓神仙發(fā)話,放出連鶴?
剛好今日李虛白來書坊替青檀敷藥,青檀趁機把蕭元盛明日要來幽城投仙人狀的事說了一遍。
李虛白淡定道:「難怪我路過縣衙,看到城兵都被調(diào)動了。」
青檀看著他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悠然模樣,沒好氣道:「李大夫,我是在好心提醒你,你明天不要再去取信,以免自投羅網(wǎng),被人甕中捉鱉!
李虛白斯斯文文道:「多謝提醒,不要罵人!
青檀噗嗤一聲,被氣笑了。
「還有,我不相信夷微神通廣大到知道刺客是誰?如果他不知道,那就不要接下蕭元盛的仙人狀!
李虛白:「如果蕭元盛真的親自踏鐵釘板投仙人狀,那仙人一定要受下這一樁仙人狀。不然就會引人生疑!
「那你就想辦法讓蕭元盛無法去投仙人狀!
「什么意思?」
「要不你連夜把青天塔最后一層的鐵釘板撤掉?」如此一來,蕭元盛也就無法上最后一層塔頂。
李虛白垂眸淺笑,不置可否。
青檀提醒道:「明日上午沈從瀾就會在青天塔下布兵,晚上也會亮起燈燭,每一層都安排城兵值守,錯過今夜就沒有機會動手了!
李虛白嗯了一聲,一副另有打算的模樣。
青檀打量著他,「你還真的沉得住氣啊。」
李虛白淺笑,「我總不能嚇到失聲痛哭吧!
青檀直覺他淡定的不對勁,不放心道:「你不會去取信吧?」
「不會!
「發(fā)個誓吧。」
李虛白:「……」
青檀雙手抱臂靠在花廳門一側(cè),右腳一挑,橫到對面的門框上,擋住他的路。
李虛白無奈之下只好飛快念道:「如果我去取信就要娶楚青檀為妻!
「不,換一個。」青檀冷冷道:「如果去取信就會變成窮光蛋!
李虛白皺眉,「這么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