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使君!估顚な止Ь,「使君稍候,容下官登記在冊!
青檀聽見使君這個稱呼,不禁好奇是那位節(jié)度使,于是走到跟前不聲不響的看過去。甲冑上有「北庭」兩個字,說明這是北庭軍,歸朔方節(jié)度使轄制。
原來這便是朔方節(jié)度使蕭元盛。她為了尋找夷微,在朔州呆了一年,聽說過這位節(jié)度使的大名,不料今日卻在這里偶遇。
蕭元盛是前任節(jié)度使蕭榮獨子,蕭榮戰(zhàn)死后他便承襲了父親的爵位,領(lǐng)了節(jié)度使。邊關(guān)風(fēng)緊,戰(zhàn)事不斷,他和李虛白是同齡人,看上去卻比李虛白大了好幾歲,劍眉深目,有種不怒而威的氣勢。
李尋以生平最快的速度登錄了名冊,陪著笑臉說:「使君請入城!
蕭元盛微微頷首,一夾馬腹,帶著手下親衛(wèi)進了內(nèi)城。
馬蹄聲漸漸遠(yuǎn)去,兩側(cè)等候的百姓重新開始登記進城。輪到李虛白的馬車,城門衛(wèi)驗看過所后,又朝馬車內(nèi)看看沒有藏人便很快放行。
進了內(nèi)城,車水馬龍,張燈結(jié)彩的帝都繁華就如同一副濃墨重彩的畫卷,徐徐鋪陳開來。
青檀默默盯著街上的人流,上元節(jié)是京城最熱鬧的時候,很多賣藝的江湖班子都會趕來京城大賺一筆。鄧瘸子已經(jīng)到了京城,眼下雖不知道落腳何處,但是上元節(jié)那天,他一定會出現(xiàn)在皇城御河。
讓青檀暗自驚訝的是,蓬萊似乎對京城很熟,并未問路,徑直駕車走到東城的一條繁華街道上。李虛白挑開簾子,看著對面街面,對青檀道:「賣機關(guān)的鋪子就在這條街上。」
青檀笑笑不語,看來他沒有騙她,還真的是在京城買的機關(guān)。
終于,馬車停了。青檀下了車,站在李虛白身后,抬頭看著眼前這家毫不起眼的店鋪,店名叫「韋家小技!
這店主也實在謙遜,居然起了這樣一個莫名其妙的店名,難怪生意不好,門可羅雀。
青檀跟在李虛白身后走進店里,奇怪的是,店里空空如也,沒什么擺設(shè),一個十五六歲的小伙計正在打瞌睡。
李虛白清了清嗓子,客氣的詢問:「你家掌柜的在么?」
小伙計揉揉眼睛,迷迷瞪瞪的看看青檀,又看看李虛白,「你是問老掌柜,還是小掌柜?」
蓬萊上前道:「我們要買一個看家雀!
「哦,那要找小掌柜的才行!剐』镉嬅媛峨y色的撓撓頭,「小掌柜的出門好多天了,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
青檀道:「非要找小掌柜的不可嗎?」
小伙計點頭,「是啊,看家雀是小掌柜做出來的機關(guān),老掌柜不會裝!
「誰找我啊?」正巧這時,從外面走進來一位風(fēng)流倜儻的年輕人,漆黑長眉下長著天然含笑的一雙多情眼。
小伙計連忙站起來,臉上的瞌睡全沒了,「掌柜的,這兩位要買看家雀!
年輕人滿面春風(fēng)的朝著李虛白和青檀拱了拱手,「在下韋無極!
青檀望著韋無極那雙活色生香的眼睛,忍不住瞟了一眼李虛白,心道他的桃花眼真是白長了,風(fēng)情風(fēng)流全被一張無欲無求的正經(jīng)面孔給壓的紋絲不露。
韋無極眉飛色舞道:「哎呀你們可真是有眼光,看家雀可是我的得意之作,可以說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連我爹這種機關(guān)老手都要甘拜下風(fēng),江湖上沒有第二家!
青檀笑微微的看著他吹牛逼。不過憑良心說,這個名叫看家雀的機關(guān)還是蠻牛逼的,把她的手背劃破了一層皮,現(xiàn)在還沒好呢。
她問:「多少錢?」
韋無極雙眸放光的望著她,「是女郎要買嗎?」
青檀點頭。
韋無極正色道:「八十兩銀子!
青檀倒吸一口氣,正要說「你要打劫就明說,不必這么繞彎子」。蓬萊已經(jīng)按耐不住先開了口,「你上次為何找我家郎君要一百兩?」
韋無極臉一板,「我賣給女郎當(dāng)然要便宜一些!
蓬萊氣結(jié)。這是什么鬼道理。
青檀很同情的看了一眼李虛白,原來不止是買膏脂當(dāng)冤大頭,買機關(guān)也被宰。
韋無極馬上又堆起笑臉問青檀,「女郎是住在京城么?」
「幽城!
「那也不遠(yuǎn),我不收路費。」
蓬萊氣道:「那你上次為何收了我們二十兩路費!
韋無極沖著蓬萊翻了個白眼,「我樂意替女郎跑一趟你管得著么?」
蓬萊氣的咬牙,卻又無可奈何。
青檀如實告訴韋無極,「八十兩太貴了,而且我也沒帶那么多銀子!
韋無極道:「女郎帶了多少?」
「二十!
「那就二十吧!
李虛白足足花了一百二十兩,輪到青檀只花一個零頭!蓬萊氣到快要吐血。再看李虛白一副默默吃虧的表情,硬生生把一堆罵街的話給吞了下去。郎君已經(jīng)當(dāng)了冤大頭,不好再在郎君心口上戳刀。
談好價錢,韋無極去店鋪后面拿東西。
青檀抬頭再看「韋家小技」的店名,忍不住好笑,謙遜個鬼啊,牛皮恨不得要吹到天上去。
第36章 36
韋無極從后面哼哼哧哧的拖出來一只大箱子。
青檀驚訝道:「看家雀這么大?」
李虛白衣柜上的那把鎖尺寸正常,齒牙銬也就剛好能卡住手腕,而放在窗臺上的那只報警的銅雀更是小巧玲瓏。三樣?xùn)|西不至于要占用這么大一只箱子吧?
韋無極直起腰,喘了口氣,「女郎有所不知。機關(guān)表面看起來簡單,背后的裝置十分繁雜,組裝起來也很麻煩,但凡出點小差錯,機關(guān)便會失靈,成為一個擺設(shè)。」
青檀點頭,「原來如此,我剛剛還想著二十兩銀子也有些貴呢。」
韋無極正色道:「摸著良心說,這二十兩銀子我還賠本呢!
蓬萊沒好氣的嗆道:「你在我家郎君這里賺夠了!
韋無極擺出一副講道理的架勢,「你這就不對了。做買賣講究一個你情我愿,一個愿打一個愿挨,不能強買強賣。我報價一百兩,你家郎君立馬就痛痛快快掏了錢,我可沒搶!
蓬萊:「……」
韋無極繼續(xù)道:「講真話,我那天也是看你們穿的十分體面,像是有錢人,所以才壯著膽子獅子大張口,沒想到你家郎君竟不知道討價還價,這能怪我?」
蓬萊瞪著眼睛,「嘿!聽你這意思,得怪我家郎君?」
韋無極無辜地攤手:「不然呢?」
這一招倒打一耙,徹底惹惱了蓬萊,擼著袖子準(zhǔn)備和他大吵一架。
李虛白淡定的攔住他,息事寧人道:「我們走吧。」
蓬萊氣鼓鼓的出了門,眼睜睜看著韋無極拖著大箱子,也不上手幫忙。
青檀見韋無極的箱子太大,便坐到李虛白身邊,把對面的位置讓給韋無極。車?yán)镌具算寬敞,加上韋無極和大箱子后,便變得有些局促擁擠。
青檀擔(dān)心箱子碰到腿,向李虛白身邊靠了靠。李虛白見狀悄不作聲的朝著旁邊讓了讓。這個細(xì)微的小動作,勾起了青檀的逆反心。她故意再靠近一些,李虛白又悄不作聲的往里面讓了讓。
青檀又好笑又好氣,趁著馬車顛簸,故意身子一斜,作勢要倒到他身上去,李虛白嚇得立刻緊緊貼著車壁。
青檀笑微微地看著他,「李大夫上輩子是一只壁虎嗎?」
李虛白臉色窘窘的摸摸衣領(lǐng),不予作答。
青檀本想再戲謔幾句,一看對面的韋無極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便適可而止的打住了。
韋無極好不容易收住笑,認(rèn)真道:「女郎說話真有趣!
青檀回應(yīng)道:「韋掌柜也很有趣!
韋無極笑嘻嘻擺擺手,「女郎叫我無極便好,不知女郎如何稱呼?」
「我叫青檀!
「姓青?」
青檀微微一笑,「不,姓楚!
蓬萊駕車走到德陽門下,發(fā)現(xiàn)出城的那條路竟然被封了。一些帶刀侍衛(wèi)和京畿禁衛(wèi)軍正在街上四處巡查,盤問百姓,挨家挨戶搜查,有些店鋪已關(guān)門打烊。
車?yán)锏捻f無極聽見外面一片嘈雜紛亂,好奇的探頭出去,左右打量道:「怎么回事?」
蓬萊停下馬車,將韁繩交給安小虎,去街邊找人打聽消息。不多時,他跑回來告知眾人一個驚人的消息,節(jié)度使蕭元盛在德陽門外遇刺,眼下正在全城搜尋刺客。四城城門緊閉,所有人不許出城。
李虛白和青檀幾乎同時問出一句話,「何時會開城門?」
蓬萊搖頭,「不知道!
韋無極見慣不怪道:「我看你們今天是出不了城了,還是找個客棧住下吧!
青檀問李虛白,「李大夫意下如何?」
李虛白無奈道:「也只能如此了。」
韋無極忙道:「你們得先把我送回去,不然我拖著一個大箱子會累死!
蓬萊不得不掉頭先把韋無極送回去,然后再去找客棧。沒想到這一耽擱,連著問了數(shù)家客棧,竟然家家爆滿,沒有空房。本來年關(guān)將近京城的客棧就生意爆火,加上突然關(guān)閉城門,有些要出城的人迫不得已都要住店,幾乎每家客棧都擠滿了人。
蓬萊駕車找了一個半時辰,依舊找不到客棧落腳,不禁著急起來,對安小虎道:「這怎么辦,難道我們今晚上要露宿街頭?
安小虎撓撓頭,「要不,咱們在韋家借宿一晚吧,給他點銀子。」
蓬萊氣道:「要不是為了送他回去耽誤了時間,我們也不會找不到客棧,還要給他銀子?呸!」
安小虎犯愁道:「我就怕給銀子,他不肯呢。」
蓬萊氣鼓鼓道:「他那個財迷心竅的樣子,怎么會不肯!」
李虛白和青檀在車?yán)锫犚妰扇藢υ挘舜丝纯磳Ψ,很有默契的覺得這倒是個辦法。
青檀先開口道:「要不,我們?nèi)枂栱f無極?」
李虛白道:「二娘子可有去處?」
「我當(dāng)然沒有啊。」青檀明眸一瞇,頑皮的笑了笑,「而且我就帶了二十兩銀子,現(xiàn)在已經(jīng)身無分文了,接下來幾日要靠李大夫養(yǎng)呢。」
李虛白臉色微窘,吩咐蓬萊折回韋家小技。
韋無極再次見到李虛白先是一怔,不等他開口就主動問道:「是不是客棧爆滿,無處可去?」
李虛白含笑點頭,客客氣氣道:「可否行個方便,在貴舍借住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