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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小說 > 偵探推理 > 仙人狀 > 仙人狀 第29節(jié)
  張夼很認(rèn)真的看著江進(jìn)酒和青檀:「你們也知道我很怕疼的。我怕我扛不住酷刑。」

  江進(jìn)酒:「……」

  青檀眸光含笑,「你和沈從瀾一起來到幽城,自然讓你下毒的人就是沈從瀾啊。」

  張夼怔住了。

  江進(jìn)酒點頭,「不錯,你只管把一切都推到沈從瀾的身上。他是朝廷命官,想要動他也要掂量掂量!

  張夼用迷茫的眼神,看了看很有默契的一對師徒,「讓沈從瀾當(dāng)冤大頭?」

  青檀噗嗤笑了,「川哥,你以為沈從瀾沒有私下領(lǐng)命嗎?不然他來到幽城第一天為何要去看青天塔?」

  張夼看看兩人,「難道他也在暗中查仙人狀?」

  青檀一副當(dāng)然的表情,「他來做這個幽城知縣,肯定不簡單!

  張夼不解:「御前司既然派了風(fēng)喉過來,大理寺為何也要插一腳?」

  江進(jìn)酒故作高深的呵呵一笑,「這你就不懂了,朝堂之上波詭云譎,有些人想用青天塔仙人狀大做文章!

  張夼:「此話怎講?」

  江進(jìn)酒端起茶,潤了潤嗓子,「當(dāng)今圣上信道,將玄一真人奉為國師,對其言聽計從。魏王這幾年在圣上面前甚是得寵,又和玄一真人走得近。支持魏王的人,自然巴望青天塔上真的有神仙,讓圣上對玄一更深信不疑。反對魏王的人,卻希望青天塔上的神仙是個騙人的把戲,借此機會好讓圣上清醒,讓玄一失寵。大家想要的結(jié)果不同,自然要各查各的。」

  張夼恍然大悟,嘖嘖道:「可惜,沈從瀾手下沒有得力助手,恐怕也查不到什么東西。還是得看我們風(fēng)喉的本事!

  三人開始商議細(xì)節(jié),如何在高家附近設(shè)埋伏,如何應(yīng)對突然情況,張夼如何在解毒的時候,順便給他下軟骨散。

  正說著,青檀聽見對面街上傳過來安叔的聲音,「哎呦我家二娘子啥都不記得了,小時候的事忘的一乾二凈,連我都不認(rèn)得。」

  「嗨,也不知道是被人喂了藥還是被打壞了頭,真是造孽啊!

  「她若是記事,記得自己的名字,記得家鄉(xiāng)父母,還不早早就自己尋回家來了?」

  青檀有些奇怪,安叔平時說話聲音沒這么大,而且他性情穩(wěn)重,并不張揚,很少見到他站在大街上和街坊鄰居高聲大嗓的閑聊。

  眼看時間差不多了,她起身道:「我先回去了。晚上再去找你們!

  青檀走出茶樓,對站在鋪子外頭的安叔笑吟吟道:「安叔你在說我什么壞話么?」

  安叔略顯得尷尬,忙跟著青檀一起走回書坊,小聲解釋道:「二娘子,是大娘子讓我在外面故意這么說的,你可別見怪!

  蓮波?青檀走到后院見到她,忍不住問,「阿姐為何讓安叔放出那樣的話?」

  蓮波柔聲道:「那天拜祭父親遇見刺客,像是沖著你來的。我擔(dān)心是當(dāng)年的劫匪怕被你認(rèn)出來,伺機殺人滅口。所以我就故意放出話,說你什么都不記得了,希望這話能進(jìn)到他耳中,打消他殺人滅口的念頭!

  青檀情不自禁道:「阿姐對我太好了!

  蓮波目光溫柔的望著她,「這些日子我們朝夕相處,我時常感覺到你就是溪客,就是我的妹妹。」她頓了頓,低聲道:「即便你不是,我也會竭盡全力護(hù)你周全,絕不會讓人傷害你。」

  青檀看著蓮波坦誠關(guān)切的眼眸,無法不被感動。她相信蓮波說的都是真心話。

  如果上頭有人想以仙人狀來打壓魏王,那假扮仙人的人,和仙人有關(guān)的人,個個都會被問罪,問斬凌遲都有可能。如果此事真和蓮波有關(guān)呢?蓮波怎么辦?

  青檀心理閃過猶豫,不忍。

  天一擦黑,衛(wèi)通和阿松立刻帶人去了高家,在通往高家的路口和高家宅院的前后左右都分別設(shè)下埋伏。阿松此次不僅帶了弓箭,還帶了兩張網(wǎng),若是射不中青鳥,撒網(wǎng)撲捉也行。

  江進(jìn)酒和青檀守在青天塔下,張夼悄然登上塔頂,取出王氏的仙人狀,塞進(jìn)撒有毒粉的信。上次他輕敵,只在鐵索上涂抹了招蜂引蝶,未能抓到取信人。所以這次他用的毒,不必用手觸碰,只要展開信便會中招。此毒名叫牽魂絲,是比塵埃還要細(xì)小的微末,只要吸入一點便會中毒。

  為了讓取信人相信信上有毒,張夼特意寫的很明白,中毒后先手指發(fā)黑,后七竅流血,一個時辰后全身硬如石塊動彈不得,若兩個時辰內(nèi)不服用解藥,必死無疑。

  取信人即便一開始不信,等他十指發(fā)黑,繼而七竅流血,身體發(fā)硬,也就知道信里所言不虛,必定會來找「玉玲瓏」解毒!赣窳岘嚒贡闶菑堔旁谛派狭粝碌姆济

  其實以張夼的性子,恨不得將整座青天塔的一磚一石都涂滿毒,無論什么絕世高手都能毒翻,除非他不是人,是真神仙。

  但是幽城百姓如今深信不疑青天塔是連通仙界的圣塔,神仙會在此顯靈,經(jīng)常有人來塔外燒香跪拜許愿禱告,還有人前來掃塔。江進(jìn)酒怕誤害百姓,除了偷換仙人狀,只同意讓張夼對窗戶下了招蜂引蝶。

  天寒地凍,曠野中的寒風(fēng)冷如利刃刮臉,江進(jìn)酒喝了兩口小酒,十分興奮,若是今晚一舉拿住取信人,再順藤摸瓜找到幕后的「仙人」,那可真是大功一件。

  他興致勃勃對青檀道:「咱們來賭一把,我賭十兩銀子,今夜能抓住他!

  青檀想了想,「我還是不賭吧!

  「為何?」

  「我怕師父賭輸了,心疼。」

  江進(jìn)酒:「……」

  青檀對今夜的主動出擊,能否成功心里并無把握。因為對手是個虛無縹緲的「仙人」,直到今日為止,她所有的判斷,都是基于猜測。

  等張夼布置妥當(dāng),三人悄然離開青天塔,前往高家。青檀和江進(jìn)酒分辨埋伏在離張夼最近的地方,萬一有事,兩人可及時解救張夼,應(yīng)付突發(fā)情況。

  現(xiàn)在萬事俱備,只等取信人前來自投羅網(wǎng)。

  時間慢慢流逝,逐漸到了深夜。所有人都繃著一根弦兒,風(fēng)聲細(xì)細(xì)的從耳畔吹過,拖著詭異的尾調(diào)兒。而高家大門上還懸著白布,時不時的傳來幾聲哭嚎,鬼氣森森的有些駭人。

  張夼帶著斗篷,披著一件暗紅色大氅,「獨自」一人守在高家門前的街口,彷佛一顆被擺放在明面上的誘餌。等待最是磨人,他一開始還好整以暇,慢慢有些忐忑不安,藏在袖子里的手,分別握著數(shù)枚毒針。甚至他的大氅也有毒。

  江進(jìn)酒自認(rèn)為這一番布局幾乎是天衣無縫,信心滿滿今夜一定會等到取信的人。詭異的是,一直等到天色微明,也沒有見到人來高家門口找「玉玲瓏」拿解藥。

  張夼下的毒不可能有人輕易破解,難道取信人死了?他寧愿死也不肯暴露身份?

  青檀隱隱有些失望,但這個結(jié)果,又在意料之中。這個強大而神秘的對手,怎么可能輕而易舉的被抓住。

  取信人不來拿解藥,那送信的人還會來嗎?兩人是不是同一人?

  忽然之間,青檀警覺到風(fēng)中有一股氣流異動,偏頭一看,赫然發(fā)現(xiàn)一個不明物體破空而來。

  那東西玲瓏剔透,寒光閃閃,快如閃電,猶如一支利箭徑直射向張夼。張夼下毒厲害,武功尋常,青檀擔(dān)心他閃避不開,立刻從藏身處飛身而出,一刀挑開了射向張夼的東西。

  啪嗒一聲脆響,落在地上的竟然是一只用冰雕成的鳥兒。

  薄如蟬翼的身體,玲瓏剔透,精巧絕倫,讓人驚嘆世上會有如此精妙的刻工和刀法,而詭異的是,在觸手之際,那只冰鳥迅速化為一灘水。

  放在鳥身里的一個紙卷,落在青檀的手心里。

  青檀展開紙卷,看到殷紅如血的三個字,「高云升」。

  這是一封仙人信。

  殺害高云升的兇手,是高云升。

  第34章 34

  張夼站在她旁邊,見到這三個字不由一怔,「什么意思?自殺?」

  青檀點了點頭。

  顯然,送信人發(fā)現(xiàn)了高家附近的埋伏,所以把青鳥換成了冰鳥,以防青鳥被截,留下證據(jù)。冰鳥一拿到手里就會融化,和仙人信半個時辰后變成無字天書的目的一致,不留一切痕跡。

  江進(jìn)酒從藏身處閃出,悄聲道:「他不會來取解藥了,把信塞進(jìn)高家大門,我們撤!

  趁著天色還未亮,眾人悄無聲息撤離了高家。忙碌一夜一無所獲,大家心里都不甘心,卻又想不明白那里出了紕漏。

  衛(wèi)通忍不住道:「取信人不來拿解藥,是不是沒來得及到高家就死了?」

  張夼氣的咬牙,「不會。中了牽魂絲并不會立刻毒發(fā)而亡,給他留了時間就是為了讓他來找我。兩個時辰都來得及他趕到京城了,他爬也能爬的到!」

  衛(wèi)通順著他的話突發(fā)奇想,「他不會去京城求人解毒了吧?」

  張夼瞪著眼睛,「那不是在賭命么?我在信上,寫明此毒唯有我可解!

  阿松道:「會不會他根本沒有去取王氏投的仙人狀?所以他沒中毒?」

  這也有可能。因為王氏去衙門鬧的沸沸揚揚,很多人都知曉她不認(rèn)可兒子的死因,所以她去青天塔投仙人狀,不必取信也知道她是求仙人告知所謂的謀財害命的兇手。

  江進(jìn)酒道:「我們?nèi)デ嗵焖纯。?br />
  青檀看看天色,「我得回書坊。天快亮了,不能讓蓮波發(fā)現(xiàn)我一夜未歸!

  江進(jìn)酒道:「你先回去吧,我和張夼衛(wèi)通去查看!

  為了不驚動書坊的人,青檀從后院翻墻而入溜回臥房。路過蓮波的房間,青檀想到了方纔的那封仙人信。

  她的直覺告訴她,高云升的死不是自殺,但是一向斷案如神,從不出錯的「仙人」卻給出了自殺的斷言。究竟是她的直覺錯了,還是「仙人」錯了?

  如果是「仙人」錯了,那只能說明蓮波和仙人有關(guān)。高云升的死,必定是仙人所為。他究竟用了什么方式殺掉高云升,目前是個不解之謎。更讓人不解的是,仙人為何要殺掉高云升?他已經(jīng)犯了死罪,在劫難逃。仙人為何等不及要提早除掉他?難道是為了蓮波?

  蓮波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商家女郎,生活簡單,循規(guī)蹈矩,為何會和仙人扯上關(guān)系?

  青檀脫掉外面的夜行衣,躺到床上按了按眼穴,一宿未眠,倒也不困,只是聚精會神的盯了一夜,眼睛十分乏累。

  取信人沒來,要么他百毒不侵,要么已經(jīng)解了毒,要么就是……死了。死了的可能性不大。百毒不侵的人,她也聽過傳聞,前朝的苗神谷有一種蠱專以毒物為食,種在體內(nèi)可百毒不侵,不過苗神谷早已被毀,這種技藝也已失傳。

  最大的可能就是有人替他解了毒,會是誰呢?

  青檀不由自主想到李虛白,那天她在楚長河墓前中了毒箭,就是李虛白替她解了毒。只不過,飛爪箭上的毒醫(yī)館的大夫也能診治,而張夼的牽魂絲是獨門秘藥,李虛白會有這么大的能耐?恐怕老堂主白三省都未必能做到。

  冰雕的那只鳥,又會是誰的手筆?李虛白的書房里有個木箱,里面放著很多的工具,但明顯是用來做木工的。而且,李虛白的那雙手,她親自摸過,光滑如玉,手心里沒有一個繭子,顯然既沒有做過粗活,也沒有握過兵器,怎么可能是他?

  蛛絲馬跡,似乎和李虛白有關(guān),可是推敲之下,卻又因為無法成立的條件,而顯得和他無關(guān)。千頭萬緒,撲朔迷離,真是繞的人頭疼。

  青檀是個逆反的個性,越是難解的謎,越是會勾起她的勝負(fù)欲,李虛白,這個看似一張白紙的男人,究竟是不是一張白紙?

  江進(jìn)酒帶著張夼進(jìn)了青天塔,留下阿松和衛(wèi)通在外面守候。

  上到第二層,江進(jìn)酒停住腳步,指著樓梯上的一些灰粉,還有橫在眼前的一根絲線,對張夼道:「昨夜我在這里撒了一些留蹤粉,你看,粉上沒有腳印,絲線也在,說明昨夜沒有人從塔底上來!

  「我們上去看看仙人狀還在不在!箖扇思膊降巧纤,張夼一躍而起,倒掛金鐘,扯過鐵索一看,木箱里空空如也,那份仙人狀已經(jīng)被取走。

  張夼立刻從袖中拿出瓷瓶,想讓蠱蟲去追蹤取信人,詭異的是,蠱蟲和上次一樣,絲毫沒有反應(yīng)。

  這就奇怪了,既然取信人沒有從塔底上來,必然是從施展輕功從塔外攀緣而上,再翻窗進(jìn)來。進(jìn)出窗戶之際,必定會沾上招蜂引蝶,為何蠱蟲毫無反應(yīng)?

  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毒王被人連著擺了兩道,簡直是奇恥大辱。

  張夼一夜未眠,提心吊膽的當(dāng)了一晚上誘餌和目標(biāo),現(xiàn)在彷佛被人啪啪打了兩記耳光,臉都?xì)饧t了。

  江進(jìn)酒見狀,立刻摟過他的肩膀,笑哈哈道:「走,我請你們喝酒吃飯去。」

  摳門老大,關(guān)鍵時刻還是大方的。

  張夼悶悶不樂的跟著江進(jìn)酒下了青天塔,大吃一頓后,回到鏢行倒頭就睡。醒來已經(jīng)是下午,他睜眼一看,嚇了一跳,青檀竟然神不知鬼覺的在他屋里坐著,手里拿著一本話本子看的津津有味。

  「哎你怎么能不請自入啊!

  青檀一臉無辜的舉起右手,「川哥你看,我敲門敲的手指都青了,你都聽不見。我只好不請自入了!

  「可能是喝醉了加上一宿未眠,睡的有點死!箯堔琶Σ坏膹乃掷锍槌鲈挶咀雍仙希改悴灰獊y動我的東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