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再次遠去,周圍再度恢復(fù)了安靜,只有雪撲簌簌落下的聲音,這樣的天氣里,連路旁熱鬧的酒館都掩著門,以免冷風灌入,當然也有不舍得掩門的,因為黑暗的屋內(nèi)照明是需要燭火和火把的。
如果覺得冷可以換一家。這是沒什么耐心的店主。
好吧,酒水已經(jīng)足夠溫暖我的身體了,如果你沒有往里面摻水的話。
當然,我可是誠信的商人。
停留在那里的醉漢們已經(jīng)無所謂是坐在屋里還是屋外了,甚至有人直接躺在雪地里,看不出是不是在沉睡。
先生一聲極其氣弱的聲音從路邊響起。
許愿停下腳步,目光落在路邊房屋的角落,看到了一個幾乎被大雪覆蓋的筐子。
您需要木柴嗎?微弱的聲音再度傳來,許愿才從那墻根拐角和筐子形成的角落里看到了赤著腳蜷縮在那里的孩子。
他生的極其瘦弱,抱著膝蓋努力蜷縮著已經(jīng)凍紫的手腳,卻一點也不敢動,生怕藏在腹中的一點熱氣因為風而被吹散了。
木柴?許愿看向了那個堆砌著雪的筐子,勉強看到了木枝凸起的一點跡象。
是的。孩童聽到他的問話,干澀的唇動了動,不怎么抱希望的眼睛里亮起了光芒,他勉強動著有些僵硬的身體,小心的將手伸進筐中的雪里,卻是掀開罩在其上的布,露出了看起來十分干爽的木柴,小心翼翼的問道,您要嗎?
他那樣仰頭看著,似乎所有的希冀都寄托在了這里。
多少錢?許愿繞過木筐,擋住風口詢問道。
厚實的斗篷擋住了風,其中溢散的些許暖意足以抵擋孩童對這高大身影的懼怕,他小心的舔了舔唇,抵抗著聞到面包香氣的饑餓感道:三枚銅幣兩枚也可以。
即使只有兩枚,他也足夠去面包店里買到一塊面包,在那里稍微停留一下,溫暖已經(jīng)快要凍僵的身體。
可以。許愿看著孩子亮起的激動眼神,蹲身下去詢問道,你是以這個為生嗎?
他現(xiàn)在不能將他從雪地里抱起來,他的全身都凍僵了,必須用雪擦過他的全身,避免血管麻痹。
他的聲音在這個雪地里聽起來很和煦,蹲身時也同樣帶來了溫度,這足以讓孩童有一瞬間的喟嘆,但他并不敢太靠近,以免弄臟了那些珍貴的衣服,而長期的饑餓感也使他在聽到問詢時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為什么不回家去?許愿看著他干裂的唇,從手中提著的布袋里取出面包遞給了他。
似乎還帶著些許熱氣的面包在寒冬里十分的誘人,孩童幾乎要伸手去接,下一刻卻看向了自己的筐子,凍僵到幾乎無法抓握的手有些遲疑。
許愿輕嘆,三枚銅幣放在了他的手上,看著那亮起的眸笑道:這個面包也給你吃。
這一次孩童有些迫不及待的接過了它,顧不上說什么就已經(jīng)遞到了唇邊咬下,仿佛下一刻會被人搶走般吞咽著。
他撕咬著面包,偶爾被噎的仰一仰頭,在許愿將水囊遞過去時喝下了幾口,繼續(xù)然后繼續(xù)吃著那塊面包,直到全部吞下,才似乎有些脫力的靠在了墻根上。
但他終究是恢復(fù)了些力氣,足以分出精力看向面前看起來極為富貴的人道:謝謝您,尊貴的先生
他需要用一些稱頌的話語,只有這樣才能夠讓一些客人們停下腳步買他的木柴。
為什么不回家去?許愿在他蜷縮起手腳時詢問道。
因為家里也是一樣的。孩童不太明白這樣尊貴的人為什么會愿意在大雪天蹲在這里跟他說話,但他的聲音聽起來太溫柔了,而且他在這里,這個角落好像都很暖和。
你的父母呢?許愿略斂了一下眸詢問道。
原本蜷縮的孩童眨了眨眼睛,垂下眸時卻沒有說話。
已經(jīng)不在了嗎?許愿詢問道。
是的。孩子低低的應(yīng)了一聲。
那么你愿意為我做工嗎?許愿輕聲詢問道。
他的話語足以讓那原本陷入傷心中去的孩童驀然抬起了頭,干澀的問道:什么?
他能為這樣尊貴的客人做什么呢?
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許愿笑道,你為我工作,我為你提供一間躲避風雪的屋子和足夠的食物怎么樣?
那樣的生活聽起來簡直像天堂,它足以讓孩童的眼睛亮起來,帶著不可置信的詢問道:可以嗎?!
當然。許愿伸手拂過了他頭上落下的雪花道,不過在此之前我需要用雪花將你的全身擦一遍。
我,我可以接受這樣的考驗!孩童毫不猶豫的給出了回答,甚至有些迫切。
他還沒有太多分辨人心的能力,但他太渴望擁有一間躲避風雪的屋子和食物了。
許愿看著他的神情,從一旁拿過了干凈的雪,擦拭過他已經(jīng)凍僵的手腳和皮膚,在孩童有些瑟縮和局促的情況下用披風罩住了他的身體,將他抱了起來。
溫暖環(huán)繞,幾乎讓孩童下意識的喟嘆,可驟然的靠近和被這樣珍貴的衣服包裹,也讓他帶了十足的忐忑和驚恐:先生,您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