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了聲“好嘞”,纖細的手指攏起五十四張牌。
她雙手快速搓牌,分牌時速度很快,一邊在心里數(shù)著數(shù),不經(jīng)意間,嘴唇也一開一合默念,唇瓣有些干,淺紅的舌尖便露出個頭,潤澤了一下下唇。
很快的一下,她自己沒留意,看者留意了。
陸決收回目光時,與他對面的天臧驟然對視。
兩人眼中,都是少有表露的不豫,只不過,天臧的沉,陸決的尖銳。
不再理會天臧,陸決從儲物囊里拿出一套燒制紫煙色的茶具,它們顏色淡雅中帶著霧感,著實高級漂亮,千凝看了一眼,便忍不住再看一眼。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這套茶具影響心情,千凝明明是有一手好牌的,打到后面顧此失彼,居然只出了七張,連大王都爛在手里。
看著她畫的大王,帶著賤賤的嘲諷表情,千凝覺得被自己嘲諷了。
千凝:“我怎么老輸!”
菜菜:“他們記憶力那么好,能贏你也正常吧?要不我?guī)湍阌浥疲俊?br />
千凝還是有誠信品格的,這輸贏,又不是會傷及性命之事,自然拒絕:“沒事,玩?zhèn)游戲而已。”
有了上回選“要求”的情況,這回她自信多了,直接說:“就要求吧!
贏家陸決慢悠悠地提起茶壺,從中斟出一杯玫紅顏色的飲汁,遞給千凝:“試試!
這就是他的要求。
千凝看著漂亮的茶杯,兩眼發(fā)亮,雙手接來,那杯子拿在手里是冰晶般的涼快,她小啜一口,雙眼都亮起來。
不知道這汁液是什么,酸甜可口,但要比酸梅湯多點少見的爽滑,一口下去,從舌尖的味蕾到胃里,是極致的享受。
好喝得千凝不由瞇起眼睛,從眉眼流露出來笑意,明媚若日光,干燥溫柔的暖。
陸決不用問她喜歡與否,光看這個表情,也就了然。
他無聲笑了笑,又給她杯中添飲汁,動作嫻熟。
他知道她是個對吃的有講究的人,所以后來在魔界時,就譴人去研究各種食物,這是其中一樣。
千凝說:“謝謝!
她看了眼茶具標配的四個茶杯,不過,陸決是沒有請?zhí)礻昂鹊囊馑,他們表面和和氣氣,沒有爭鋒相對,實際上,好像不是這樣的。
千凝不好摻和,干脆沒說什么。
天臧已又分好牌,他做了個“請”的動作。
千凝這回拿到的牌更好,用菜菜的話來說,閉著眼都能隨便贏,再不濟也不會是牌最多的輸家,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菜菜烏鴉嘴,千凝居然又輸了。
這回,她看著手里的大小王,她畫的時候,小丑擠眉弄眼,嘲諷的表情很傳神。
有大小王在手還沒出出去,這一局就輸了,憋屈!
菜菜逮到千凝一個缺點,毫不留情:“哈哈哈哈你這牌技,就是作弊估計都不行!又菜又愛玩!”
千凝:“……”
不,不是她的問題,是對手太強了!
天臧看著她,這回是他贏。
千凝蜷著手指放在鼻下,揉了揉,將牌面倒扣,不給他們看到大小王爛在手里的情況,說:“我還是選要求吧。”
她下意識覺得,他們對她的要求都是小的,畢竟前兩次都這樣。
然而這次,天臧給千凝挖了好大一個坑。
只看天臧點點頭,他眼珠子朝陸決一移,向來俊臉的溫和寬厚消失殆盡,語氣淡漠,說:“魔界不適合你,你以后不可再去魔界。”
千凝:“這?”
陸決抬眉,盯著天臧,眼瞳像是結(jié)一層寒冰,只這一眼,兩人同時收回目光,又脧向千凝。
兩道目光,盯得千凝大腦宕機。
天臧:“施主以為如何?”
陸決唇畔銜笑,笑意卻不達眼底。
其實不用天臧說,千凝敢肯定自己十成十不會去魔界,但心里肯定,和說出來,是不一樣的,而且,還是當著陸決這尊主的面!
千凝現(xiàn)在滿腦子只剩下一個念頭——天臧平日情商不是很高嗎!今天是不僅夷為平地,還再往下打個幾十丈巴不得挖到巖漿是吧?
千凝:天臧,我看錯你了。
她就不該在第一次真心話時回答天臧可靠,太不可靠了,嗚嗚嗚。
千凝瞪了眼天臧,和尚一派淡然,好似他提的只是今日天氣不錯這樣的話題。
但眼下,再不回應(yīng)也不行,千凝硬著頭皮,淡淡地“嗯”了聲。
陸決沒說什么,只緩緩回頭,這回是他洗牌。
幾十張牌在靈力的搓弄下很快發(fā)到每個人面前,在發(fā)給天臧最后一張牌時,“嚓”的一聲,那張牌帶著強悍的殺氣,深深插.進石桌里,不像柔韌的皮質(zhì),而是索命的利器。
陸決冷漠:“用力了!
天臧慢條斯理將牌□□:“無礙!
千凝心里咯噔。
她不管了,默默拿起牌,看牌。
冷靜下來后,她有種強烈的預(yù)感,每次當她有收手之心時,她一定會贏一局,吊著她繼續(xù)玩!
這是堪比拿捏人心理學(xué)的狗比游戲公司的匹配機制!
果然,當她剛生出不想玩的心態(tài)時,這一回,她又贏了,而天臧和陸決兩人手上所剩的牌,一樣多。
那兩人也一副尋常模樣,分明是看不出破綻,但千凝已經(jīng)確定,這就是個套路!
她立刻收手:“不玩啦不玩啦!
陸決手指摩挲著他手上剩下的四張牌,心內(nèi)合算了一下,道:“你還欠我一個要求!
千凝瞪大雙眼:“什么?”
陸決:“天臧比我多提一個要求。”
按照次數(shù),他應(yīng)該下局就贏,千凝雖說不玩,這個要求他還是得要回來。
千凝懵了一下,她腦子靈活,一下反應(yīng)過來,她果然沒猜錯,他們設(shè)了套!枉她還想著誠信,不讓菜菜記牌!
好啊,原來不是她打牌垃圾!
菜菜不準她不直視自己的缺點:“……你有沒有想過你只是菜,一定會輸,他們也沒干什么,只是輪流著贏呢?”
千凝回菜菜:“我不管!”
她不和他們這群外掛玩了!
她站起來,收攏牌,兩道俏眉皺得緊緊的,而下一刻,陸決忽的抓住她的手。
千凝抬起頭,陸決沉深的雙眸一瞇,薄唇微啟,露出如今少見的強勢,又道:“你既答應(yīng)天臧不去魔界,便必須應(yīng)我一個要求!
千凝眨了下眼。
見千凝沒有立刻反對,他緩頰,聲音寬和些:“陪我走走!
只是陪他走一走。
陸決用的力不大,千凝其實完全可以掙脫,只是,還沒等千凝說什么,另一只玉白的手橫插過來,輕輕握住千凝的手臂,將她往自己身邊扯。
天臧眉眼溫和:“陸施主,何必強求!
下一瞬,陸決朝天臧揮去一個招式,天臧有護身法寶,不受侵害,為防波及千凝,兩人同時松手,退到遠一些的地方,空氣浮動之中,已有兇煞凝結(jié),戰(zhàn)斗幾乎就要一觸即發(fā)。
千凝:“……”
不是她不說話,是她全程都傻了好吧!
從打牌到打起來,她發(fā)誓,她只眨了三下眼睛,自己言語還沒組織好。
但她又有點小小的罪惡感,畢竟,比起天臧,她還是小人物一個,從沒想過依靠陸決對自己的好感,就肆意妄為,所以,一定程度上,她確實在利用天臧的主動,替她回絕陸決,幫她拉走仇恨值。
阿彌陀佛,西天在上,眼看著兩人對峙,千凝心里暗道,原諒她這個渣女。
突然,一個懶懶的聲音從一旁樹上傳來:“打起來好啊,最好是兩敗俱傷!
千凝抬起頭,沈譽那廝坐在樹上,雙眼微瞇,一副快樂觀戰(zhàn)的模樣。
她無語了小片刻,她覺得,天臧和陸決應(yīng)該不會打,果然,只在下一瞬,兩人同時朝她這邊的沈譽望來。
顯然,沒人愿意做鷸與蚌,便宜半路出來的漁翁。
陸決率先走近,天臧雙手合十,跟在他身后踱步而來,千凝抓抓頭發(fā),便是這時候,林里響起一陣沉緩的腳步聲。
自從得了一半靈魂靈力,千凝現(xiàn)在能用靈力判斷,一下感知到,來者有十足強大的靈力體,比這其他三人還要強盛一些。
隨著靈力體的靠近,一襲白衣紫帶的嵇無靖,身姿挺拔,踏著小徑,正抬起眼睛。
他看到她,本來暗沉見不到焦點的星眸,一下微亮。
千凝:“……”
沈譽朝嵇無靖仰了下臉,說:“歸一,我親眼看到,我們倆不在時,千凝和天臧陸決玩得可開心了。”
“還拉手了。”
嵇無靖便是再鈍的感知,也不快地皺起眉,他幾步走到千凝面前,下一刻,寬大的手包住她一整只手。
他也要拉手。
這動作,直接到其余幾人都沒預(yù)料到,眉頭一跳。
陸決剛好站在千凝一側(cè),于是,自然而然牽起千凝另一只手。
千凝:九敏!
天臧和沈譽,不約而同看著千凝,意味不明,天臧的眼神平和些,沒有多余波動,倒是沈譽的很直接,就差要說她不公。
千凝呵呵一聲,火氣也來了:“那我是不是要分出兩只腳給你們牽?”
像個待宰的豬仔,被四人提著走?
千凝吸一口氣,把手從陸決和嵇無靖手里抽回來,道:“商量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