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氣不錯,鐵笑天懶洋洋的躺在小床上,溫和的陽光從窗戶那邊射了進來,滿房間都暖暖和和的,窗口的望遠(yuǎn)鏡上凝結(jié)了一些小小的水珠,慢慢的匯集成流,淌了下來。他瞇著眼睛,開始集中自己的精神,春天的早晨讓人墮落,他很有抱著枕頭一直睡下去的**。但明天自己就得出頭露面了,今天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他發(fā)出了一聲嘆息,深吸了一口氣,一個鯉魚打挺的從床上蹦起來,破舊的小床被他蹂躪得“咯吱咯吱”的顫抖,他毫不理會,開始慢慢的穿上衣服。
田玲玲已經(jīng)去上課去了,鐵笑天看也不看,走過去收起望遠(yuǎn)鏡的支架,小心的在觀察鏡兩端蓋上蓋子,把它折疊好裝進一個小小的皮箱里,走到電腦桌邊草擬了一分郵件,“今日下午16時山東扒雞店面談”,打開了英文字典,仔細(xì)了查閱著單詞,不多時就組合了郵件,發(fā)送了出去。
鐵笑天站在小鏡子前端詳自己,一個多星期的室內(nèi)生活讓自己的臉色看上去有點蒼白,但這沒關(guān)系,皮膚里依然隱隱透出了健康的顏色,短短的頭發(fā)最近已經(jīng)長了出來,半長不短的遮蓋住了腦門,他拿起梳子,小心的把它們理了一下,拉了拉身上的休閑西服,微小的褶皺被迅速拉平,緊緊的貼在了他厚實的胸膛上,他活動了一下,肩膀與手臂的結(jié)合處松松軟軟,毫無阻礙,隨即他搜索著自己的口袋,看是否遺忘了什么東西或者多帶了什么東西——少帶了必要的工具會帶來麻煩,在某些地方遺留了什么個人身份之類的東西會造成致命的打擊。他摸索了全身,確定已經(jīng)毫無疏漏之后,滿意的對自己笑笑,對面鏡子里的年輕人同時回應(yīng)了他,眼神沉著而堅定。鐵笑天對自己點了點頭,走過去檢查了一下窗戶,拉上了窗簾,記住了房間里的最后摸樣——沒折疊的被子的形狀,椅子的位置,電腦鍵盤擺放,鼠標(biāo)離顯示器的距離……待確信自己留下深刻的印象之后,他轉(zhuǎn)身拉開門,走了出去。
下午,鐵笑天來到了山東扒雞店,雖然還沒到夏天,但門前已經(jīng)有幾只蒼蠅稀稀疏疏的時起時落,破舊的店門有一扇半掩著,里面沒有一絲聲息,鐵笑天抬腕看了看表——14時0分,看樣子生意真的很爛,這個時候就沒人了,老板的日子肯定不大好過吧。
鐵笑天輕輕推開那扇虛掩著的門,走進了山東扒雞店,柜臺里的有個老頭在打盹,聽到鐵笑天的腳步聲,慢慢抬起頭來,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職業(yè)化的笑容,待看清楚是鐵笑天,更是笑得越加燦爛,疾步走出了柜臺,遠(yuǎn)遠(yuǎn)迎了上去,“這不是小鐵嗎?呵呵,和小林來我這里吃過幾次飯的,”他給鐵笑天拱了拱手,“小林還説了,上次多虧你幫忙來著,不然我這店就開不下去了……來,里面請,里面請……吃飯了沒有?要無我去廚房給你現(xiàn)做點??!”
鐵笑天笑了笑,“正好還沒吃飯,得了,老板,就別再做了,拿只雞來讓我過過癮就好,你的手藝真的讓人無話可説,那扒雞的味道我看真可以算是首都一絕了……”嘴上打著哈哈,眼睛卻仔細(xì)的打量著面前的這個老頭。
蔡老板瘦小干枯,面色黝黑,臉上到處刻著深深的皺紋,身子佝僂得厲害,頭發(fā)卻依然烏黑,沒有幾根白發(fā),鐵笑天笑著順著他指讓的手,步上樓梯,忽然覺得這個老頭的手卻異常白嫩,手指纖細(xì)靈活,指甲修剪得很平整,行動間腳步都有些巍巍戰(zhàn)戰(zhàn),手卻非常穩(wěn)定,和身體顯得有些不大協(xié)調(diào),鐵笑天心中驚疑不定,仿佛是不經(jīng)意的掃了一眼,一刻不停的掠過蔡老板的手,看著樓梯角上的字畫,欣賞的點了點頭,迅速的收回目光,面上卻保持著微笑,比著字畫對蔡老板豎起大拇指,口中稱贊著蔡老板風(fēng)雅之人布局頗有大家風(fēng)范之類屁話,慢慢走上了二樓。
找了個靠窗戶的位子坐下,鐵笑天拿起桌上的茶壺,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的品著,蔡老板殷勤著擦了擦干凈的桌子,招呼著走下樓梯,去廚房給鐵笑天拿扒雞和作料。
不一會,蔡老板端著熱騰騰的一盤扒雞走了過來,輕輕的放在鐵笑天面前的桌上,熟練的把一小碟一小碟作料擺在大盤扒雞的周圍,香氣翻滾,空氣中肉香混合著作料的味道,桌上顏色斑斕,十分誘人,鐵笑天慢慢抽出筷子,仿佛有點迫不及待的撕下一塊,略略酌了一點作料,送如口中,心中暗暗倒數(shù),默默計算著時間,口中卻對蔡老板説:“哈哈,不錯,這味道真讓人魂牽夢繞,你看我都不吃中飯,就跑您這里來蹭一頓來著……”忽然店外有人喊道:“蔡老板,老蔡,出來一下!”鐵笑天順著窗戶朝外望去,一個警察站在胡同里,手卷成一個喇叭狀,朝門里大喊。
鐵笑天忽然驚慌失措,聲音都有點哆嗦,顫抖著站了起來,可憐巴巴的看著蔡老板,“蔡老板……蔡伯伯,你看……你看是不是上次的事情被他們知道了……”額頭上滿是汗珠,臉色馬上變得慘白無比。
蔡老板一愣,走到窗戶前看了看,轉(zhuǎn)身對鐵笑天説,“沒事,這是我們這里派出所的民警,我先問問他,”説完趴在窗口上大聲問那民警:“什么事啊楊警官?”
楊警官看見了窗口上的蔡老板,馬上抬起頭來,依然用手卷成一個喇叭,附在嘴邊,“老蔡啊,你聽著哪,消防整改的人來了,這里所有的經(jīng)營戶都得去派出所聽聽最新的消防工作精神,等下還要簽一個消防責(zé)任保證書來著,你現(xiàn)在馬上去所里,都等著哪,就一會,走個形式,不耽誤你多少時間也不收錢的…………我還要去另外幾家,你快點去哪,我可通知到了……”説完繼續(xù)向胡同深處走去。
蔡老板笑了笑,吃力的從窗臺上抬起身子,對鐵笑天説:“沒事,消防整改的,你等一下,小林可能等下就來,我去派出所看看……你慢用哦!”説完佝僂著身子,慢慢的轉(zhuǎn)身下樓。
鐵笑天出了一口長氣,少校果然神通廣大,做事嚴(yán)謹(jǐn),他抬腕看了看表,時間與計劃約定的分秒不差,原來擔(dān)心的小林元二也沒有出現(xiàn),真是順利無比。他靜靜的聽著蔡老板的腳步聲,聽著他慢慢走出了店子,從窗戶外看去,老頭慢慢的朝胡同外走去。待他消失在視線里,鐵笑天不動聲色,運足氣力,靜靜的聆聽著周圍,店子里再無其他人。他坐在原地一動不動,仔細(xì)的觀察著自己所坐的椅子和桌子,記下了距離和方位,記下了附近的擺設(shè),慢慢的站起身來,小心的移走在桌椅之間,盡量不碰到任何東西,走向了樓梯——樓梯一直向上,從自己在房子外面觀察的結(jié)果來看,上面只有一個小閣樓,絕對不是營業(yè)的包廂,應(yīng)該是蔡老板的臥室。
鐵笑天仔細(xì)觀察了樓梯,沒有發(fā)現(xiàn)異常,便脫下鞋子,慢慢的走了上去,踮著腳尖,輕輕的觸著樓梯靠扶手的最里邊,雙手平衡在身體兩側(cè),象走鋼絲那樣,一步一步的向上移動。
吃力的走上了三樓——三樓只有一個門,樓梯的盡頭有一條米左右的窄小走廊,鐵笑天慢慢蹲下身子,小心的觀察著地面,地面上一眼看去沒什么異樣,只是模模糊糊的好象有點不大干凈,鐵笑天看了一會——地面上小心的鋪上了一層薄薄的灰塵般的沙粒,他輕蔑的笑笑,站起身來,毫不客氣的一腳踏了上去,走到門邊,從口袋里掏出一根銅絲,緩緩伸進了鎖洞里。不多時,一聲輕響傳來,門微微向里一晃,鐵笑天急忙抓緊了它,依然讓它緊緊貼在門框上。慢慢的站了起來,小心的在門框上搜尋,門框的上部有一根細(xì)小的東西反射出微弱的光線,引起了鐵笑天的注意,他饒有興趣的伸過頭去,仔細(xì)的看了看,然后小心的把根纏繞在門框和門之間的頭發(fā)解下來,再在門框上小心的打了個松松的結(jié),讓它掛在原處,同時豎起雙耳,再次靜靜聆聽著周圍。
周圍一片寂靜,連胡同里的行人腳步聲都漸漸遠(yuǎn)去,只有廚房里傳來些細(xì)碎的聲音——應(yīng)該是老鼠在歡快的活動吧?!鐵笑天舒了一口氣,定了定神,小心翼翼的推開門,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