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二弟!”走進(jìn)小院,宇文振收回思緒,輕聲呼喚著兩人,四周靜悄悄的,無人應(yīng)答。
房間中,昏迷了不知多長時間的宇文明,因宇文振的呼喚,手指微微動了動,慢慢恢復(fù)知覺,可他全身如同萬針穿刺一般,疼的厲害,尤其是關(guān)鍵部位,疼的麻木,都沒有知覺了。
心驚的同時,他拼盡全力想回應(yīng)宇文振,讓他進(jìn)來救自己,可無論他如何努力,就是發(fā)不出任何聲音,更別提做其他事情了,目光焦急如焚,額頭,虛汗、冷汗密布。
怎么沒人說話,難道都不在房間?
宇文振疑惑不解的敲了敲鎮(zhèn)國侯的房門,毫無動靜,輕輕推開門,里面空蕩蕩一片,不見半個人影,爹真的不在,可能是與人商議事情去了,二弟呢。
宇文振走到宇文明的房間門口,輕輕敲了敲,里面也沒有任何反應(yīng)。
屋內(nèi)的宇文明如同死魚一般,直挺挺的躺在冰冷的地面上,焦急萬分,心中不停祈禱:大哥,你一定要推門進(jìn)來,一定要進(jìn)來!
可不知為何,宇文振敲門過后,再也沒有了其他動靜,宇文明心急如焚,難道大哥不準(zhǔn)備進(jìn)來了?那自己豈不是沒救了?不行,一定要想辦法讓大哥進(jìn)來。
宇文明眼睛急轉(zhuǎn),思索解決方法,不經(jīng)意間,望到了身側(cè)的高桌,桌上擺著燭臺等一些東西,眸光閃了閃,心中閃過一絲猶豫。
他現(xiàn)在有傷在身,身體十分虛弱,萬一再被東西砸到,傷上加傷,性命保不保得住,是個未知數(shù),可是,若他不以這種方法請宇文振進(jìn)來,他的性命和一世幸福也很危險,總之一句話,無論他用不用這種辦法,都會性命堪憂……
門外響起宇文振遠(yuǎn)去的腳步聲,宇文明心中一驚,大哥不要走啊,也不知從哪來的力氣,他猛然翻身撞到了桌角上:“。 逼鄥枒K叫聲響起的同時,桌子上的物品噼里啪啦的掉了下來,不偏不倚,正巧砸到了宇文明身上,再次將他砸昏了過去……
門外的宇文振剛剛走出一段距離,心中還在納悶,二弟又沒有事情需要處理,怎么也不在房間,難道是去用早膳了?
身后突然傳來宇文明的慘叫聲,宇文振心中一驚,轉(zhuǎn)過身,快速奔向房屋:“二弟,二弟!”
顧不得禮貌,宇文振一腳踢開房門,望著倒在地上,衣衫不整,模樣狼狽,又被高燭臺,果盤等東西砸昏過去的宇文明,急聲高呼:“來人哪,快去請大夫,有人受傷了!”
慕容雨回房換衣服,準(zhǔn)備去找王香雅時,王香雅急沖沖的來到歐陽少弦的房間,沒有多余的客套話,直接開門見山:“歐陽少弦,借我兩名暗衛(wèi)用用!
歐陽少弦端著茶杯,卻沒有喝茶:“你武功不錯,又住在將軍府,還要暗衛(wèi)干什么?”
“當(dāng)然是保護慕容雨了。”王香雅邊說邊暗暗觀察歐陽少弦的反應(yīng),可令她失望的是,歐陽少弦俊顏冷峻,眼神深邃、卻平靜無波,讓人猜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
“你不是在教慕容雨武功嗎?還需要暗衛(wèi)保護?”清頌京城的事情,逃不過他的眼睛。
王香雅眸光閃了閃:“我的武功非常差勁,對付一些小角色還成,與高手過招,必敗無疑,慕容雨與我學(xué)武,對付內(nèi)院的女人不成問題,要應(yīng)付高手,不太現(xiàn)實……”
“香雅,若你的武功算差勁,這京城就沒有高手了!比鲋e,也請看看對象。
王香雅笑了笑,絲毫沒有謊話被拆穿的尷尬:“就算是這樣,慕容雨剛剛開始習(xí)武,充其量,也只有三腳貓的功夫,京城可是藏龍臥虎,說不定在大街上隨便揪出一人就是高手,慕容雨哪會是人家的對手,昨晚的事情,就是最好的例子……”
這個笨蛋歐陽少弦,聽不明白自己在幫他們兩人牽紅線,拉近關(guān)系嗎?
“昨晚那名黑衣人之事,你真的不插手了嗎?”王香雅的小眼睛中,好奇閃爍。
歐陽少弦將杯中茶水放至桌上:“我答應(yīng)過慕容雨不插手!
明里你不會插手,暗中做小動作還是可以的!王香雅的小眼睛閃閃發(fā)光。
丫鬟來報:“大小姐,慕容大小姐去找您了。”
“我馬上回去!蓖跸阊艑⒛抗廪D(zhuǎn)回歐陽少弦身上:“暗衛(wèi)借不借我?”
“不借!”歐陽少弦語氣堅定,沒有絲毫商量的余地。
“小氣,不借就不借,將軍府也有暗衛(wèi),雖說比不上你那些厲害,保護個人,還是不成問題的!蓖跸阊胚呑哌厙@氣:“慕容雨真是命苦,平白無故樹立了這么多敵人,還攤上一個喜歡坐視不理的朋友……”
王香雅漸行漸遠(yuǎn),直至消失不見,她的報怨聲自然也聽不到了,歐陽少弦手指輕點桌面,目光越凝越深,自己只說不借她暗衛(wèi),何時說過對這件事情坐視不理!
一名侍衛(wèi)自門外快步走了進(jìn)來:“稟世子,屬下已查清昨晚那名黑衣人的真正身份!”
慕容雨換過衣服去找王香雅,半路,見到幾名和尚匆匆忙忙的拿著一些物品向前趕:“小師傅出什么事了?”
“有香客受了傷,小僧們拿藥給他!”
慕容雨目光閃了閃,這么多藥拿過去,那人傷的肯定不輕,不知道還有沒有救……
“雨兒,在想什么呢?”王香雅帶著丫鬟走了過來。
慕容雨輕輕笑笑:“沒什么,你怎么從那個方向走過來?”那不是她房間的方向,也不是膳房的方向。
“去找人商量事情了!蓖跸阊挪灰詾槿。
“可商量通了?”看她凝重的樣子,商量的事情好像很重要。
“別提了,那人是個死腦筋,我提醒了大半天,他都沒猜出我的用意!睔W陽少弦做其他事情時,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為何到了感情上,就變的這么愚蠢了,喜歡慕容雨,不但不直說,還天天掖著藏著,生怕被別人知道。
不知是何人這么愚蠢,被王香雅這般批判?慕容雨正欲詢問,太監(jiān)特有的尖細(xì)嗓音響起:“太后到,皇后娘娘到,葉貴妃娘娘到……”
王香雅喃喃自語:“奇怪,昨天楚宣王百日祭她們都沒到,為何今天一大早的來了相國寺?”
太后,皇后,貴妃都到了,主持大師親自前來迎接,眾僧行禮,太后笑的和藹可親:“大師不必多禮,哀家?guī)е鴥合眿D來祈福,還要多勞煩大師!
“阿彌陀佛!”主持大師雙手合十,佛珠握于雙手間:“太后客氣,這邊請!”
“太后,皇后娘娘,貴妃娘娘,你們是來為皇上祈福的嗎?”王香雅走了過去,笑容滿面,由于高興,小眼睛瞇成了一條縫。
“香雅也在!”太后已經(jīng)五六十歲了,由于保養(yǎng)得當(dāng),看上去,只有四十來歲,笑容親切:“為皇上,也為魏妃祈福,你還不知道吧,魏妃醒了,還被診出有了身孕……”
皇后走上前來,笑道:“太后,香雅還是個姑娘家,這種事情還是……”
太后手指輕點額頭,一副失言的模樣:“你看我,一高興,恨不得將這件喜事告訴所有人知道,香雅,我們要去佛堂祈福,你去不去?”
王香雅頭搖的像撥浪鼓:“不去不去,祈福那么長時間,我會被悶死的……”
太后無奈的笑笑:“這孩子……”總是沒有耐性。
皇后笑著勸解:“香雅性子開朗,一向喜歡自由自在,不喜歡被約束……”
“也不全是!痹俦凰齻冋f下去,王香雅的性子就接近男子了:“我有朋友在,總不能說走就走,丟下朋友不理,去佛堂祈福吧……”
“香雅也有好朋友?”香雅討厭漂亮女子,她的朋友,難道比她還丑?太后并未參加賞花宴,自然不知道王香雅與慕容雨要好一事。
“當(dāng)然了,人都會有朋友的嘛!蓖跸阊排芑啬饺萦晟磉叄靡獾南蛱蠼榻B:“太后,這就是我好朋友,慕容雨!
太后的目光轉(zhuǎn)向慕容雨,猛然一怔,笑容不著痕跡的收斂了幾分,眸底閃過一絲復(fù)雜的情緒:“你是忠勇侯慕容修的千金?”
“回太后,臣女慕容雨,確是忠勇侯之女!碧罂吹阶约簳r,反應(yīng)有些奇怪。
“太后,你怎么了?身體不舒服嗎?”葉貴妃走上前來,語氣擔(dān)憂。
太后笑了笑:“沒事,上山時有些顛簸,老毛病又犯了……”
“那要不要叫陳太醫(yī)來看看?”皇后眉宇焦急,好像太后得了什么重病。
太后擺擺手:“小毛病而已,不必叫太醫(yī),時候不早了,咱們?nèi)テ砀0!?br />
目光轉(zhuǎn)向王香雅,輕輕笑著:“香雅,好好招呼慕容小姐!”
太后等人轉(zhuǎn)過身,正欲前行,鎮(zhèn)國侯急色匆匆的從拐角處走了過來:“微臣參見太后,皇后娘娘,貴妃娘娘!”
太后輕咳幾聲:“鎮(zhèn)國侯不必多禮……”
鎮(zhèn)國侯卻跪著未動:“太后,微臣斗膽一問,陳太醫(yī)可曾一同前來相國寺?”為了宇文明,他顧不了太多了。
皇后與太后對望一眼:“為了照顧太后身體,陳太醫(yī)的確來了相國寺,鎮(zhèn)國侯可有事?”
鎮(zhèn)國侯眸底閃過一絲喜悅:“微臣懇求太后,讓陳太醫(yī)為小兒宇文明治傷……”
“宇文公子受傷了?”太后有些驚訝,那孩子看著很穩(wěn)重的,怎么會受傷了:“傷的很重?”否則,鎮(zhèn)國侯也不會來求自己。
“是的,臣找了好幾名大夫前來,都說……”不知是不是眾人的錯覺,鎮(zhèn)國侯的聲音有些哽咽。
太后嘆口氣:“周長順,去請陳太醫(yī)!”重臣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請求,斷沒有見死不救的道理。
“多謝太后,多謝太后……”鎮(zhèn)國侯高興連連道謝。
可憐天下父母心,若是宇文明知道,昨天還和他大吵的鎮(zhèn)國侯,為了救他心急如焚,不知會做何感想。
宇文明受傷是咎由自取,即便是陳太醫(yī)出手,自己也絕不能讓他安然無恙的恢復(fù)如初。
慕容雨心里想著計策,察覺到有兩道視線落在了她身上,目光閃了閃,猛然抬頭望去,正對上葉貴妃來不及收回的視線,微微一笑:“貴妃娘娘。”
“慕容小姐。”注視別人被抓,葉貴妃瞬間驚慌后,快速恢復(fù)正常,自自然然的和慕容雨打招呼,慕容雨笑著應(yīng)下,心中思緒翻飛:后宮這些女子,都不是簡單角色,并且,一個比一個奇怪。
魏妃醒了,不知她知不知道自己被何人算計,還會不會再有其他動作?
還有歐陽少弦,是放魏妃,不再計較那件事情,還是,再次動手教訓(xùn)?
說曹操曹操到,慕容雨剛想到歐陽少弦,歐陽少弦就到了:“少弦也在這里!碧笮Φ臏嘏嬲\。
“太后,您不記得了,楚宣王還在超渡,世子當(dāng)然會在相國寺!比~貴妃笑意盈盈,目光有意無意望向歐陽少弦。
“太后,皇后娘娘,貴妃娘娘!”歐陽少弦目光肅然,周身縈繞著森寒之氣,太后微微笑著:“少弦有事就去忙吧,不必理會我們!”
歐陽少弦答應(yīng)一聲,越過了太后,皇后等人,經(jīng)過慕容雨和王香雅面前時,仿佛沒有看到兩人,目不斜視的大步向前走。
王香雅目光閃了閃,快步追了上去:“少弦世子,我剛才問你的問題,你要不要再考慮考慮?”
“不必考慮,我還是那個答案,不行!”就算要派暗衛(wèi)保護慕容雨,也應(yīng)該是自己親自指派,哪有假他人之手保護她的道理。
王香雅停下腳步,氣呼呼道:“不行,不行,就知道說不行,冰山一座,不解風(fēng)情,有你后悔的時候……”
原來剛才被王香雅罵愚蠢的人是歐陽少弦!慕容雨只覺額頭冷汗直冒:放眼整個清頌,也只有王香雅敢這般直言歐陽少弦吧……
目光不經(jīng)意間掃到了目光陰冷的葉貴妃,慕容雨雪眸微瞇,順著葉貴妃的目光望去,王香雅胖胖的身材現(xiàn)于眼前:葉貴妃恨王香雅?可葉貴妃剛見到王香雅時,眸底明明是眼著笑意的,絕不是這種表情……
歐陽少弦修長的身影漸行漸遠(yuǎn),慕容雨的眼眸也越凝越深,因為葉貴妃的目光從王香雅那里轉(zhuǎn)到了歐陽少弦身上,眸底的陰冷,瞬間轉(zhuǎn)為濃濃的笑意與高深莫測:葉貴妃是因為歐陽少弦,才討厭王香雅的……
這副模樣的王香雅和歐陽少弦說了幾句話,葉貴妃就恨成這個樣子,若換了身材,相貌姣好的女子同他說話,葉貴妃還不得生吞活剝了人家……
不過,葉貴妃看歐陽少弦的目光,不像戀人間那么灼熱,也不像朋友間那般友好,他們究竟是什么關(guān)系?更確切一點兒說,是葉貴妃在心里為歐陽少弦留有什么樣的位置?
前世,歐陽少弦一直生活于人們的傳說中,慕容雨并未見過他,卻知道,以他的高傲與能力,他不會,也不屑多加注意葉貴妃,葉貴妃出身魏國公府,年齡比楚宣王小幾歲……
歐陽少弦走后,太后,皇后,葉貴妃去了佛堂祈福,慕容雨和王香雅則準(zhǔn)備去鎮(zhèn)國侯的小院里看看熱鬧:宇文明究竟傷到了什么程度,才會讓鎮(zhèn)國侯跪求太后賜太醫(yī)。
原本,慕容雨覺得她們是女孩子,去鎮(zhèn)國侯的小院有些突兀,可當(dāng)兩人來到院門口時,她就不這么認(rèn)為了,因為院落里三層,外三層的圍滿了人,男女老少皆有,個個伸長了脖子,等待陳太醫(yī)的診斷結(jié)果:陳太醫(yī)診病啊,他們沒能有此榮幸,看看總不為過吧!
慕容雨眼眸微沉,不必等到陳太醫(yī)診治完,她已經(jīng)猜到了診斷結(jié)果,陳太醫(yī)出手,沒有解不了的毒,也沒有治不好的病,更沒有醫(yī)不好的傷,無論宇文明傷的多重,他都會安然無恙的醒過來。
果然不出慕容雨所料,房門拉開,陳太醫(yī)滿頭大汗的走了出來,鎮(zhèn)國侯急步上前詢問:“陳太醫(yī),犬子傷勢如何了?”
陳太醫(yī)淡淡笑笑,眸底難掩疲憊:“侯爺放心,宇文公子已無大礙,幸好大公子發(fā)現(xiàn)的及時,若是再晚上半個時辰,大羅神仙來了,也救不了他……”年輕就是好,在冰冷的地面上躺了大半夜,只得了點風(fēng)寒,并無其他病發(fā)癥。
“多謝陳太醫(yī)!辨(zhèn)國侯眸底閃著喜悅:“陳太醫(yī),犬子蘇醒后,身體會恢復(fù)正常吧?”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鎮(zhèn)國侯問的很是隱晦,不知情的人,以為他說的是宇文明身上的傷,慕容雨和陳太醫(yī)卻知道,鎮(zhèn)國侯主詢問宇文明的關(guān)鍵部位。
“侯爺放心,等傷勢完全好了,宇文公子會像以前那樣生龍活虎,看不出曾受過傷!标愄t(yī)拿出一張紙,遞給了鎮(zhèn)國侯:“宇文公子內(nèi)服,外用的藥我都已經(jīng)開好了,等會讓人前去抓藥即可,不過,宇文公子傷勢特殊,這張紙上所列的東西,一定要忌口,半點都不能碰!
鎮(zhèn)國侯接過紙張,大致望了一遍,點點頭:“陳太醫(yī)放心,我會親自監(jiān)督犬子,不讓他吃這些東西!
陳太醫(yī)輕輕笑著:“如此甚好,宇文公子的傷,想必很快就可痊愈!”
診治已完,宇文明無礙,眾人沒有熱鬧可看了,三五成群,議論著陳太醫(yī)高超的醫(yī)術(shù),相繼離去。
陳太醫(yī)本想離開,思索片刻,又留了下來,四下望望,壓低了聲音:“侯爺,我斗膽問一句,宇文公子可有仇家?”
鎮(zhèn)國侯滿眼疑惑:“陳太醫(yī)此話怎講?”
陳太醫(yī)目光凝重:“實不相瞞,貴公子除了關(guān)鍵部位被重傷外,肋骨也被打斷了三根,除了仇家,別人應(yīng)該不會下如此重手。”
鎮(zhèn)國的目光不自然的閃了閃,那個臭小子,不但在外面亂闖禍,還被人追來相國寺,打成這副模樣,丟人丟到家了:“多謝陳太醫(yī)提醒,我會多加注意!”
將手中紙張遞給一旁的侍衛(wèi),鎮(zhèn)國侯沉聲命令著:“你們幾個聽清楚了,從今天開始,負(fù)責(zé)二少爺?shù)娘嬍称鹁,這上面寫的東西,一個都不許端來!”
“是!”侍衛(wèi)們回答的斬釘截鐵,紙張展開,細(xì)心的注視著上面所寫的每一個食物名,用心將它們記到腦子里。
慕容雨不著痕跡的走了過去,站在一個不起眼的地方,目光飛快的在紙張上掃視,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只是單純的站在那里:“慕容小姐也來看二弟?”
慕容雨瞬間回神,回頭,正對上宇振妖孽的俊臉,不著痕跡的后退兩步,與他拉開距離,微微笑:“我見這里有很多人,還以為出了什么事,便過來看看!彼驳拇_是來看宇文明的,看看他有哪些弱點和孔子可讓她利用。
“原來如此!钡弥饺萦瓴⒎怯幸鈦砜从钗拿鳎钗恼竦男睦锬拈W過一陣失落:“二弟的傷勢已經(jīng)穩(wěn)定了,你要不要進(jìn)去看看?”語氣平靜無波,隱隱,帶著一絲期盼,不似以前那般囂張跋扈,針鋒相對。
“病人需要休息,最忌被人打擾,等宇文二公子傷勢好些了,我再來看他吧!弊约盒枰煤孟胂朕k法,絕不會讓他的傷勢恢復(fù)如初。
慕容雨轉(zhuǎn)身離去,宇文振眼眸微轉(zhuǎn),正準(zhǔn)備找理由留住她,屋內(nèi)傳來鎮(zhèn)國侯的急聲呼喚:“小振快進(jìn)來,你弟弟醒了!”
“好,馬上來!”宇文振回應(yīng)鎮(zhèn)國侯的空隙,慕容雨窈窕的身影已轉(zhuǎn)過彎,消失不見,宇文振回過頭后,只看到眼前空蕩蕩一片,心情,莫名的失落。
宇文明受傷,不宜遠(yuǎn)行,便在相國寺住著養(yǎng)傷,在外人眼中,他只是身體受了傷,斷肋骨和關(guān)鍵部位的傷勢,只限鎮(zhèn)國侯,宇文振,陳太醫(yī)知道。
慕容雨險些被黑衣人羞辱之事并沒有傳出,宇文明以為歐陽少弦和慕容雨不知道那晚的黑衣人是他,大大方方,明目張膽的留在相國寺養(yǎng)傷。
本來老夫人打算在相國寺祈福三天,可太后,皇后等人一來,她又改變了主意,將祈福之日延長了幾天,無形之中,讓慕容雨得到[寶貴時間,得以思索對付宇文明的辦法。
楚宣王三日超渡后,歐陽少弦倒是離開了相國寺,不過,隔三差五的他還會回來,住在原來的廂房中,與慕容雨的小院,只有一墻之隔。
葉貴妃每天都陪著太后,皇后祈福,沒什么特殊舉動,有時走在路上遇到歐陽少弦,目光平靜之中帶著熱情,讓人猜不透她究竟想干什么。
一日,天氣晴朗,慕容雨梳洗完畢,正在用膳,瑟兒拿著東西走了進(jìn)來:“大小姐,宇文二公子的喜好,興趣,奴婢都已經(jīng)讓人調(diào)查清楚了!”
一張大紙鋪到慕容雨面前,上面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字,大到宇文明喜歡的佩飾,飯菜,興趣愛好,喜歡到哪里走動,愛看什么樣的風(fēng)景,愛坐什么樣的椅子,小到他衣服上的扣子是哪種顏色,哪種材質(zhì),都記的清清楚楚。
從飲食中做手腳,是最好,也是最直接的辦法,不過,這件事情只需成功,不許失敗,宇文振,宇文明都是精明之人,自己需細(xì)細(xì)查看一番,才能定下具體的計策,可是,要以什么理由去往鎮(zhèn)國侯院落?
門外丫鬟稟報:“大小姐,侯爺來了。”
“請他進(jìn)來。”慕容雨快速收起桌上的紙張,暗藏到一邊。
簾子打開,慕容修拿著一個盒子走了進(jìn)來:“雨兒,今天可忙?”
慕容雨淡淡笑笑:“祈福都是祖母,張姨娘,馬姨娘三人在做,我只是跟來看風(fēng)景的,沒什么事情要忙,爹可是有事?”慕容修一向都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
慕容修眼底的笑容更加親切:“我還有事要辦,既然你沒事,那這盒人參,你替我送給鎮(zhèn)國侯!
鎮(zhèn)國侯的院落距離這里雖遠(yuǎn),但也耽擱不了多少時間,慕容修讓自己送東西,明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過也沒關(guān)系,自己正好可以趁機過去看看,打探打探宇文明的情況。
“好,人參我一定會送到!”慕容雨語氣堅定,嘴角微揚,帶著某種特殊的意味,慕容修一心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沒有注意,見慕容雨答應(yīng)了,非常高興,簡單交待幾句,眉眼彎彎的笑著離開了。
自己正愁找不到理由去探聽消息,沒想到慕容修送給自己一個,飯也不吃了,慕容雨漱過口,擦干手,扶著琴兒的手,去往鎮(zhèn)國侯的院落。
鎮(zhèn)國侯不在,只有宇文振招呼客人,見慕容雨前來,宇文振莫名的高興,簡單應(yīng)付完其他人,迎了上來:“慕容小姐來看二弟。”這次總該是來探病的了吧。
慕容雨望望院落:“侯爺不在嗎?”
“我爹有事,出去了,慕容小姐找他有事?”宇文振似笑非笑,說出口的話,十分禮貌,少了平時的針鋒相對。
“家父讓我送這盒人參,給宇文公子補身體,!蹦饺萦陻[擺手,瑟兒捧著盒子走上前:“既然侯爺不在,就有勞大公子收下吧。”
宇文振笑笑,笑容有些別扭,吩咐下人收下人參,宇文明受傷,來訪的客人很多,宇文振上午接待客人,鎮(zhèn)國侯是下午,整個相國寺人盡皆知,慕容雨不可能不知道。
若她想嫁進(jìn)鎮(zhèn)國侯府,一定會在下午來送禮物,趁機和鎮(zhèn)國侯多聊聊,巴結(jié)巴結(jié)他,為進(jìn)府鋪路,可她卻選擇在上午來了,對著宇文振這個對她印象不好,時時與她爭吵之人,可見,她對他們兄弟兩人,是真的沒有好印象。
“二弟傷勢好了許多,可以會客,慕容小姐要不要進(jìn)來聊聊?”不知為何,宇文振想讓慕容雨在這里多留一會兒,唯恐慕容雨誤會,宇文振接著解釋:“里面有許多訪客!辈凰闶枪履泄雅蔡幰皇。
慕容雨笑了笑,笑容中帶著淡漠與疏離:“既然宇文公子的傷都好了,我也就沒必要再進(jìn)去探望了,更何況,宇文公子還在恢復(fù)階段,屋里訪客多,我再進(jìn)去的話,他會勞累些,傷勢痊愈的速度,也會變慢的!彼乱姷侥莻人渣后,她會控制不住情緒,狠狠扁他一頓。
宇文振的嘴角抽了抽,傷重時,她說他需要休息,不宜會客,傷好了,她又說無礙了,她不必再見,說來說去,她是想盡辦法的不想進(jìn)去看望,直說就好了,拐彎抹角的干什么,不過,這也更加說明,慕容雨當(dāng)日說的話是真的,她不愿與鎮(zhèn)國侯府扯上任何關(guān)系。
“大少爺,早膳和藥都準(zhǔn)備好了!”幾名下人端著飯菜走了過來,菜以清淡為主,合理搭配,雖然在相國寺不能吃葷,但這些素菜的營養(yǎng),足夠宇文明的傷勢快速好轉(zhuǎn)。
宇文振走上前,將所有飯菜檢查一遍,確認(rèn)無誤,方才擺擺手放行,慕容雨沉下眼瞼:宇文明的一日三餐和藥都有專門的下人負(fù)責(zé),宇文振又如此小心,自己根本不可能在這些吃食中做手腳,需要另想辦法才行!
“……慕容小姐……在想什么?”宇文振的呼喚聲音將慕容雨拉回現(xiàn)實。
慕容雨淡淡笑笑:“你們要用早膳,那我就告辭了,不打擾你們用膳。”言畢,不等宇文振說話,她已扶著琴兒的手,轉(zhuǎn)身離去。
宇文振右手握著折扇,輕輕拍了拍左手心:難道剛才慕容雨一直在苦思離開這里的借口,我們兄弟兩人,有那么討人厭嗎?
走在小路上,慕容雨柳眉微皺,陳太醫(yī)醫(yī)術(shù)高明,宇文明的傷勢很快就會痊愈,自己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想到辦法,不能再耽擱下去了,否則,宇文明傷好,又會來侮辱自己。
上次是自己運氣好,被歐陽少弦所救,下次可就沒那么好命了……
不遠(yuǎn)處,幾名僧人抬著幾個籃子走過,籃子上貼著標(biāo)記,是皇宮專用的,慕容雨一時好奇,走了過去:“小師傅,這籃子里裝的是什么?”籃子上面蓋著一層布,慕容雨看不到下面的東西。
“回女施主,是皇宮送來的一種果子,給太后溫養(yǎng)食用的!
慕容雨點點頭,透過布料被風(fēng)掀起的一角,看到了里面的東西,眼睛一亮,嘴角,輕揚起一絲詭異的笑意: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一個絕妙的計劃,在慕容雨心里成形。
如往常一樣,王香雅睡到日上三桿才起,慕容雨也沒打擾她,自己坐在涼亭中飲茶。
不在過了多久,一只標(biāo)記著皇宮標(biāo)識的籃子放到慕容雨面前,王香雅胖胖的身形在她對面坐了下來:“這不是皇宮送給太后的溫補果子嗎,你怎么拿到這里來了?”
“這可不是我偷拿的,是太后賞我的。”王香雅掀開布料,拿出一枚果子,小心翼翼的剝?nèi)ネ馄,放到嘴邊咬了一大口,頓時,迷人的果香隨風(fēng)飄散,她那小眼睛也閃閃發(fā)光:“好吃,真好吃……雨兒,你也嘗嘗!
慕容雨看著果子,無從下手:“皮上全是刺,肯定扎手的,怎么拿?”
“我教你。”王香雅三兩下吃完一枚果子,將皮丟到一邊,伸手去拿第二個:“看清楚沒,像我這樣,捏著刺的根部,就沒問題了……”
慕容雨照王香雅說的,拿起果子,剝皮,食用,香氣溢滿整個口腔:“真好吃,這是什么果子?”
“我也不知道!蓖跸阊胚叧赃吇卮穑骸拔抑恢,這種果子產(chǎn)量極少,一年,也就那么幾籃,全獻(xiàn)給太后溫補了……”
慕容雨眸光閃了閃:“太后是什么病啊,陳太醫(yī)也治不好嗎?”
王香雅嘆了口氣,看著面前的果子:“太后那不是病,是傷,三年前叛亂,她為了救皇上,被叛賊刺了一劍,再加上當(dāng)時局勢很亂,她的傷沒得到好的治療與照顧,落下了病根,這些果子有溫補之效,可以緩解她的疼痛……”
不遠(yuǎn)處,閃過一道熟悉的身影,慕容雨冷冷一笑,裝作不知:“那若是受傷之人吃了它,是不是可以很快恢復(fù)、痊愈?”
王香雅點頭:“是啊,重傷之人,吃它很有效果,不過,這些果子都被皇上運來送給太后了,別人想吃卻吃不到……”
“那這些果子是不是放在太后的院落里。俊蹦饺萦甑难劬﹂W閃發(fā)光。
“沒錯,你想干嘛?”直覺告訴王香雅,慕容雨沒安好心。
慕容雨詭異的笑笑:“我準(zhǔn)備去太后那里多請幾次安,多帶些補身體的東西,讓她也賜些果子給我……”目光有意無意,望向躲在不遠(yuǎn)處偷聽的那人。
“那你絕對要失望了!蓖跸阊艁G掉果皮:“這果子,太后寶貝的很,才不會將它隨便賜人,我可是在她那里軟磨硬泡了大半天,她被我攪的沒辦法了,才賜我這籃果子的……”
“這么寶貝?”慕容雨無奈嘆氣,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可以讓躲在不遠(yuǎn)處的人聽到。
王香雅也不知吃了多少,身旁堆了不少的果皮:“別嘆氣了,你再不動口,果子就要被我吃光了……”
“別吃太快了,給我留幾個……”慕容雨開始正式和果子奮戰(zhàn)。
“你吃快點不就行了……”王香雅含著果肉報怨。
微風(fēng)吹起,陣陣果香飄散,躲在樹后的宇文明深吸幾口,眼底閃過一絲貪婪:這果子除了果香外,還隱隱有點肉的味道,為了身上的傷,他已經(jīng)好久沒吃過肉了,聽到肉字,垂涎欲滴。
再加上,王香雅說這果子是療傷佳藥,他很想吃一些,盡快恢復(fù)以往的雄風(fēng),然后……
陰冷的目光轉(zhuǎn)向亭子中,談笑風(fēng)聲的慕容雨,嘴角揚起一抹冷笑:就該輪到她倒霉了,她害自己險些變成太監(jiān)的賬,自己會一次性和她清算!
仿佛沒有察覺到宇文明的邪惡用心,慕容雨和王香雅邊吃邊聊,嘴角的淡笑意味深長,眸底,也是越凝越深。
子時,萬籟俱寂,天地萬物全都陷入沉睡之中,突然,寂靜的院落中竄出一道高大的黑色身影,身上背著一個大袋子,閃著寒光的眼睛,在夜色中格外清析。
四下觀望無人,黑色身影快步前行,迅速消失于夜色中。
確認(rèn)黑衣人已走遠(yuǎn),慕容雨從隱蔽的角落中走了出來,望著黑衣人消失的方向,嘴角輕揚起一抹冰冷的笑意:他果然禁不住誘惑,前來偷果子,宇文明,你就等著倒霉吧!
“夜深了,你不在房間休息,來這里做什么?”熟悉的聲音自身后響起,慕容雨先是一愣,隨即釋然,轉(zhuǎn)過身,輕輕笑笑:“世子不也沒休息,來這里可是有事?”對望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來人哪,有賊啊,抓賊……”呼叫的人,是慕容雨安排的,并特意囑咐,要等宇文明偷走果子以后再叫。
“賊已經(jīng)走了,他呼叫的似乎晚了些!”歐陽少弦語氣平靜,仿佛早已洞察剛才的一切。
慕容雨搖搖頭,笑容高深莫測:“不,他呼叫的時間,剛剛好!”接下來,好戲正式開始!
驚呼聲很響亮,在這寂靜的夜里也格外刺耳,附近的香客都被驚醒,各自檢查自己的物品是否被盜。
內(nèi)室,太后披著外衣坐在椅子上,發(fā)髻未挽,眸底有些疲憊,明顯是被驚醒的,下人們從旁忙碌,檢查物品:“可丟了什么?”
一名宮女上前一步:“回太后,首飾與其他貴重物品倒是沒丟,只少了……”宮女欲言又止!
“少了什么?”太后語氣和藹,她帶來的東西雖貴重,卻也并非無價之寶,丟一件兩件的,無所謂,不過,這寺院的戒備,太松懈了。
“皇上特意差人送來的,給您溫補療傷的果子,少了一籃!睂m女低垂著頭:那可是太后最寶貝的果子啊……
太后先是一愣,隨即笑出聲來:這小賊放著貴重物品不偷,居然偷果子,肯定是個饞嘴的家伙,會不會是香雅那丫頭,她可是十分眼饞自己那些果子……
“夜深了,大家也都累了,既然沒丟貴重物品,事情就緩緩再查!”若真是香雅偷的,查出來,豈不是很落她的面子。
太后丟果子一事,已經(jīng)傳遍了整個寺院,侍衛(wèi)們站在門外,嚴(yán)陣以待,只等太后一聲令下,他們便會全力抓人。
哪曾想,太后居然說暫時不追究此事,他們將功折罪的愿望沒能實現(xiàn),心里有點郁悶。
不過,幸運的是,太后沒有治他們的罪,他們也就不急著表現(xiàn)了,私下里卻在議論,如果太后下令再追查,他們一定會竭盡全力將那個偷果子的賊揪出來,狠狠教訓(xùn),誰讓他害他們犯了失職罪。
侍衛(wèi)們義憤填膺時,罪魁禍?zhǔn)子钗拿鳎亚那谋苓^寺院中的戒備,背著果子回了自己房間,將門窗關(guān)好后,他脫下衣行衣,得意洋洋的倒出果子,小心剝開皮,張口吞下了果肉,頓時,果香,夾雜著淡淡的肉味盈滿了整個口腔。
宇文明享受的瞇起了眼睛,這果子的確好吃,早知如此,自己就多拿些過來。
為了多吃些果子,宇文明沒怎么吃晚飯,如今見到日思夜想的果子,自然是以最快的速度吞食著,那吃相,以狼吞虎咽一詞來形容,絕對不為過。
口中塞著果子,宇文明腦海中卻浮現(xiàn)慕容雨美麗的小臉,柔若無骨,令人著迷的身體,以及她身上若有似無的淡淡梅花香,眸底色光閃爍:自己馬上就可以恢復(fù)了,到時,慕容雨絕對逃不過自己的手掌心!
眼看著,一籃果子下去大半,宇文明也差不多飽了,正欲找個地方將果子藏起來,明天再吃,哪曾想,關(guān)鍵部位居然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
此疼痛不同以往,讓人難以承受,瞬間的功夫,宇文明就疼的額頭青筋暴出,冷汗直冒,躺在床上直打滾,顫抖的聲音高呼:“來人哪,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