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許倒是還算有分寸,與她隔著一段距離,方才開口:小年說是你的粉絲,想要青竹給她簽個名。
小年怯怯的說:青、青竹姐姐。
顧青竹冷冷道:不簽。
十分鐘后,顧青竹抬起頭。
她看一眼不遠處與導演探討劇本的應許,看一眼趴在椅子上,玩一下積木便小心翼翼看她一眼的小年。
如果不是應許說,只需要她照看小年幾分鐘,不需要做任何事。
顧青竹剛才便會離開。
事實上,在alpha開口時,她已經(jīng)有些不耐,想要拒絕。
可四目相對時,應許卻突然眨了眨眼,軟下口吻:青竹,就一會,好嗎?
語氣格外柔軟,顧青竹再遲鈍,也意識到,這是在撒嬌。
于是,僵持中,小年還是待在了她身邊。
二人距離并不遠,卻像隔著一道山川,互不干涉。
姐姐。
再一次對上小年的目光,顧青竹發(fā)現(xiàn)自己突然平和幾分。
怎么了?
小年怯怯的,伸手遞來一個積木,顧青竹怔然接過,垂眼,看見上面雕刻著一只簡筆畫的貓。
顧青竹眸光一頓,下一秒,又驟然放松下來。
即使形狀相似,可冰冷的觸感卻依舊在提醒她,這是個與認知截然不同的死物。
不用在乎。
但,她為什么要給自己這個?
有人叫她這么做的嗎?誰?
顧青竹眸光一冷,側(cè)過臉,正想問詢,卻見小年已經(jīng)埋頭,又將另一只有貓的積木放在搭建好的愛心小屋里,口中還念念有詞:這個是應許姐姐。
也是這時候,顧青竹才發(fā)現(xiàn),那間小屋里已經(jīng)有一只和她手中一模一樣的貓在等待了。
緋紅的云霞越來越模糊,直到徹底消散成星霧。
顧青竹坐在長椅上,不知什么時候起,她看小年的目光也越來越平靜,直到趨近于柔和。
她自己或許都沒有發(fā)現(xiàn)的變化,卻被應許收入眼中。
手中屏幕泛著亮光,聯(lián)系人是顧青竹的醫(yī)生。
前段時間,二人交換過聯(lián)系方式后,對方偶爾會問詢一些顧青竹的問題。
病人愿意配合治療,不代表愿意坦誠。
身體的保護機制依舊會替她們隱瞞下不想面對的事,可越是隱瞞,越無法真正根治。
在怕貓這件事上,顧青竹態(tài)度極其消極。
應許自此代為配合,用旁觀的角度,理智回憶完了顧青竹見到貓那天的全部反應。
醫(yī)生與顧青竹斷斷續(xù)續(xù)接觸六年,若非宋翡突然曝光視頻,她根本不清楚omega甚至恐懼貓,足以說明她對這件事的高戒心。
沒有一種情緒來的突兀,顧青竹恐懼貓,一定是她從貓身上看到了另一些事物的投影。
應許對探究恐懼來源不感興趣,但輿論始終要解決。
宋翡道歉后,大眾的注意力一定會轉(zhuǎn)移到顧青竹身上,想要挽回風評,她必須做出回應,譬如當著鏡頭撫摸一只貓,再次改變網(wǎng)友顧青竹害怕貓的認知。
屆時,深覺被欺騙的網(wǎng)友一定會群起攻之宋翡。
應許垂下眼,自若的給那條道歉動態(tài)點了贊,走向顧青竹。
她想要的,從不只是一句道歉而已。
*
直到華燈初上,小年的媽媽方才姍姍來遲領(lǐng)走了她。
離開前,小女孩還有禮貌的揮手道別。
顧青竹張口,似乎也想回應,最終卻還是合上了唇。
應許早就收工,此刻陪同她左右,顧青竹收回視線,漫不經(jīng)心說:那我就先走了。
就像應許先前坐幾個小時航班,只為與她相處十五分鐘一樣。
顧青竹這次來,同樣只預留了幾個小時的時間。
應許沒有挽留,陪著她向劇組外走。
也是見二人終于要離開,躁動的工作人員再也忍不住,主動想要索取簽名。
應許本想替顧青竹拒絕,omega卻略一搖頭,拿起筆,略顯生疏的寫起了簽名。
入院后,她再沒拿過筆,可寫出來的字卻依舊漂亮,惹來陣陣感嘆。
眼前這些人里,似乎真的有顧青竹的粉絲,此刻正抽噎著道:青竹,我就知道我不會看錯人,你是無辜的,都怪宋翡
一時間,附和聲不斷,顧青竹的筆卻驟而頓住,意識到什么,下意識抬眼看向身側(cè)的alpha。
直面上的,卻只有一個略顯無奈的笑。
候機室內(nèi),顧青竹指尖滑動,正在翻閱宋翡的道歉博文。
omega面色如常,像閱覽的只是一件無關(guān)緊要的小事。
應許卻早早注意到她偶爾的錯屏,放松下來,聽著陸助理的喋喋不休:今天有不少已經(jīng)解約的品牌想再找青竹合作,但都被我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