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說過了,我會在事情結束后,離開青竹。
就像單女士希望的那樣。
我以為,這是我們都理解并認同的,對青竹好的方式。應許眸中帶上了些許困惑,宛若真的不解,為什么又要突然變卦?
應許開口,慢條斯理。
對比之下,beta滿臉急促,對比之下,落了下風。
她顯然也有自覺,努力維持平靜,卻還是因為應許的講述,臉色越來越差
過往說過的所有話,在這一刻都變成回旋鏢,扎在了她的身上。
這與單巧云想象中的談話截然不同,她以為自己還像上次一樣占據上風,失控感讓她越發(fā)焦躁:那已經是之前的事了,應小姐,青竹她現在情況很糟糕
顧青竹狀態(tài)糟不糟糕,應許不清楚。
但眼前的單巧云再繼續(xù)廢話下去,顯然會比顧青竹更早崩潰。
應許樂得欣賞她的丑態(tài),觀摩了一會,方才學起單巧云平日慣用的笑:無論如何,我都會踐行我的承諾。我想,如果青竹真的像單小姐說的那樣,狀態(tài)不好,她大概也不想在這種時候看到我。
驕傲如她,怎么會想讓人看見自己的丑態(tài)?應許頓了頓,方才繼續(xù)道,單女士,你比我更了解她,為什么還要這樣對她?
幾句話里,應許重新獲得主控權。
單巧云聽出來了,她瞬間靜默,深吸一口氣,還要再說,鈴聲卻在這一刻驟然響起。
尖銳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beta手指發(fā)抖,屏幕上,一通五分鐘的電話已經結束。
看清新來電人的名字后,單巧云臉色一變。
門在數秒后被重重合上,動靜太大,還驚落了墻檐的雪。
暮光落了滿室,直到這個時候,林箏方才回神。
耳邊,仿若還殘留著二人適才的爭執(zhí)。
她格外緊張,略一張口:我
小箏沒事的話,也回去吧。應許淡聲道。
應許拒絕單巧云的原因很簡單。
她不信任對方。
女人能將她關進這所醫(yī)院,誰能保證,離開這間病房后,她會不會又被關進了另一個牢籠?
顧青竹要見,但不是現在見。
當下的當務之急,仍舊是離開這座醫(yī)院。
應許聯(lián)絡的護士只值夜班,再等幾分鐘,對方便會輪班來為她換藥,告知她與程筠的聯(lián)絡情況。
計劃還在繼續(xù),就算程筠行不通,也有旁人可以幫助她。
單巧云無論如何,都不是最優(yōu)解。
她語氣溫和,臉上尚存著些許笑意,可態(tài)度卻格外堅定,不容拒絕。
林箏看在眼中,抿起嘴唇。
早在病房里,從顧青竹與單巧云的對話間,她迅速猜到了應許與omega的關系,也終于清楚,為什么明明那樣和善的應許,輿論會糟糕到這種地步
林箏想安慰應許,卻又找不到合適的立場。
畢竟,她當下站在應許眼前,本身就是對對方最大的傷害。
抱歉,應許。
林箏最終只留下一句話,便離開了。
應許聽在耳里,格外動容。不是為道歉動容,而是連一個陌生人都會感到愧疚,真正該道歉的人,卻依舊不知去向,傲慢無比。
真是讓人惡心。
應許閉了閉眼睛。
但好在,馬上就要結束了
在開門聲響起前,她抬眼看去,走進來的,卻并非護士。
而是臉色比適才更差的單巧云。
青竹想要見你。她聲音干澀。
應許一怔,剛要否決,一道女聲落在了耳邊。
應許,過來。顧青竹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漠,不摻雜任何情緒,與單巧云適才說的想念搭不上絲毫邊,不要讓我說第二次。
宛若某種咒言。
應許注視著屏幕,電話被就此掛斷。
她看向beta,后者露出一個生硬的笑,似乎在告訴她
這一次,不是謊話。
*
走廊靜謐一片。
陸助理守在門外,不時望向病房內的目光格外急切。
在她身旁,盛昌明依舊西裝革履,看見她這副模樣,笑的認真:青竹只是服藥而已,不用這么著急。
陸助理滿身寒意。
從顧青竹入院第一天開始,她每隔幾天,便會在傍晚服藥。藥物具體是什么,陸助理不清楚,還是某次看醫(yī)生神情緊張,偷偷拍下藥物查詢,才發(fā)現那是治療幻覺的藥物。
她陪在顧青竹身邊多年,十分清楚,顧青竹雖然情緒不穩(wěn)定,可從未在現實中有過類似的癥狀。
沒有病,吃治療這種病的藥物,這算什么?
她試圖告訴顧青竹,可每次與omega見面,身邊都會有其他人,阻攔二人真正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