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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水陣陣模糊車窗,被雨刷掃去,復又再度重復。

  溫暖的古藤香也被水氣稀釋,應許終于聽見程筠開口。

  女聲很低,帶著說不出的情緒:看你這么狼狽,真讓我難過。

  應許不覺得自己狼狽,演戲而已。挨網(wǎng)絡的罵、又或者現(xiàn)實的,次數(shù)多了,就會習以為常了。

  反倒是程筠說起這件事時,無論是臉色又或語氣,都更符合她口中的狼狽。

  應許盯著程筠,后者不發(fā)一言,宛若某種無聲的僵持。

  好一會,程筠終于開口:你看我做什么?

  應許盯著她昳麗依舊的臉,別開目光:沒什么。

  上次盛秋雨用這種語氣說話的時候,哭的還很可憐,眼尾紅了一片,看起來格外可愛。

  程筠說難過,卻又不哭,看起來并不真心。

  程筠不清楚應許的判斷標準,但她自然能從女人如常的臉色中看出來,自己裝的可憐失敗了。

  她卻絲苡華毫不惱,只是輕笑一下,感嘆道:我做這種表情是不是不如程菲?她比我可愛,也比我討喜,程家很多人都喜歡她,討厭我。

  應許沒有言語,程筠說:車不是我的,不用幫忙愛惜。

  車輛在這句話后疾馳于夜路之中,應許沒有問詢程筠要帶自己去哪里,后者同樣沒有問目的地,

  車內(nèi)沉默而靜謐,只剩雨滴掉落的聲音。

  盛秋雨告訴你了吧。程筠漫不經(jīng)心道,我的身世。直到去年之前,我還一直以為我是青虹股東的女兒。一轉眼就成了礦三代,感覺還挺新鮮。

  隨著程筠生父生命邁入終點,他突然執(zhí)著起來讓自己的孩子落葉歸根,于是數(shù)月之間,有七位程家的千金少爺被認領回來。

  與尚是張白紙,被領回豪門如獲至寶的其余人不同,程筠早早對自己人生做過規(guī)劃,突然的回家打亂了她的許多計劃,她的人生一度被徹底攪渾,使其痛恨又惡心。

  程筠厭煩無止盡的社交,但程家自上到下都格外紙醉金迷,沉醉于舞會與酒,在這種上流場合中,她的輕佻隨意格外令人享受又反感,這也導致她在程家的日子格外難過。

  直到機緣巧合之下,程筠認識了衛(wèi)胥言。

  beta中年喪女,除去顧青竹,她對所有年輕女性都格外關照。她毫不在乎程筠的身世與性格,一視同仁,時常維護,并主動為她安排資源。

  正因為衛(wèi)胥言,程筠在程家的日子好過不少。

  她講述的并不慢,為了讓應許聽清并理解自己的情緒,程筠甚至簡單舉例了幾次自己因為程家人出丑的場合,衛(wèi)胥言是怎樣幫助,替對方刷盡了好感。

  衛(wèi)女士有兩個孩子,她們都離開了她,我很為她難過。在陪她一起去紀念女兒時,我才發(fā)現(xiàn),你和許應長得太像了。

  應許終于知道,為什么程筠會對自己那樣熱情了。

  但alpha為什么那樣執(zhí)著叫她小許?

  下一秒,她得到了這個問題的答案。

  一開始接觸你,只是出于好奇,但是現(xiàn)在程筠開口,字斟句酌,應許,我希望你能常去陪陪衛(wèi)女士。無論是許家,又或者我本身,都愿意付出酬勞。

  用許應的身份?

  被顧青竹當作替身太久,應許下意識以為自己還要扮演許應。

  收獲的,卻只是程筠微妙的目光。

  不。程筠說,你是怎樣的人,就怎樣去對待、接觸衛(wèi)女士,她喜歡真實的人。

  漏洞之處,程筠也一一主動提及。譬如為什么在此之前,許家為什么從不接觸應許。原因只是衛(wèi)胥言覺得她同樣是車禍受害者,不忍打擾。

  但在看見她被顧青竹留在身邊,任勞任怨時,beta意識到應許的生活算不上好,方才主動開口。

  程筠對衛(wèi)胥言格外感激,言談間滿是尊重,極力希望應許同意。無論衛(wèi)胥言心性如何,她對程筠都極其重要。

  直白的利益關系擺在眼前,應許頗覺莞爾。

  離開顧青竹,不再當對方的替身情人。

  但轉頭,又去成為衛(wèi)胥言的替身女兒。

  這個世界的人,就那樣熱衷將情感寄托在別的事物上嗎?

  應許沒失去過什么東西,無法理解這種情感。

  但無論是探查車禍,又或是強大自身,都需要旁人的助力。

  衛(wèi)胥言愿意在這個時間伸出手,應許不會拒絕。

  我會考慮。

  應許仍舊選擇保留態(tài)度,可落在程筠耳邊,與同意沒有區(qū)別。

  是嗎?我會如實告訴衛(wèi)女士的。車輛終于在這刻停靠于街邊,alpha解開了安全帶,語調(diào)不自覺揚了起來,真期待和小許成為一家人。

  一家人?

  應許看向窗外,這似乎是一座公寓樓,大半樓層都亮著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