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從窗簾縫溜進(jìn)屋里,鳥鳴也隱約傳入耳中,林茉爾把被子蓋過頭頂,試圖欺騙自己的身體,但有些發(fā)悶的心臟還是提醒著她一夜未眠的事實。
叩叩、
聽見有人敲門,她干脆掀被子起床,裝出一副迷迷朦朦的模樣走去開了門。
門外的林母有些詫異。她手里捧著早餐,一看就是打算施展香氣攻擊,想讓某人無痛起床的。
林茉爾一言不發(fā),開完門就轉(zhuǎn)頭進(jìn)了廁所,留母親一人在臥室里搗鼓。
開燈抬眼,鏡子里映出張臉來。因為熬了通宵,她臉頰上冒了顆新痘痘,黑眼圈也大得嚇人,加之嘴唇起皮雜毛瘋長,簡直算不得有人樣。
想到自己昨天就是用這副樣子朝楊澍A了上去,她趕緊用冷水拍了拍臉,這才把那股遲來的羞恥感壓下。
水沾濕劉海,順著下巴脖子流進(jìn)了衣服里,她摸了摸干枯毛躁的發(fā)尾,然后突然行動力爆棚,掏出手機(jī)喊上小魚,火速約了下午的理發(fā)。
“茉茉?”
聽到母親喊自己,林茉爾三下五除二地把牙刷好,身上水都沒擦干就往外走。
書桌是已經(jīng)擺好餐具的早餐,沒來得及丟的垃圾也被收拾了個干凈。她一邊綁著頭發(fā)一邊往桌前走,走到近處才發(fā)現(xiàn)母親手里拎著那件紅內(nèi)衣。
“這不沒壞嗎?怎么就要丟了?”
說到這事兒,林茉爾剛平復(fù)下來的心又因為另一人亂了起來。面對母親的疑問,她掐頭去尾,支支吾吾地答:“嗯……不小心搞壞了!
說完,她捧起碗來大喝了一口湯。那鮮咸溫?zé)岬臏徛M(jìn)入胃里,讓她瞬間通體舒暢,熬夜帶來的胸悶,也因此減輕了不少。用余光瞥見母親狐疑的表情,她故作可憐:“我今年這水逆啊,怕是連紅內(nèi)衣都震不住了...”
“瞎說什么呢?”
“誒,咱家平時不是不管我早餐的嗎?今天這是怎么了?不但有我的份,還專門送到我房間里來了?”
林茉爾從母親那把內(nèi)衣拿回來,后隨手扔進(jìn)了垃圾桶里。林母表情有些肉痛,但還是任她去了。
林母抽了幾張紙,將林茉爾濺到桌上的湯水擦了擦,“你爸見不得你睡到中午才起床,所以就和我商量了一下,說是從今往后讓你跟我們一起吃早餐,培養(yǎng)早睡早起的習(xí)慣。不過你昨天睡得晚,所以我們今天吃飯的時候就沒叫你,但他一下子搞忘記了,就還是煮了你的份!
“……原來是這樣!
“另外,”林母突然換了副認(rèn)真的表情,“相親的事我倒無所謂,只是這找工作你確實要上點心。人啊太久不做事的話,腦子是要壞掉的!
“媽你放心,我都明白!
林茉爾是典型的吃軟不吃硬。遇到父親那樣嘰嘰喳喳一點就燃的,她只會更硬氣,可碰上母親這樣溫聲細(xì)語的,她便會立馬應(yīng)下,活像是個沒脾氣的。
“你爸總跟我說,說我們家茉茉將來是要做大事的,所以他才看不得你游手好閑浪費(fèi)時間的樣子,平時更說不出幾句好話來!
林茉爾聞言,并未回話。她從房間窗戶往下望,果不其然,看到了那抹忙碌的身影。
實體書店生意不好,這點不論大城市還是小城市都是一樣的。不過小地方呢,偶有上了年紀(jì)的客人來買報紙,也算是某種固定客源了。雖是幾塊錢的買賣,但父親還是十分熱絡(luò)地迎上去,與客人們談天說地,直到彼此都放聲大笑才不舍地擺手。
“這種愛忙活的命,又怎么會看得慣人閑著呢?更別說,是他引以為傲的寶貝女兒了!绷帜敢矊⒛抗夥诺搅舜巴猓捓镉行o奈,但眼神里全是柔情。
書店不是什么好營生,林母也就一直有自己的工作。她是城里唯一一所中學(xué)的任課老師,教的是語文。因為資歷擺在那里,所以平時也算不得忙。今天又恰逢周末,故而林茉爾吃飯時,她就一直坐在旁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而后又看著林茉爾挑衣服,兼了半個時尚參謀。
林茉爾起先想從衣柜里挑些舊衣服,但都不太滿意,后來干脆拉出行李箱來。那箱子估摸有四、五十斤重,所以平時能不開就不開,畢竟她過不了多久就要搬出去了。
想到這里,她不由得看了眼母親。
因為心中有事,林茉爾隨便抓了件連衣裙就往身上套。等穿完才驚覺,那裙子不僅無袖收腰,裙擺更是只到大腿中間,仿佛風(fēng)一刮就能露出屁股來。
雖然已經(jīng)是二十一世紀(jì),但小城依舊有小城的規(guī)矩,都市麗人那套在這兒可吃不開。若是不想成為路邊阿公阿婆的談資,還是規(guī)矩點好。她自己倒不介意,就怕影響她安安本本半輩子的父母。思及此處,她背過手去想要把拉鏈給拉開,不料母親伸手阻止了她。
全身鏡內(nèi),母親將她的頭發(fā)輕輕挽起,將她脖子完完整整地露了出來,而后還給她找了條項鏈,這才滿意地點點頭。
“今天什么安排?沒事的話跟我去見見你朱阿姨?你上次放了張老板的鴿子,實在給人家添了麻煩,雖然你爸已經(jīng)登門拜訪過了,但你有空的話,還是親自去一趟吧!
“行,但我今天下午先去把頭發(fā)給弄弄,總不能這副鬼樣子去吧。”
“自己去?”
“和小魚!
聽到小魚的名字,母親笑了笑,“你爸之前說了你好幾次,你怎么都不愿意去弄,怎么今天突然想開了?”
“再不弄弄......”林茉爾邊說邊撿出根低腰皮帶來,將腰帶圈在腰上后又在手指上套了幾個戒指。她對著鏡子左右轉(zhuǎn)了轉(zhuǎn),才又道:“......我都要忘記自己是個美女了!
林母聞言,啞然失笑。她像是在笑林茉爾的調(diào)皮,又像是在笑自己多余的擔(dān)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