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層飄過頭頂,太陽漸漸隱去光芒。林茉爾不知何時(shí)陷入夢鄉(xiāng),直到天空明暗交替,才慢慢睜開眼睛?辞逯茉夂,耳邊悉悉索索的聲響也變得愈發(fā)明顯,她循聲望去,發(fā)現(xiàn)楊澍正蹲在她身旁。
一身警服不知何時(shí)已被換下,取而代之的是尋常T恤衫。他正低頭綁鞋帶,兩鬢汗珠隨著動作落至脖頸,最后消失在了領(lǐng)口。
夏天和汗水是慣常搭配。對此,林茉爾不僅不喜歡,甚至還稱得上討厭。她身體微微前傾,皺著鼻子嗅了嗅空氣?赡苁菣幟,也有些像西柚,總之是夏日促銷品常有的清新味道。聞到這些,她適才舒展眉頭。
嗒、
腿上的蒲扇因側(cè)身前傾的動作掉落,還直接落在了某人面前。
楊澍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動作一僵,但沒有立刻抬起頭。等系完鞋帶后,他伸手拿起蒲扇,一頓連拍帶吹才起身。
“你怎么又來了?”
雖聽出了林茉爾話里的嫌棄,但楊澍沒什么反應(yīng),也沒有著急回答。他把手伸進(jìn)褲子口袋里摸索,后將什么東西給摸了出來。
太陽轉(zhuǎn)眼便下行至天邊,空氣也在放涼的同時(shí)鉆入股飯菜香。楊澍將東西遞到林茉爾面前時(shí),林母正巧從樓上走了下來,見他去而復(fù)返,趕忙招呼他留下吃飯。
楊澍剛張嘴,林茉爾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東西收進(jìn)掌心,后裝模作樣地出聲挽留:“是啊是啊,留下一起吃唄。”
“那我就不客氣了!”
林茉爾雖語氣敷衍,但楊澍還是借坡下驢,立馬笑嘻嘻地應(yīng)了下來。
老嶺城人大多都住在自建房里,其中多數(shù)是三層,生意在一樓,生活在二樓,頂樓還有個露天小菜園。林家三口、瞿家父女和楊澍一共六人,雖算不上什么大陣仗,不過也不是二樓那小飯桌能裝得下的,所以林母便做主在頂樓支了個桌子。
“今天這桌就你頂個數(shù),你可得給叔點(diǎn)面子,不許再以工作為由推脫了噢。”
“叔您放心,今天咱們不醉不歸!
太陽沉入山頭不過半晌兒,天就黑了七七八八,盛夏蚊蟲多,其中又以夜間為最,不過嶺城人在防蚊蟲上自有一套,便也不影響大家吃的津津有味。席間,瞿姨突然同林茉爾搭話:“誒茉茉啊,陳伯伯家的那個老二你還記得嗎?就是前段時(shí)間剛從國外回來的那個。”
說話時(shí),她正在幫自家老父親夾菜。瞿老頭子見她屢屢把青菜往自己碗里,嘴巴直接抿成了一條線。她看在眼里,手上動作卻絲毫不帶停的。
林茉爾聞言,表情很是莫名其妙。
原本一直游離在話題外的林母也突然?。她偏頭看向丈夫,只見他慌里慌張地仰頭灌酒。
林父喝了,楊澍便不得不陪,所以場面一時(shí)間有些混亂。
“嗯……”
在偽裝思考的間隙,林茉爾拿起杯子想喝水,卻被楊澍伸手?jǐn)r住。她先是滿臉疑惑,等察覺過來氣味不對,才知自己不小心拿錯了杯子。
楊澍已經(jīng)幾杯下肚,但雙目仍舊炯炯有神,臉上也有尚未褪去的笑意。他稍微使勁,將林茉爾的手臂往下按,叫杯子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芈涞搅俗郎。見林茉爾神色不悅,他笑道:“我的大小姐,這一杯下去,你不吐都算好的!
林茉爾隨即低下頭去,眼神落在正在燈下發(fā)光的純釀上。她輕哼一聲,掙脫楊澍的手,淡淡反駁:“小看誰呢?”
說完,她便仰頭把酒給喝了干凈,楊澍攔都攔不及。沒攔住也就罷了,筷子還給他不小心弄到了地上。
林母本想起身去廚房拿雙新筷子,林父卻先一步站起。
瞿姨看看林母,看看楊澍,又看看林茉爾,終于是讀出了些古怪來。同林母對視一眼后,她笑著看向楊澍,問:“你小時(shí)候不是陳家老二玩得挺好嗎?你覺得他人怎么樣。俊
“瞿姨你這話說的,我玩得好的人多著呢。”
聽到這般臭屁的發(fā)言,在座的各位都不由得笑出聲。
林父不一會兒便帶著新筷子回到座位,彼時(shí),林茉爾剛從酒勁兒中緩了過來。她舔舔下唇,剛想拿起酒瓶給自己滿上便被父親搶過。
林父先給自己添滿,后又遞給楊澍個干凈杯子,隨口說著:“那陳老二年紀(jì)不大但能力不錯,說是特地回來是來接他爸的班的!
把酒斟滿后,楊澍抬手同林父碰了個杯,應(yīng)道:“那陳伯伯可算是做了件對事兒!
他這話說一半咽一半,輕而易舉地就勾起了大家的好奇。見眾人紛紛看向自己,他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過了好一會兒,才再次開口:“再說下去,可就壞了規(guī)矩了!
此話一出,大家都或多或少地猜到些,便不再繼續(xù)往下問了。只是這樣一來,話茬兒就不可避免地回到了陳家老二身上。
觥籌交錯間,瞿姨一直在同林母耳語。見其眼中浮現(xiàn)些許笑意,她才轉(zhuǎn)頭朝著林茉爾道:“你們年紀(jì)差不多又知根知底的,有空可以多接觸接觸。”
林父對此深表贊同,林母倒沒什么反應(yīng)。
話說到這里,意思已經(jīng)非常明顯了。林茉爾陷入沉思之際,一股濃烈的酒味突然襲來。那混雜著酒氣的呼吸讓周遭空氣迅速變得灼熱,叫她忽然覺得口干。
在留給她回答的時(shí)間里,她一手托著下巴,一手端起杯子輕輕抿了一口,同時(shí)緩慢地掃視著在場的眾人,目光最后才落在了自己身旁的位置。
巧的是,楊澍也托著下巴,目光專注地盯著她。見他忽地露出微笑,她的嘴角也隨之上揚(yáng)。看著那雙深邃的黑眼眸,她終是輕聲應(yīng)了一句: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