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誤會了,”師幼青尷尬不已,摸著鼻子解釋,“小女孩每天晚上出現(xiàn)的時間都是零點,我和薄槐出去時也說好了,不管有沒有發(fā)現(xiàn),都會在零點前回來,反正只要不違規(guī),肯定不會出人命……而且花園里多出的東西大概率是線索,當天不去,次日很可能被npc拿走,就算你們已經(jīng)沒救了,我還是會去的。”
說完,青年抬眸,對著他微微一笑。
郝天碩:“……”一時間,眼里的淚水不知憋回去還是嘩啦啦掉出來得好。
“從頭到尾都不值錢,死了連當食物的資格都沒有,別做夢!蹦橙擞殖脵C幽幽地補了一刀。
淚眼瞬間變死魚眼,郝天碩恨恨地看過去。
之后的整個就餐時間,郝天碩和薄槐都在用眼刀將對方砍得死去活來……
吃完飯,郝天碩并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獲勝,但他的眼睛真的抽筋了。
而敵方的那雙眼里,刀光劍影不減反增……好像隨時準備進行一場生死決斗。
操!
再悄悄看向一直安靜吃飯的師幼青,郝天碩的心在滴血。
作為一個直男,他只是想要報恩罷了!美人再美那也是男人,他鋼鐵直,真的沒有任何其他心思啊!
基佬什么的也太可怕了!一定要讓青青哥遠離基佬……
這只是他淳樸的愿望而已。
離開這個副本后,學(xué)功夫的計劃一定要提上日程,解救青青哥迫在眉睫!。
簡單吃完早餐,他們的話題重新回到那張照片上。
毋庸置疑,照片里的小女孩是六口之家的第六人。
蘇希說:“既然男主人二婚前不育,那私生女和前妻女兒都可以排除了。”
“會不會是男主人養(yǎng)的小鬼?”李遠程猜測,“不是有很多養(yǎng)小鬼得到財運的傳聞嗎?正好這戶人家看著也挺有錢,可男主人父母在家庭支出上又比較吝嗇……說不定就是田子坤養(yǎng)了小鬼才有如今的生活!
聞言,大家都盯著那張照片看起來,這個說法倒是挺符合現(xiàn)在情況的。
養(yǎng)小鬼的話,家里確實不可能有關(guān)于小鬼的照片,而因為恐怖的身份,被男女主人忌諱不敢提及也合乎邏輯。
“哮喘藥,”這時,封彬看向思索中的師幼青,“之前從那孩子的房間里找出過哮喘藥吧?”
“是的。”
封彬了然:“養(yǎng)小鬼,那小鬼從到這個家開始就已經(jīng)是鬼魂,不可能還需要吃藥!
李遠程皺眉道:“可是那個房間不是很空曠嗎?小孩的房間怎么可能連玩具什么都沒有,哪怕窮苦人家小時候也會給孩子手工做玩具的……”
封彬一頓,這也是他想不通的一點。
“因為那孩子被送走了!
這話一出,所有目光都朝師幼青看過去。
“什么意思?”
“每晚胎教期間,男主人大多會陪著女主人,我能看得出來,他對孩子很重視……在他不育期間,如果想要孩子,那就只能領(lǐng)養(yǎng)!
眾人微怔,郝天碩搶答似地起身道:“他二婚后治好了不育,在妻子懷孕后,將領(lǐng)養(yǎng)的孩子退養(yǎng)了!”
如果是這樣,孩子的生活物品自然也會一道送走。
有錢人退養(yǎng)小孩并不是養(yǎng)不起,而是有了自己的孩子,便不想將情感付諸于別的孩子身上……
師幼青點頭:“家里沒有任何關(guān)于小女孩的合照,就連小女孩自己都沒有和家人的合照,只能在單人照上畫上自己認為的家人。這樣的情況,要么是那個女孩在這個家里待的時間并不是很久,要么是家里的人將與她有關(guān)的一切全部銷毀!
李遠程:“銷毀……真的有必要做到這一步嗎?”
師幼青:“一般人可能不會做得這么絕,可如果在退養(yǎng)期間發(fā)生意外而因此害怕,那就不一定了!
意外?能發(fā)生什么意外?
……能讓人無比忌諱提起的,會是什么樣的意外?
空氣變得壓抑起來。
早上的胎教時間,師幼青想著小女孩的事有些心不在焉,女主人蘇慧的心思似乎也在別處,摸著自己的肚子一直在走神。
課程結(jié)束后,蘇慧就直接回了房,說是困,想要好好休息。
時間還早,師幼青拿著那張照片放在太陽下端詳。
小女孩的臉很模糊。
為什么要給不在意自己的家人送這樣的禮物?
如果有地下室,為什么完全找不到……
他眨著眼睛思索,指尖在照片上碰了碰。
“因為我想他們愛我!
忽然,這句話在他耳邊重新響起。
愛的前提,至少是記住,懷念……
而與之相反的,是抹去一切痕跡,再也不提及……
心底一動,師幼青擰起眉頭,漸漸明白了。
小女孩在天黑后埋下東西,主要目的并不是懲罰充當花園工人的蘇希和郝天碩,而是天黑后,別墅的npc不會再出來。
那么這張照片,只會落在他們這些外來者的手里!
明明是給奶奶的禮物,卻害怕被奶奶他們親自挖出……那是不是因為,被發(fā)現(xiàn)的第一時間,這張照片就像她存在的痕跡那樣被銷毀?
無數(shù)畫面源源不斷涌入腦海,師幼青臉上極其平靜,可心里卻泛著如沉入海底般的窒息感。
他沒敢多想,捏緊那張照片,動身噔噔噔下了樓。
客廳里,老太太正在看婆媳劇。
她雙眼無神,一邊看一邊拿著針線縫制小孩子的用品。
女主人腹中胎兒的衣物。
他徑直走過去,對方還未抬頭,師幼青便將那張照片放到了老太太眼前:“這是你的孫女送給你的禮物!
那雙無神的眼睛緩慢抬起,在看到照片上那張臉的剎那,狠狠地扭曲起來,滿是皺紋的臉一顫一顫地猙獰著:“小、小芝……”
那是恐懼與厭惡交匯后的神色。
“小芝,這是她的名字?”他急忙追問,“她現(xiàn)在在哪兒?”
老太太呆滯片刻,隨即一把扯過那張照片,她顫巍巍地胡亂叫著,拿起手邊的剪刀幾下便剪壞了那張照片,可這樣了仍然不停下,整個人完全魔怔了似的,“啊啊啊”地一下又一下地剪著……
女孩的臉如落地的陶瓷娃娃,徹底碎掉了。
屋內(nèi)的老頭趕過來時,照片已經(jīng)完全無法看清人像,他抽走老太太手中的剪刀,不悅地拽著對方質(zhì)問:“你發(fā)什么神經(jīng)?出什么事了?!”
老太太只“啊啊啊”地哼叫著。
“她看到小芝了!睅熡浊喙室獾。
“什么?”老頭不敢置信地瞪向他,“哪來的小芝?她怎么可能會看到?你、你胡說八道!。
只有死了,才沒有被看到的可能。
……果然,他們都知道那孩子死了。
師幼青的聲音沒有起伏:“小芝怎么死的?”
老頭憤怒不已:“你、你又在胡說什么?你一個外人管什么閑事?”
“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大人說什么都相信……她應(yīng)該是個非常聽話的孩子,所以才很容易騙吧?”他的聲音格外低緩,一字一句地問,“她的尸體到底在哪兒?”
老頭仿佛受了驚嚇,往后一個趔趄,旋即就指著他破口大罵。
看他完全沒有要回答自己問題的模樣,師幼青知道不可能從他們口中套出信息,轉(zhuǎn)身就走。
“你、你不準再在我們一家面前提起關(guān)于她的事!”老頭在后面咬牙切齒地道。
此時,走到門口的師幼青回頭,也是這一眼,他發(fā)現(xiàn)了廚房那邊一直拿著菜刀注意這邊的薄槐。
心里那股節(jié)節(jié)攀升的戾氣莫名遏制了下去,他朝對方微微點頭,示意自己沒事,轉(zhuǎn)身離開。
師幼青去了花園,郝天碩和蘇希正在埋頭刨土種花。
花園旁邊有著乘涼的小亭子,師幼青坐在那里,自顧自地倒水喝。
郝天碩起身擦汗,遠遠看著他笑:“你新職業(yè)是監(jiān)工?”
師幼青認真搖頭:“不是!
郝天碩笑得更厲害了:“青青哥,你還是回去養(yǎng)精蓄銳吧,這外頭什么都沒有,不如回去多睡會兒!
師幼青依舊搖頭:“屋里悶,我怕腦袋缺氧就轉(zhuǎn)不動了!
“噗——”剛灌進嘴里的水一口噴出來,郝天碩哈哈大笑。
師幼青不明白他的笑點,奇怪地瞥他幾眼,之后仰起頭,看著別墅繼續(xù)想事情。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第四天了,如果到了壽宴那天還找不到女孩的尸體……
他下意識搖了搖頭。
一定要找到。
如果只是完成npc發(fā)布的任務(wù)就可以出去,那對比之前的副本,就太過簡單了。
打開副本出口的關(guān)鍵,只會在小女孩的身上。
明知道地下室存在的情況下,卻無論如何都找不到地下室……
烈日之下,時間一點點過去,昏昏沉沉間,師幼青忽然想起了以前玩的游戲:當寶箱已經(jīng)出現(xiàn),卻怎么都打不開時,他那時候會做什么?
光影下,泛著金色斑駁的眼瞳驟然一縮。
……原來是他被繞糊涂了。
明明是很簡單的道理,可被其他信息擾亂后,總是會下意識忽略的答案——
“要滿足打開寶箱的要求……有的是打怪,有的是救人……”
女孩的要求從一開始都沒變過——希望被看見,想要引起家人的注意……而不是被徹徹底底的抹去。
師幼青抬眼,看向通往屋內(nèi)的那扇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