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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故鄉(xiāng)（10）
◎“師幼青死了�！薄�
腕表的時針指向了7。
師幼青一瘸一拐地站起身，靠著窗戶往外看。
院子里目前還沒有怪物進(jìn)來。
封彬瞥著他的腳踝，皺眉：“是不是腫了？”
師幼青頭繼續(xù)盯著外面，聞聲，扭傷的腳只是小幅度地動了動：“再緩緩……應(yīng)該就好了吧�！�
“好不了！大門現(xiàn)在抵著，那些東西如果進(jìn)來，扁擔(dān)落地會發(fā)出聲音……我先去其他房間找找有沒有藥！”說著，封彬已經(jīng)做好出去的準(zhǔn)備，還找了把菜刀給他，“拿著防身�！�
師幼青接過菜刀：“我和你一起找�！�
封彬看出他顧慮組隊(duì)的規(guī)則，想了想，分開確實(shí)比較危險，便道：“那我背你，這樣更快。如果找到棋了，很可能還要跑……”
師幼青點(diǎn)頭，沒在這件事上糾結(jié)：“……那就麻煩你了。”
觀察完外面的情形，封彬背起他，悄悄走了出去。
這次還算幸運(yùn)，他們用了不到十分鐘，在里面的臥室找到了醫(yī)藥箱。
封彬幫他噴了噴藥，又挑了些可能會用到的藥放進(jìn)對方始終背著的書包里，最后找來紙和筆，開始繪制呈古鎮(zhèn)的地圖。
他標(biāo)記了幾處自己去過和看過的地方，又加上師幼青單獨(dú)行動時去過的地方，道：“那座山的深林里我去過，沒有墓地，山腳的墓地里沒有族長老家伙的，其余幾人去的方向我當(dāng)時掃了一眼，一馬平川，應(yīng)該沒有山……有些鄉(xiāng)下路邊確實(shí)有些舊墳，但族譜上這人顯然德高望重，后人選的墓地不會那么隨便，往常來說，會把墳山最好的位置留給他才對�！�
師幼青思索著說：“墓地一定會在山上嗎？”
封彬說：“可這種地方，除了山，沒有更好作為墓地的地方。”
盯著那張簡易的地圖，師幼青歪了歪腦袋。
看他想得認(rèn)真，封彬沒再出聲。
顯然，這個游戲不會仁慈到給他們更多時間，兩人正想得入神，院子里倏地傳來聲響：“哐當(dāng)——”。
扁擔(dān)落地的聲音！
二人連忙起身朝窗外看去，然而進(jìn)來的卻是……余一凡！
不，準(zhǔn)確來說，也是怪物。
半張臉和肩膀已經(jīng)變成紫黑色的男人駝著背往前挪動著，顯而易見，余一凡被咬了，肩膀上還有著明顯的傷口，由于還沒有完全異化，嘴里依舊喃喃念著那保命的八個字……
此時，他的背弓得極不自然，簡直就像是被什么東西趴在壓著一樣！
他的身后，則是在意消失的江小豆。
江小豆扯著他的衣角，全程仰頭看著他的后背，嘀咕著說著什么。
只要仔細(xì)辨認(rèn)一下口型，便能看出江小豆在喊“爸爸”。
余一凡似乎什么都聽不到，執(zhí)念地反復(fù)念著那句話，可此時由于是“三人成行”，那句話完全不任何作用，幾乎眨眼間，師幼青就看到后面緊隨而來的怪物將他撲倒……
空氣里的血腥味兒變得濃重，更多的怪物進(jìn)來了……
院子幾乎要被那些似人非人的東西占領(lǐng)！
“那些東西會越來越多的，等那對父子和余一凡過來，就徹底走不了了……”封彬把他的書包背在胸前，握緊斧頭，“現(xiàn)在就走，你來念那句話！”
別無他法了，師幼青乖乖伏在他背上。
看準(zhǔn)門前空蕩的時機(jī)，封彬猛地開門大步?jīng)_刺起來。
師幼青雙唇開開合合，不停念著那句話。
起初，周圍怪物的速度還是緩慢的，可跑出大門后，那句話就像是突然間失了效，任由師幼青怎么念，身后的怪物都以一種超出常人的速度窮追不舍。
萬分困惑間，仿佛預(yù)感到了什么，師幼青小心地回頭……
已經(jīng)完全異化的余一凡不知何時混入怪物中追趕著他們，可能是生前體能太好，竟是一眾怪物里速度最快的那一個，此時與他們二人僅僅一步多的距離。
對方手指，甚至幾次觸摸到了他的發(fā)尾……
重新看向前方，師幼青恍惚道：“從離開那個房子做任務(wù)開始，七人就已經(jīng)確定了，余一凡就算變成怪物，還是會被算作做任務(wù)的七人之一……他現(xiàn)在離我們太近，那句話失效了�！�
封彬渾身的肌肉都繃了起來，他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整張臉都漲紅了，聽到師幼青的聲音，猛地大吼一聲，用盡畢生的力氣加快速度……
然而……還是不行，人的體力是有限的，可怪物不是。
師幼青趴在封彬的背上，再次回頭，一動不動地看著近在咫尺的“余一凡”。
周圍的怪物也在朝他們包圍過來……
跑得太快，封彬全身暴汗，幾乎無法呼吸，可還是依靠本能全力往前奔跑。
“距離太近，其實(shí)也有一點(diǎn)好處，”背后的青年這時開了口，聲音輕輕的，“我看到它們嘴里，全部都是水和淤泥，就連剛剛變成怪物的余一凡也……”
那句話沒說完，就沒有了。
風(fēng)聲很大，刮得臉刺痛。
跑得要窒息了，封彬只感覺身后驟然一輕，等扭過頭，映入眼眶的便是趴在地上，一只腳被怪物抓住往后拖的師幼青。
“……”
時間好像在這一刻開始放慢。
封彬的腦子里只剩一片空白，他什么都忘了，機(jī)械地剎住腳步，機(jī)械地轉(zhuǎn)身，往那里邁起腳……
先前追趕他的怪物全停了下來，不約而同朝著地上的青年而去，它們走動，匍匐著，扭曲狂奔著一擁而上……
封彬的速度從來沒像此時這么快過，他伸手要將那些圍住師幼青的怪物拉開……可伸出去的手，下一秒就被轉(zhuǎn)過身的怪物一手刺穿。
尖利可怖的手指穿過了他的手臂，鮮紅的血液和紫黑色的黏液混合到了一起。
怪物的血盆大口朝他沖來……
……就死在這里吧。
可預(yù)想中的痛苦沒有出現(xiàn)，怪物突然厲聲嘶叫起來。
封彬痛得跪倒在地，抬頭時，余光看到一只白皙的手抓住朝他靠近的怪物，然后用力一拉，怪物瞬間被拖拽著回到了那堆腥臭的怪物群里，它似乎突然嗅到身后活人的氣息，全然忘了之前還想吃掉的人類，“簌簌”地轉(zhuǎn)身快速擠進(jìn)去……
封彬用僅存的手撐著站起來，踉踉蹌蹌地往前。
烏壓壓的怪物身后，那張臉如猝然落地的美玉，破碎著垂落下去。
“……”
不遠(yuǎn)不近的距離，他看到師幼青的嘴唇動了動，在說著什么。
然后，徹底被怪物淹沒……
風(fēng)聲很大，遠(yuǎn)處好像有人在喊他，可封彬一點(diǎn)兒都聽不到了。
他眼前不斷回放著師幼青最后看向自己的畫面。
師幼青當(dāng)時在說什么？
“謝謝……你救我……”
“你是個……好……人……”
封彬劇烈地顫抖起來。
……不，不是�。�！
……他根本不是什么好人，從一開始就不是！
……甚至那晚返回車?yán)锞人脑颍际球_他的！
弟弟確實(shí)死在第一個副本里，可不是因?yàn)槭裁大w弱，是為了救他偷偷換了他的致命卡牌……弟弟沒了，患病的奶奶整日以淚洗面，沒多久也離開人世……他失去了所有親人，他厭惡這個充滿惡意的游戲，他只是……他只是不想活了……
從進(jìn)入這個副本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做好了死在這里的準(zhǔn)備。
然后……遇到一同乘車的體弱青年。
那天晚上，下鋪的青年一本正經(jīng)說：“謝謝你弟弟�！�
他那時候突然就想，還是盡力再過幾分副本吧。
……因?yàn)闀腥苏f：“謝謝你弟弟。”
天邊烏云翻滾，原本還亮堂堂的天空變得灰暗起來。
手臂還在流血，痛得幾欲眩暈，可封彬還是穩(wěn)穩(wěn)站著，繼續(xù)往那群怪物堆里走……
“封彬！”
身后有人用力拉住了他。
“你在干什么？你不要命了？”是郭雅嵐。
“他、他的手被那些東西弄破了！”于澤焦急地大喊，“封彬，你還知道自己是誰嗎？”
他還是往前走。
“封彬！�。 �
“師……師……”
“還能說話！他有意識！”
“我們把他弄進(jìn)屋里，那只手及時處理一下應(yīng)該沒問題！”于澤抬頭間，嚇得大叫，“操！那些怪物怎么全部在那兒……”
“媽呀……簡直就像是蜂巢一樣……那些東西全部都在往那兒去！”
“不太正�！矛F(xiàn)在，我們避開走！”
由于所有怪物都聚集在一處，三人逃跑得很順利，路上竟是一個怪物都沒遇到過。
仿佛所有的怪物全被吸引到某處集合似的。
郭雅嵐在前面開路，于澤在后方駕著受傷的封彬。
進(jìn)了一戶平房后，他們將門擋死，默契地?fù)炱鸬厣仙⒙涞睦K子，開始綁封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