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變空屋也不見得是好事!睋碛405絕對話語權(quán)的林沛瀾走了過來,觀察敏銳的玩家注意到,先前她臉上的焦急情緒已經(jīng)淡去。
“那到底怎么辦?”提議者有點不服氣,皺眉質(zhì)問道。
林沛瀾看了眼時間,距離剛才和祁究對話已經(jīng)過去了兩分鐘。
“三分鐘后看看,我們再做決定!彼苁瞧诖俏凰刮牡那嗄昃烤挂鍪裁。
*
在等待的時間里,祁究重新回到四樓廚房,他將放在臺面上的年糕用灶頭余溫?zé)崃藷,廚房的窗戶沒關(guān)好,這棟破敗的公寓又四處漏風(fēng),食物沒多久就被吹涼了。
祁小年隨祁究一同走進廚房:“哥,根據(jù)之前我們對副本設(shè)定的推斷,副本的主線任務(wù)是幫助許太太實現(xiàn)愿望,幫助其家人趕在年十五前回家團圓…”
“可團圓的代價就是玩家的死亡,你認(rèn)為…”對于這條以獻祭玩家換取紙人回家的主線任務(wù),祁小年一直很擔(dān)心,他可以預(yù)見隨著副本劇情向前推進,玩家間會如何因為自己的利益逼迫他人。
在奉行叢林法則的世界,這本無可厚非,只是他個人不喜歡被規(guī)則掌控的無力感。
仿佛所有掙扎都是徒勞的,自相殘殺是規(guī)則公平給予每個玩家的“饋贈”。
即使他不喜歡這樣的競爭,但人類生存下去就必須競爭,這一特質(zhì)在「規(guī)則圖鑒」里被放大、強調(diào)。
祁究:“別擔(dān)心,那只是副本希望我們看到的。”
祁究的措辭讓祁小年感到疑惑:“希望我們看到的?”
祁究點頭:“就像在「流放一中」時那樣,副本希望我們看到的,是玩家們分為教職工和學(xué)生兩個陣營,陣營之間針鋒相對,必須通過你死我活的競爭,一方徹底殺死另一方才能活著離開副本!
祁小年沉默一瞬,而后猛然仰起頭,眼底閃過光彩:“但實際上,作為教職工陣營的玩家獻祭了學(xué)生復(fù)活了邪神,邪神在最后也會殺死老師,所以隱藏在副本表象后的核心機制,是作為老師的玩家應(yīng)該背叛教職工陣營,和學(xué)生站在同一戰(zhàn)線對抗邪神通關(guān)副本!
祁究彎起唇角:“沒錯,副本給我們看到的往往是迷惑項,而且就算是真正的解法,但并不證明副本只有唯一解法!
祁小年笑了:“哥,跟你過副本,真是愉快又新奇的體驗,就是有些過于刺激了!
祁究抿了抿唇:“多謝夸獎。”
突然,原本靜悄悄的小區(qū)門外傳來了類似敲鑼打鼓的響動,被困在這棟老樓里一天一夜,眾人已經(jīng)習(xí)慣了寂靜無聲,聽覺變得異常敏感,突如其來的熱鬧反倒讓大家警惕。
“怎么回事?不是我出現(xiàn)幻覺了吧?我怎么好像聽到了鼓聲…?”
“我也…這是什么情況?怪物嗎?還是有誰觸發(fā)了隱藏劇情?”
“應(yīng)該不會是怪物吧?在這種以疏離和割裂感為氛圍核心的中式怪核副本里,按理不會出現(xiàn)怪物這種設(shè)定!
“別忘了我們都是被bug拉進來的,說實話這里出現(xiàn)什么我都不會感到奇怪,這個副本本身就是個意外。”
“哥,怎么回事?!”
雖然祁小年早有了心理準(zhǔn)備,但出于人類對危險的警覺,此刻的他同樣有些不知所措,他下意識朝窗外探出腦袋張望,試圖尋找聲音的來源。
但公寓操場上只有飽和度過高的紅紙燈在隨風(fēng)搖曳,宣傳欄上「歡度新春」的板報已經(jīng)褪色,炮竹碎屑被風(fēng)卷起,依舊是一副破敗蕭條模樣。
格格不入的熱鬧聲響卻越來越近了。
祁究同樣看向窗外,唇角微不可察地?fù)P了揚:“開始了,屬于新年的表演!
就在眾人對突如其來的響動感到詫異時,一道渾厚的男聲從小區(qū)外的巷子里傳來——
“左點金,日進斗金,家業(yè)長青;右點銀,平安順?biāo),萬事如意。公路馬戲團最資深馴獸師和他的同伴們將為各位帶來一場新年舞獅表演,希望這場不拘一格的表演可以給新的一年帶來好運與富饒!”
公路馬戲團、資深馴獸師……
這幾個關(guān)鍵詞和祁究的反應(yīng),讓祁小年很快從不可置信中回過神來,他立刻轉(zhuǎn)向祁究:“哥,這些是你的同伴吧?”
他當(dāng)然清楚祁究和路執(zhí)上一個副本的主題,就是「公路馬戲團」。
看來這是哥哥把上個副本里認(rèn)識的演職人員請過來了…
祁究撇了撇嘴:“是我的朋友沒錯,原本我是想請許太太和她的家人看一場魔術(shù)表演的,可惜沒有邀請成功!
祁小年:“…這樣啊,真遺憾。”
他還沒從“串臺”帶來的違和感中走出來,“不過馬戲團的馴獸師居然也會舞獅嗎?”
祁究笑:“我囑咐過對方準(zhǔn)備一些適合過年表演的節(jié)目,沒想到他還挺用心,看來是查了不少資料才準(zhǔn)備了舞獅表演!
畢竟在馬戲團的常規(guī)表演里,并沒有舞獅這項節(jié)目。
“我很期待呢!闭f著,祁究用托盤裝好熱騰騰的早飯,朝公寓樓下走去,祁小年跟著他幾乎小跑著走下樓梯。
接下來,那些還站在公寓走廊上惶惶不安觀望的玩家,看到了令他們永生難忘的一幕——
小區(qū)門口虛掩的門被推開,一位騎著金色獅子、身形魁梧彪悍的男性出現(xiàn)在眾人視野里。
獅子腳步穩(wěn)健如同一位正迎接挑戰(zhàn)的勇士,即使天光晦暗,它脖子上的鬃毛依舊熠熠生輝。
騎在獅子身上的男子身姿挺拔,他以雙腳牽引著獅子大腿的力量,手中骨質(zhì)鼓槌高高舉起,正一下又一下有節(jié)奏地敲打鼓面,毫無疑問,這就是剛才眾人聽到的鼓聲來源。
無論是這位突然進入眾人視野的男子,還是被他騎在身下的獅子,都與副本里的一切格格不入。
“這這這…”
“就離譜,”林沛瀾扯了扯唇角,她看了眼時間,距離剛才和祁究對話剛好過了五分鐘,“但似乎很有趣!
很顯然,這就是那位青年人的計劃。
“本場表演將持續(xù)四十分鐘,歡迎居民們前來免費觀看!”騎在獅子身上的馴獸師揚起臉,面向惶然不安的眾人露出慷慨又自信的微笑。
他是馬戲團最資深的馴獸師,只要被觀眾的目光凝視著,他就是最自信的表演者,盡自己最大所能展現(xiàn)出人類力量與野性世界之間的平衡與美學(xué)。
此時祁究已經(jīng)來到了樓下,他微笑著迎接遠(yuǎn)道而來的公路馬戲團馴獸師:“謝謝您能特意趕過來,為我們帶來新年的表演!
說著,他下意識看向那頭聽話的金色獅子,看來馴獸師把舞獅的意思理解錯了。
馴獸師翻身下地,朝祁究禮貌地鞠躬:“得到您的聘用,我很榮幸。”
“只不過我對這兒的新年不太了解,只聽過這邊的新年有舞獅的傳統(tǒng),為了更契合這里的習(xí)俗,我?guī)狭俗约鹤钣H密的伙伴!
說著,馴獸師先生親昵地摸了摸獅子的腦袋。
祁究笑:“其實舞獅表演,并不需要真正的獅子參與表演,但沒關(guān)系,馴獸師先生,您可以按照自己的方式進行表演。”
其實什么表演并不重要,只要足夠熱鬧,就能把許太太的家人驚動醒,甚至吸引他們下樓觀看演出,這才是表演的目的所在。
祁究相信在這樣激烈的響動下,許太太的家人不會無動于衷,畢竟沒有誰能夠挺擋住看熱鬧的沖動,特別是在過年的氛圍之下。
而且祁究還記得,許太太提到過,許民新還答應(yīng)過多喜多樂,等「七彩年華」比賽結(jié)束,要帶她們?nèi)ヱR戲團看表演。
看來這對雙胞胎姐妹期待馬戲團的表演已久,既然202已經(jīng)有“人”入住,許民新夫婦中至少有一人回家了,那么他們一定不會愿意錯過家門口馬戲團的表演。
馴獸師謙遜地將手搭在胸前:“希望我和同伴的表演不會讓您失望!
祁究朝他做了個“請”的姿勢,就站在一旁靜默不語,準(zhǔn)備觀看今天的表演。
“本場表演將持續(xù)四十分鐘,表演即將開始,歡迎居民們前來免費觀看!”
馴獸師的聲音十分有穿透力和感染力,加之老公寓樓的隔音實在是差,樓里所有人將他的聲音聽得一清二楚。
許太太和她新回家的家人們也不例外,最先被推開的是401的房門。
“怎么回事?”許太太用混沌的眼珠掃向樓下的馴獸師先生,對突然出現(xiàn)的表演者面露警惕。
幾乎與此同時,公寓三樓同樣傳來了推門的響動。
站在樓下的祁究看得清清楚楚,306的房門裂開條門縫,一位面部畫工精細(xì)紙人從門縫后探出頭來,它似乎被樓下的響動吵醒了,此刻正用空洞的眼珠看向馴獸師和那只被馴服的百獸之王。
“三樓這個紙人的臉…!”
祁小年順著祁究的視線同樣看向三樓,可當(dāng)他看清隱藏在門后的紙人面容時,聲音驟然變得緊繃,他瞳孔微微擴大,不可置信地看向祁究,“哥,這個紙人難道是…”
從306探出頭來的紙人面部五官畫得細(xì)致,它這張臉,和許太太眉眼間擁有九分相似。
兩者相差的那一分,是蒼白僵硬的紙人面孔缺乏活人應(yīng)有的生氣,但毫無疑問,紙扎匠用精巧的手藝成功向玩家們傳達(dá)了一個信息:
306這枚紙人臉上畫著的,正是許太太的臉!
扎紙匠人有個規(guī)矩:一定不能用活人的臉扎紙人。
如果有紙人與活人長相一樣,那很可能說明一件事——
這位活人已經(jīng)去世了。
第200章 年(19)
難道那位許太太已經(jīng)過世了嗎?
祁究和祁小年心照不宣交換視線,兩人雖然沒開口講話,但彼此心里都閃過同樣的疑問。
祁究朝祁小年輕輕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祁小年會意,不響。
“許太太,有著名的馬戲團要來我們樓下表演舞獅,您有時間也下來看看吧?好像很有意思呢!逼罹刻嶙h道,他用余光再次看向從306門后探出頭的紙人,再次確定紙人的五官容貌就是許太太的復(fù)刻。
祁究迅速分析,當(dāng)下只有兩種可能性:要么許太太已經(jīng)過世了,要么這個紙人另有其人,只不過剛巧和許太太“撞臉”了。
許太太沒有立刻回應(yīng)祁究的邀請,馴獸師先生露出禮貌的笑,對這位猶豫不決的老婦人鞠躬道:“歡迎您和您的家人觀看我們的舞獅表演,相信我們的演出會給您帶來非常愉快的新春體驗!
許太太終于來到了走廊上:“你是馬戲團的工作人員嗎?”
馴獸師微微頷首:“是的,我是公路馬戲團的馴獸師!
許太太并不認(rèn)識什么公路馬戲團,她警惕地看向那頭金色的獅子:“你們的表演獅子會傷害我的家人嗎?我看過的舞獅表演不是這樣的。”
馴獸師慷慨地笑了笑:“對于表演形式和您預(yù)期不同這一點,我感到十分抱歉,不過,我用我的性命、職業(yè)生涯與榮譽向您保證,我的老伙伴絕對不會傷害任何人。”
許太太臉上的懷疑之色并沒有減淡半分。
祁究在旁補充道:“我看過他們公路馬戲團的表演,許太太您放心,他們是正經(jīng)馬戲團,證件齊全合法經(jīng)營,過往的每一場演出都沒有出現(xiàn)任何觀眾受傷的事故!
剛從「公路馬戲團」玩命回來的祁究“真誠”推薦道,他清楚,在這個副本背景下生活的許太太并不信馴獸師的職業(yè)生涯與榮譽這類保證,比起過于理想化的承諾,她或許更愿意相信旁人的評價與官方證書。
果然,祁究的說辭更讓許太太動容,她又確認(rèn)了一下:“所以這個公路馬戲團,很出名嗎?”
祁究和馴獸師先生對視一眼,而后真誠笑道:“是的,許太太,公路馬戲團非常有名,曾經(jīng)有馬戲團評論家稱它們是流浪在公路上最特別的馬戲團,沒有具體的日程安排,也沒有一成不變的演出計劃,有的只是驚喜!
他挪用了先前系統(tǒng)對于「公路馬戲團」的描述,還自己添油加醋潤色一番。
就在這時,202的房門被推開了,出乎所有玩家的預(yù)料,從202房門里同時走出了一男一女兩個紙人。
“看來這兩位紙人就是許民新夫婦了!
之前已經(jīng)和許太太確定了許民新的房間號,毫無疑問,此刻這兩位紙人就是許民新夫婦,也就是多喜和多樂的爸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