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彼此喜歡這種明知故問的捕獵游戲。

  “你的契約者，以及…”079故意頓了頓，唇角揚起似有若無的弧度，“對你說晚安的人。”

  “你也是，晚安，079。”

  綠色沼澤洶涌而上，黏液封鎖了所有感官。

  鏡子里的畫面被綠色噪點覆蓋，緊接著是一夜無夢的好眠。

  *

  天亮后，白霧徹底散去。

  帳篷外的休息區(qū)逐漸熱鬧起來。

  休息好的玩家從帳篷內(nèi)走出來，發(fā)現(xiàn)是個難得的晴朗天氣。

  曠野的風從北面吹來，裹挾著細小的塵土和砂礫，潮濕的霧氣被日光蒸發(fā)掉，空氣變得前所未有的清爽干燥。

  抵達流動攤販聚集點的游客們很快發(fā)現(xiàn)，原本常駐于此的魔術(shù)師彩色飲品攤位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售賣鯛魚燒的新攤位。

  “誒？魔術(shù)師飲料怎么收攤了？”

  “他昨晚都直接消失在舞臺了，這么講究尊嚴和自信的魔術(shù)師，現(xiàn)在大概不樂意再在眾人面前露臉了吧？”祁究開玩笑說。

  “不過這個鯛魚燒看起來像…”秦讓稍稍猶豫片刻，鯛魚燒攤位因為所含元素過多過雜，他一時間有點難以判斷攤位代表的表演項目。

  “走，過去看看吧�！�

  他們已經(jīng)確定，分布在白天的表演場次分別是「雜技」、「占卜屋」以及「動物表演」，目前「雜技」已經(jīng)破解了，場次被安排在夜晚的「木偶」攤位又已經(jīng)經(jīng)過確認。

  那么新出現(xiàn)的鯛魚燒篷車無論是「動物」還是「占卜」，都是今天白天必須打卡的內(nèi)容。

  鯛魚燒篷車招牌上繪滿了色彩斑斕的魚形圖案，篷車內(nèi)部擺放了鯛魚燒鍋和盛放魚糕的烤盤，料理臺上擺放著雞蛋液、黑色豆泥、沙拉醬等原材料和調(diào)味料，但最吸引祁究注意力的，是擺放在篷車上的招財貓玩偶，以及站在工作臺后忙活，穿著一身浮夸彩色表演服、頭戴斑斕尖帽的鯛魚燒料理人。

  “這個料理人看起來怎么和小丑有點像…”秦讓疑惑地嘟噥了一句。

  “不可能出現(xiàn)重復(fù)的小丑，你們注意到了嗎？用來固定鯛魚燒的簽子上寫著簽文，篷車上多次出現(xiàn)招財貓和護身符這些元素，我認為鯛魚燒攤位很可能象征著「占卜屋」。”路執(zhí)若有所思分析說。

  “有道理，所以那個穿得花花綠綠浮夸非常的家伙，就是占卜師嗎？”秦讓小聲嗶嗶道，而后皺起眉頭，“我也為占卜師都是身穿黑色袍子、手上盤滿水晶串串的家伙呢，比如我們認識的那位女巫，一看就是搞玄學的�！�

  路執(zhí)也不甚確定，轉(zhuǎn)向祁究問道：“祁哥，你認為呢？”

  祁究沒有立刻回答這個問題，他走到攤位前，鯛魚燒料理人立刻熱情道：“各位親愛的游客，早上好啊，我們馬戲團可是很難得遇到這樣的晴天呢，各位真的非常幸運，在晴朗的天氣觀看表演，人們的心情也會開闊許多。”

  “各位要不要來一份我特制的鯛魚燒呢？不僅味道讓諸多游客贊不絕口，對提升游客的運勢也十分有幫助呢！”

  眾人豎起耳朵，很快捕捉到了“運勢”這個關(guān)鍵詞。

  鯛魚燒料理人招攬顧客的說辭，基本可以印證路執(zhí)的猜測：鯛魚燒攤位是占卜屋入場券的“售賣點”。

  “請問您是馬戲團的占卜師嗎？”祁究主動問道。

  “希望我能給諸位這趟馬戲團之旅帶來好運�！滨狋~燒料理人謙遜地微微頷首，但他唇角卻揚起自豪的微笑。

  “原來是個‘非主流’占卜師啊，打扮真是具有迷惑性…”秦讓小聲嘟噥了句。

  “不過仔細想想也是，既然現(xiàn)在動物那邊沒有馴獸師，那不大可能有人類過來販賣動物表演的入場券，排除這些，只剩下占卜屋了。”

  秦讓的吐槽讓祁究多了個心眼，為什么占卜屋負責人要打扮成這副模樣？僅僅是個人癖好嗎？

  祁究不動聲色地打量著熱情招攬顧客的占卜師，注意到他腰間掛著的一只彩繪小喇叭。

  說實話，鯛魚燒料理人這副打扮，比起占卜師，反而讓祁究想到另一個童話人物：吹魔笛的人。

  “您好，請問有什么口味的鯛魚燒可供選擇呢？”祁究禮貌說道。

  “非常抱歉，我們不提供口味選擇哦，但我敢保證，任何游客都會喜歡我制作的鯛魚燒，請諸位放心好了�！闭疾穾熓治枳愕傅貙㈦u蛋液灌入煎鍋磨具里，嘴上唱著輕快的小調(diào)。

  當祁究更近距離地觀看占卜師制作鯛魚燒的過程時，神色微凝，他注意到占卜師身上粘了些可疑的東西——

  第151章 公路馬戲團（45）

  身著夸張彩色表演服的占卜師身上，似乎粘著些許黑灰色的軟毛，特別是袖口、胸口和大腿的部位，雖然有清理過的痕跡，但黑灰軟毛的存在感仍然很強。

  正養(yǎng)著小灰貓的祁究很清楚，身上這些部位都是被貓毛“污染”的高發(fā)地。

  鏟屎官的身上總是時不時“長”出貓貓來，他們的胸口和大腿是貓貓最常光顧的地方。

  但祁究現(xiàn)在并不確定粘在對方身上的就是貓毛，畢竟他在「規(guī)則圖鑒」里只見過小灰這只屬于079的貓。

  根據(jù)季小野所言，和大街小巷總有流浪貓游走的現(xiàn)實世界不同，貓在「規(guī)則圖鑒」幾乎是不存在的生物，所以眾人在祁究家里看到小灰貓時都覺得驚訝又羨慕。

  而且在馬戲團的動物倉庫里，祁究也沒有見到過變成貓的玩家。

  難道占卜師也擁有自己的貓嗎？而且看起來是一只黑灰色的貓。

  但無論對方身上的是不是貓毛，祁究還不確定這和待會的觀演內(nèi)容有沒有關(guān)系。

  刷了黃油的煎鍋發(fā)出誘人的“滋滋”聲，濃郁奶香彌散空氣，奶黃蛋液在熱油中咕嚕咕嚕冒著泡，占卜師動作熟練地往煎鍋模具中添加肉松蛋黃等調(diào)料，最后用紙袋將煎制好的鯛魚燒遞給顧客，笑微微道：“請趁熱食用，已經(jīng)快九點了呢�！�

  即使明知流動攤位的食物等同于門票，但從昨晚到現(xiàn)在都沒機會進食的各位還是不自覺咽了口唾沫。

  “沒問題嗎？”秦讓遲疑地舔了舔嘴唇，問祁究道。

  祁究“咔嚓”一口咬了下去，點頭：“味道真的很不錯�！�

  秦讓：“……”

  他猶豫不決地淺淺咬了一口，真香。

  眾人食用完鯛魚燒后，馬戲團的時鐘剛好敲響九下。

  一瞬間，草坪上的流動攤位和四周帳篷在鐘聲里消失了，但和以往表演開始前不一樣，濃霧并未卷土重來，取而代之的，四周干燥的荒地瞬間融化成綠色的沼澤，一條爬滿青苔的石頭小路延伸向不遠處的黃色帳篷。

  這是祁究第一次在觀演開始時遇到黃色帳篷。

  之前的小丑、魔術(shù)師、雜技演員都是紅色，而綠色食物象征著變成動物的途徑，紅色疊加綠色剛好可以得到黃色……難道黃色象征著某種“中間地帶”嗎？既不代表演職人員殺手的利益，又不代表動物和馬戲團的利益，是自成一體的“中立”存在。

  黃色帳篷頂部懸掛著巨大的鯛魚燒形態(tài)招牌，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排成一隊沿著石頭小路朝帳篷走去。

  因為周圍沼澤潮濕，爬滿青苔的石子路有些滑腳，眾人必須小心翼翼前行。

  在掀開帳篷門簾的瞬間，一股令人頭暈?zāi)垦５膼撼魮涿娑鴣�，緊接著細碎的喧囂聲。

  眾玩家下意識捂住口鼻的同時，紛紛睜大眼睛不可置信看著展現(xiàn)在眼前的景象——

  一座十八世紀風格的城鎮(zhèn)集市出現(xiàn)在帳篷里。

  “這…”秦讓不可思議地眨了眨眼睛，“…我們是不是走錯片場了？”

  他說話間不小心吸了一口小鎮(zhèn)的空氣，濃稠的腥臭味差點把他給送走。

  “這樣的小鎮(zhèn)倒是挺適合開展占卜師劇情的，但就是…”祁究皺眉頓了頓，在迎上秦讓緊張視線的瞬間反而笑了，“有點為難我們的鼻子�！�

  秦讓滿臉嫌棄：“…自信點，把有點去掉謝謝�！�

  秦讓的反應(yīng)并未夸張，黃色帳篷相當于一個分割小鎮(zhèn)和馬戲團的結(jié)界，而帳篷內(nèi)無處不在的臭味仿佛結(jié)界的具象化。

  “看來《占卜師》的舞臺手筆夠大的，直接搭建了一個活生生的城鎮(zhèn)�！�

  “而且是個缺乏下水系統(tǒng)的骯臟城鎮(zhèn)，我了解過這樣的城市，因為城鎮(zhèn)內(nèi)居民不懂得如何處理排泄物和生活垃圾，就直接往大街上潑灑屎尿垃圾，所以城鎮(zhèn)內(nèi)每一個角落都被熏天排泄物腌入了味，可想而知非�？膳��！�

  “天…這不就相當于生活在露天下水道里…”

  “是啊，你看那些建筑物的墻面不都是污穢物殘留的痕跡嗎？”

  “也難怪當時瘟疫流行，這樣的生活環(huán)境太糟糕了…”

  在逼人窒息的惡臭中，眾玩家不得不進入這座骯臟的十八世紀城鎮(zhèn)開始“占卜表演”。

  與此同時，系統(tǒng)發(fā)來任務(wù)提示——

  【各位觀眾早上好，歡迎來到占卜師生活過的城鎮(zhèn)】

  【但由于未可知原因，占卜師已經(jīng)消失在了城鎮(zhèn)里，請諸位在明天天亮之前，想方設(shè)法找出「消失的占卜師」并進行指認】

  【只有進行正確指認，占卜表演才能進行下去】

  【請注意！每位觀眾僅有一次指認機會，指認錯誤將被驅(qū)逐出占卜帳篷，指認正確可獲得占卜師最特別的禮物，敬請期待】

  也就是說，只有在這惡臭熏天的十八世紀城鎮(zhèn)里將占卜師找到，他們才能繼續(xù)接下來的觀演活動。

  而且每位玩家只有一次指認機會，指認錯誤直接被驅(qū)逐出帳篷，永遠沒辦法再拿到「占卜屋」的印戳。

  “這城鎮(zhèn)這么大，npc數(shù)量也不少，要尋找占卜師真不容易啊…”

  “數(shù)量倒不是問題，可系統(tǒng)背景不是提到了嗎？占卜師從城鎮(zhèn)消失了，所以我們只能從這里找到他的線索而已吧？”

  “消失的含義很多，不一定是他不在城里了，也有他隱匿了自己身份的可能性�！�

  “不管怎樣，當務(wù)之急先收集關(guān)于城鎮(zhèn)和占卜師的信息吧，現(xiàn)在是中午，距離明天天亮還早�！�

  因為城鎮(zhèn)很大，眾玩家決定分頭行動。

  而且系統(tǒng)也提到過，指認正確會有特殊的獎勵，所以玩家間也存在一些競爭關(guān)系。當然，對于大多數(shù)玩家而言，在觀看完前三場表演后已經(jīng)精疲力盡，此時比起拿到獎勵，大多數(shù)玩家更希望快速過本。

  就和之前路執(zhí)提到過的一樣，在現(xiàn)代人看來，這座十八世紀城鎮(zhèn)簡直是一個流動的化糞池。

  人來人往的集市路上隨處可見糞便和腐爛的垃圾，潮濕泥濘，被日光蒸騰的熱浪熏得人頭暈?zāi)垦！?br />
  好在路執(zhí)是個行走的道具箱，他再次將「噬味藥水」分享給兩位隊友。

  在藥水的幫助下兩人的呼吸終于得到解放，整個精神狀態(tài)也放松多了。

  “可這集市看起來就是普通的生活集市，我還以為會有什么魔法器具相關(guān)的線索呢…”在集市粗略逛了一圈后，秦讓有點失望。

  這里目之所及除了垃圾和糞便外，還有血水橫流的肉魚家禽攤、攤主們昏昏欲睡的蔬果攤、以及蒼蠅亂舞的面包工坊。

  即使在藥劑的幫助下已經(jīng)感覺不到熏人臭氣，但無處不在的垃圾和蒼蠅時時刻刻污染著玩家們的視覺。

  “太糟糕了，這樣的生存環(huán)境簡直是地獄，占卜師怎么能忍受這鬼地方的…”秦讓邊走邊吐槽。

  路執(zhí)嘆氣：“小少爺，沒有人可以選擇自己的出身環(huán)境和年代。”

  除了糊滿墻的污穢物外，祁究注意到張貼在集市四周墻上的賞金告示——

  「尊敬的居民們，大家好。

  我們的城市正遭受嚴重的鼠患，為了解決當下的困境，我們正在尋找專業(yè)的「捕鼠獵人」，如果您具備豐富的捕鼠經(jīng)驗，掌握清除老鼠的技巧，在保證居民及居民財產(chǎn)安全的情況下，能夠有效快速地清除老鼠，歡迎隨時與我們聯(lián)系，并提供您的服務(wù)詳情和報價。

  我們愿意為此提供高額懸賞，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