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讓和路執(zhí)不約而同扭過頭，驚疑不定地朝身后伸手不見五指的濃黑看去。
下一秒，秦讓瞳孔驟縮，好在他迅速死命捂住自己的嘴，才沒讓恐懼至極的驚呼泄漏出去。
無數(shù)綠色的眼瞳重新出現(xiàn)在管道深處，在視線相觸的一瞬間，這些隱藏在黑暗中的生物似獲得了某種指令，瞬間發(fā)出“嘰嘰喳喳”的刺耳聲響，傾巢而出朝祁究他們的方向飛速爬行！
“這……！”雖然不是第一次遭遇這樣的場景，但未知生物帶來的生理性恐懼感席卷而來，路執(zhí)下意識退后了一步，可再往下退，他就要掉下通風管入口了。
于是路執(zhí)求助般看向祁究，仿佛在等他發(fā)號施令后才敢做出下一步動作。
祁究無比專注地凝視著這些涌動的綠色眼瞳，此刻因為技能冷卻時限影響，他已經(jīng)沒辦法再度使用「操控血脈」的技能了。
可是，為什么這些變異生物的眼睛是綠色的？
如果它們剛出現(xiàn)時的紅眼睛象征著危險和警告，那在自己的操縱下，變成綠眼睛的它們則轉(zhuǎn)換了立場，幫助他們襲擊了小丑陣營的殺手。
難道此刻綠眼睛的變異生物也在受人操縱嗎？
這個疑問從他的腦海里一閃而過，但很快，篤定的平靜重新出現(xiàn)在祁究臉上。
他似乎已經(jīng)猜到這些小家伙背后的操縱者是誰了。
綠色的眼睛，除了他那位最忠誠的“信徒神父”外，還能有誰呢？
“先不用害怕，看看它們究竟要做什么�！逼罹坎粍勇暽f道。
他一瞬不瞬地凝視著在管道里流動的綠眼睛生物，只見它們攀附在管道壁上方，動作靈巧地移動前行，在經(jīng)過祁究他們身邊時，這些小家伙禮貌地沒有觸碰他們的皮膚，而是小心翼翼又動作整齊地繞開他們，繼續(xù)“嘰嘰喳喳”飛速向前爬行。
“誒？怎么回事？它們不是沖我們來的嗎？”用手臂抱著頭的秦讓小心翼翼抬起視線，不可思議地看向“過門不入”的綠眼睛變異老鼠大軍。
而一旁的路執(zhí)直接看呆了，他怔愣道：“看它們的樣子，好像在趕著去什么地方一樣……”
此時此刻這群變異的生物再度出現(xiàn)，一定不是為了嚇唬他們這么簡單。
心念電轉(zhuǎn)間，祁究很快有了推斷——
“跟上它們，沒有誰比管道里的老鼠更清楚廚房的具體坐標了！”如此交代著，祁究已經(jīng)率先一步跟上老鼠大軍的步伐，朝錯綜復(fù)雜的管道深處爬行而去。
路執(zhí)和瑟瑟發(fā)抖的秦讓對視了一眼，路執(zhí)很快跟上了祁究的腳步，而秦讓在原地愣了半秒，最后終于狠狠咬了咬牙，心理建設(shè)加上強烈自我催眠，他終于將這些變異的綠眼睛老鼠美化成披著老鼠外皮的精靈，克服內(nèi)心的恐懼跟上隊友們的身影。
“嘰嘰喳、嘰嘰喳喳…”
廢墟公寓里最詭異的場景出現(xiàn)了，一群眼睛冒著綠光的肥大老鼠洪流般涌動在通風管道內(nèi)壁，三個七八歲年紀大小的孩子手腳并用緊隨其后，管道內(nèi)震顫不斷，他們所過之處的外墻落下紛紛揚揚的灰。
三個玩家跟著老鼠在管道里繞了數(shù)圈，最后，這群老鼠突然涌向一處狹窄的通道，變成小孩子身形的祁究必須縮緊身體，非常勉強才能穿過狹窄冗長的通道。
“吱喳！咣當當——”
鐵絲網(wǎng)被沖落在地的聲音驟然響起，一股食物腐爛的惡臭瞬間涌入管道。
與此同時，公寓墻上時鐘的分針轉(zhuǎn)動了一周，但令人期待的鐘擺聲并未響起。
最糟糕的情況出現(xiàn)了！
眾人認知的九點已經(jīng)到來，可小丑的捉迷藏游戲并沒有結(jié)束，從廢墟里接二連三傳來不可置信的驚叫和痛苦的呻吟。
這些痛苦的叫聲里，摻雜著小丑病態(tài)的狂歡。
而此刻，將目光投向惡臭來源的祁究，感受到了同樣的震驚——
第117章 公路馬戲團（11）
通風管道盡頭的房間光線昏暗，但只要稍稍靠近，就會發(fā)現(xiàn)腐爛的肉類和果蔬幾乎將房間填滿。
“咳、咳咳…”
濃烈到令人作嘔的腐臭味彌漫而來，秦讓小少爺當場被腐臭嗆到咳嗽，他捂住口鼻艱難地呼吸，眼睛被熏得幾乎睜不開，眼角被嗆得已經(jīng)滲出些許眼淚。
不怪秦讓是小少爺，堆積如山的腐敗食物和嗷嗷進食的變異鼠類……這實在是尋常人難以接受的震撼畫面。
“靠，這不會就是小丑媽媽的廚房吧？！”路執(zhí)瞪大眼睛看向滿屋腐爛的廢墟，直接愣住了。
“這里應(yīng)該是餐廳，也就是小丑和媽媽享用宵夜的地方�！逼罹可陨钥戳搜畚輧�(nèi)情形說道。
“路執(zhí)，你有可以屏蔽臭味的相關(guān)道具嗎？我同你買，”祁究也忍不住捏住了鼻子，“這味道實在太沖，很影響辦事效率�！�
路執(zhí)簡直是一個行走的工具箱，他耐心地翻閱了自己的道具欄里，點頭：“有幾支「噬味藥水」�！�
他為人慷慨，很快就從道具欄里兌換了三支「噬味藥水」遞給祁究和秦讓，“應(yīng)該能有用，之前我和小年在義莊副本時，也都靠它扛過了尸臭�！�
“不用給我?guī)�，這也不貴�！甭穲�(zhí)又補充了一句。
祁究接過藥水的同時，將一筆生存幣轉(zhuǎn)到路執(zhí)賬戶：“我習慣等價交易，謝謝，藥水太及時了�！�
路執(zhí)提供的藥水很管用，只稍微在人中上滴了些，令人頭暈?zāi)垦５母粑毒捅粡氐灼帘瘟恕?br />
雖然知道空氣里的腐臭并沒有消失，憋氣憋到胸悶的眾人仍忍不住重重吸了口氣。
做好了心理建設(shè)，三個變成孩童模樣的玩家跟隨著老鼠大軍的步伐，進入到這間被霉菌和腐水蔓延的餐廳。
餐廳正中央擺著一張鋪著桌布的長桌，無數(shù)腐爛的食物碗碟層層疊疊堆在長桌上，足足堆出一個七八歲小孩的高度，腐爛食物滲出的黃水浸透桌布，甚至“滴答、滴答”從桌布淌落在看不出顏色的地毯上。
食物的霉菌像苔蘚般沿著木頭的紋理瘋長，將整個腐敗的餐廳覆蓋、填滿，甚至連空氣里都漂浮著五顏六色的霉菌。
秦讓又沒憋住，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雖然眾人對這間腐敗的餐廳都很抗拒，但眼下這是線索的唯一突破口，只能硬著頭皮適應(yīng)腐敗食物帶來的視覺沖擊。
當然，這里是管道里變異老鼠的天堂，它們將迷失在管道里的三位玩家引到此處后，就自顧自盡情享用腐爛“美食”。
祁究戴上手套，小心翼翼繞開地上隨處可見的腐敗食物，待繞過長桌后，與餐廳截然不同廚房出現(xiàn)在眾人眼前。
擺放滿廚具的廚房工作間意外的干凈，甚至可以說和這座廢墟、和腐物隨處可見的餐廳格格不入，冰箱上的手指印都被擦得干干凈凈，灶臺也沒有油漬和食物碎屑，廚房和餐廳涇渭分明。
祁究拉開冰箱，發(fā)現(xiàn)廚房的冰箱不僅能正常運轉(zhuǎn)，里邊還整整齊齊地疊滿各種新鮮食材，種類豐富非常，比被隔離時期一家數(shù)口人的儲備食材還要豐盛。
祁究試了試，廚房灶臺也能正常使用，灶上架著清洗干凈的不粘鍋和硅膠鏟，旁邊是瀝干水的砧板和磨得鋒利的菜刀。
祁究若有所思地看著干凈得詭異的廚房，這里給人的感覺，好像經(jīng)常有人使用它、并試圖維持它的整潔干凈，就好像這里是什么神圣的地方一樣。
整潔敞亮的廚房，和一旁霉菌瘋長的餐廳，難道是小丑兩種截然不同的心境的隱喻嗎？
那些堆積如山、已經(jīng)淪為變異老鼠食物的剩飯剩菜又意味著什么呢？
祁究折回腐臭物充斥的房間，很快，他就找出了散落在腐爛物旁的便利貼——
「我失敗了！又失敗了！無數(shù)次失敗、失敗…像詛咒一樣，我注定無法復(fù)刻媽媽的‘笑臉拼盤’，媽媽的食譜弄丟了，這是多令人絕望的事情啊…」
便利貼像小廣告一樣散落在骯臟的地毯上，每張便利貼上都寫著同樣的內(nèi)容，字跡潦草瘋狂，墨水痕跡散在便利紙四周，說明在寫下這些話的時候，小丑處于一種極端絕望的情緒里。
他因為無法復(fù)刻出屬于媽媽的「微笑拼盤」而沮喪。
祁究迅速從這些重復(fù)的便利貼內(nèi)容里提取關(guān)鍵信息：小丑把媽媽的食譜弄丟了。
也就是說，在捉迷藏這個游戲里的小丑，沒辦法通過自己的手烹飪出這道菜，所以他的時間永遠沒辦法到達九點。
這是“表演”中的他困境和絕望的來源。
可既然有食材、也有烹飪工具的話，只要想方設(shè)法弄到食譜，接下來就好辦了。
路執(zhí)似乎和祁究想到了一處，他發(fā)愁地皺著眉頭問：“怎么辦？現(xiàn)在我們手頭沒有小丑媽媽的食譜，光憑想象和猜測，很難做出正確的「笑臉拼盤」�！�
祁究沉默了下來，如何弄到正確的食譜，確實是個棘手的問題。
現(xiàn)在唯一的希望，就在馬戲團的官方食堂了，既然食堂有這道菜的話，那是不是就能說明，完成演出任務(wù)的演職人員可以享用到馬戲團的福利：獲得他們夢寐以求的東西。
如果是這樣的話……
突然，祁究原本暗淡的眸光亮了亮：“我好像有辦法了，不過你們得稍等一下。”
說著，他已經(jīng)迅速打開了自己的系統(tǒng)界面，點開「npc限時聘用」系統(tǒng)——
【請問您是否立刻啟用npc限時聘用書】系統(tǒng)老師的聲音響起。
祁究已經(jīng)熟門熟路了：“是的，麻煩幫我召喚普通狀態(tài)的羅塞蒂小姐，并且把這枚游客徽章交到她手上，吩咐她務(wù)必佩戴好�！�
【沒問題，限時聘用書技能已經(jīng)啟動，現(xiàn)在系統(tǒng)將為您聘用羅塞蒂小姐（普通狀態(tài)）】
【限時聘用書已發(fā)放成功，請您耐心等待片刻】
【本次聘用時效：15分鐘】
【叮！召喚成功，羅塞蒂小姐將在一分鐘后進入副本故事線，您有什么具體任務(wù)和要求，可以提前告知，我會為您準確傳達，保證任務(wù)的完成效率和質(zhì)量……】
祁究彎起唇角：“我明白了，謝謝系統(tǒng)老師。”
*
一分鐘后，馬戲團休息區(qū)的藍色帳篷內(nèi)出現(xiàn)了一位引人注目的女士。
這位女士身著玫瑰色系的禮服裙子，臉上畫著艷麗成熟的妝容，她一頭烈火般的長發(fā)披在肩膀上，頭上戴著頂嵌著玫瑰珍珠的禮帽，顯得格外優(yōu)雅高貴。
當然，女士的禮服裙子上別著一枚明黃色的游客徽章。
正是剛才祁究讓系統(tǒng)交給員工羅塞蒂的徽章。
“歡迎光臨馬戲團食堂，女士，請問有什么需要我?guī)椭膯�？”藍制服工作人員對成熟打扮的羅塞蒂小姐鞠了個躬，面對這位高貴的女士，工作人員的聲音也比以往溫和禮貌。
“您好，我是小丑的母親。”羅塞蒂摘下手套，按照祁究的吩咐開始了自己的表演。
食堂工作人員微微一愣，他滿臉驚訝地盯著羅塞蒂小姐看，一時間沒反應(yīng)過來該如何作答。
羅塞蒂皺了皺眉：“怎么了？你們難道不歡迎演職人員的親屬光臨馬戲團里嗎？”
工作人員立刻搖頭：“不不、只是您看起來十分年輕，所以…”
“哦，謝謝夸獎。”羅塞蒂姿態(tài)自然地笑了笑，輕松化解了對方的質(zhì)疑。
“可小丑今晚的表演已經(jīng)開始了，中途不能讓觀眾入場，很遺憾，您似乎錯過了小丑的表演�！惫ぷ魅藛T又對她解釋說。
羅塞蒂聳聳肩：“沒關(guān)系，我不是專程過來看小…兒子的表演的，事實上我有更重要的事情，我要投訴你們�！�
“請問您想投訴什么呢？我只是負責食堂的工作人員，并不負責投訴相關(guān)事宜�！惫ぷ魅藛T解釋說道。
羅塞蒂微微向前傾身，微瞇起眼睛看著這位工作人員，她的視線讓人沒辦法拒絕：“不，這件事你得負責，我要投訴的正是你們馬戲團的食堂，我兒子無數(shù)次給我提到過，你們提供的「繽紛小丑笑臉拼盤套餐」有問題�！�
“什么？！”工作人員出乎意料地睜大眼睛，但很快又恢復(fù)了服務(wù)人員該有的平靜和禮貌，“請問小丑先生有沒有跟您提到過，套餐有哪方面的問題呢？我們需要了解一下。”
羅塞蒂聳聳肩：“配方不正確，不是他想要吃到的套餐。”
工作人員皺著眉，露出格外認真的姿態(tài)解釋說：“一定是您誤會了，我們馬戲團食堂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fā)生，「繽紛小丑笑臉拼盤套餐」無論是配比、選材還是火候，都嚴格按照小丑先生的愿望進行量身定制，我敢保證，配方絕對正確�！�
羅塞蒂沉默一瞬，挑眉道：“是嗎？可以讓我看看你們的菜譜嗎？我對這道菜再熟悉不過了，為了我兒子的健康，我想要親自確認一下，希望你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