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修墨在餐廳的門口等著自家外甥。
自上次祁逸在休眠艙里紊亂癥發(fā)作,祁修墨就把寶貝外甥看得更緊了一些。
連從餐廳回宿舍的這一小段路都要看著人。
這會兒他看著祁逸回來的身影,就立刻朝人抬手示意,并說了一句:“回來了?”
然而,隨著祁逸看起來心事重重地走到他的身前,祁修墨就感覺到了不太對勁。
“怎么回事?怎么還沾到那小子的信息素了呢?”
alpha對同類的氣息十分敏感,并且也相當排斥。
因為先前謝云揚才是第一個發(fā)現祁逸在休眠艙里出了情況的人,這會兒的祁修墨其實對那小子已經沒那么大的火要發(fā)了。
又或者說,他是覺得自己不好意思朝那救了人卻還是被他兇了一把的小子發(fā)火了。
可這會兒自家的小水仙花才不過去和人說聲謝謝,回來的時候身上居然就沾上了那人的信息素了,祁修墨心里的那個火啊,一下就又燒得旺起來了。
他湊近了祁逸,仔細地確認了一下,才發(fā)現那些信息素就是停留在了外甥的外衣上。
感覺上,倒像是對方在沒能控制住信息素的時候,讓散逸狀態(tài)的信息素附著到了衣服上。
祁修墨:雖然沒那么生氣了,但還是很不爽怎么辦?
在心里這么一想之后,他那冒著怒光的眼睛就盯向了自家崽,仿佛是在逼問之前那個問題的答案。
“我就……”祁逸的腦袋轉得飛快,很快就說起了較為接近真相又有所隱瞞的一個回答:“問了一下他喜歡的那個omega!
“嗤!逼钚弈l(fā)出了特別瞧不上對方的聲音。
他抓起了祁逸的手腕,示意外甥趕緊跟他回宿舍單間去。
在祁逸的紊亂癥發(fā)作后,祁修墨給他也申請了一間宿舍單間。
他要把外甥放在自己的對門,最好門不開他都能看到人。
這樣,在這艘有著謝家那小子的船上,他才能放心。
現在,祁修墨就把小水仙花拎到了自己的宿舍里,懟著人噴阻隔劑。
他用手遮著祁逸的眼睛,而后就懟頭猛噴。
那分明是自家親媽的研究室出品的高端阻隔劑,只需噴一下就能把人身上已有的信息素給祛除了。但在祁修墨的手上,卻是被用出了喪心病狂的感覺。
阻隔劑被巨力猛噴,讓寶貝外甥被他噴得打噴嚏了不說,祁修墨還要祁逸把外衣脫下來,再是對著衣服猛噴,仿佛上面飛了一只怎么都弄不死的蟑螂似的。
祁逸看著舅舅把那件衣服掛上衣架,而后拎著衣架對它狂噴阻隔劑的樣子,不禁揉了揉眼睛。
他總覺得……舅舅的下一個動作就是要把這件衣服丟在地上狂踩個幾腳了。
其實,謝云揚的信息素,也不是那么難聞的吧?
祁逸剛要嗅一嗅自己里面那件衣服的衣領,就見舅舅走來又懟著他噴了一通。
祁逸:“……”
得,徹底沒了。
“那小子還和你說了什么?”祁修墨聞著祁逸的那件衣服,確認上面是不是已經連一點那小子的味兒都沒了,同時這樣分神問道。
祁逸:“他還說……對于和我們家解除了婚約的事,他挺抱歉的。”
“呵呵。”祁修墨再次發(fā)出了陰陽怪氣的笑聲。
看到舅舅是這樣的反應,祁逸到底還是在沉默了片刻后,修改了一下謝云揚先前讓他轉述的話。
祁逸滿含情感地說道:“但他,不后悔!
對,就是不后悔!
想到了這句話,祁逸居然還有點暗爽。
但眼見著自家舅舅就要從陰陽怪氣地輕笑聲發(fā)展成陰陽怪氣地大笑了,祁逸到底還是問出了他心里的一個疑問。
“舅舅,謝云揚的信息素……為什么會……”
“有點怪是吧?”不用祁逸把話說完,祁修墨就問出了這么一句。
一般來說,只有等級較低,以及年齡比較小的alpha才會這么控制不好自己的信息素。
謝云揚的確還很年輕,但他在十四歲的時候就已經分化了。
并且,從那時候起,他就已經能夠很好地控制自己的信息素了。
所以答案就只有一個。
“那應該是他在兩年前那次重傷之后的后遺癥。白矮星爆炸時的能量和輻射可能在一定意義上改變了他。”
這或許是存在于第一軍團內部的一個秘密,只有并不多的人知道。
祁修墨:“他的精神力峰值變高了,所以才在去年的軍校大賽上一舉從s級突破到了雙s。但其實,狀態(tài)并不穩(wěn)定。
“謝云揚的信息素也跟著一起出了點問題,只要他情緒出現明顯的波動,就會變得很有攻擊性。”
在說起這件事的時候,祁修墨其實也有一些感慨。
因著謝、祁兩家的關系,他其實在謝云揚更小一點的時候曾見過那小子。
那時候的謝云揚,臉上還是有一些男孩氣的,臉上的笑容也不少。
可現在……情緒的起伏卻在這個alpha的少年身上變得越來越少了。
想來,那應該是謝云揚為了對抗精神力和信息素的不穩(wěn)定而刻意做出的改變。
時時刻刻都冷靜且沉著。
他或許并非真的喜歡這樣。
他也可能原本就不是這樣的一個人。
但,他卻是不得不這樣做。
這天晚上,祁逸一直到很晚都沒有睡。
一開始,他是因為老是在想著舅舅說的那番話而不睡覺。
后來,就是因為他坐等右等都等不來自己的omega狀態(tài)而不睡了。
太空航行容易讓人迷失時間的概念,于是所有飛船都是根據首都星上的時間來校準的。
祁逸也把首都星上的時間輸入了自己的輔助手環(huán),希望能很快就像他在家時的那樣,把轉變成omega的時間定在晚上。
可現在,這艘補給艦上的“夜晚”已經到來很久了。
他卻是遲遲沒有改變成omega的狀態(tài)。
他試著輕觸自己的后頸,但卻只是因為指尖上的涼意而不禁有些想要縮脖子。
沒有。
那種刺刺癢癢的感覺沒有出現,他的omega信息素也連一點要出現的跡象都沒有。
可他又會忍不住地想要把目光放到那件正掛在單人間房門背后的那件衣服上。
祁逸不知道自己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好像……特別想要聞一聞之前沾染在了他衣服上的那股信息素的味道。
可是,那件衣服早就被他舅舅用阻隔劑“洗”了一遍了。
祁逸嘆了口氣,心想……也不知道謝云揚的信息素到底是什么味兒的。
他光聞出來那是一種酒了。
他記得他小后爸的信息素也是酒味兒的。
那時候小后爸還這么和他說起過。
‘叔叔的信息素是朗姆酒味的。我們謝家的alpha,信息素都是酒味的!
他小后爸說道果然沒錯,長大后的謝云揚也沒有例外。
所以,謝云揚的信息素,是什么酒的味道呢?
沒喝過,
認不出來。
一絲曾經有過的觸感隨著他的這一想法再次被想起。
那是……屬于另一個人的氣息溫熱了自己后頸的觸感。
祁逸又紅起了臉。
在他的輔助手環(huán)上,藍色漸漸向著紫色改變。
越是藍,就越是說明他現在的身體狀態(tài)是一個徹底的beta。
而越是接近粉色,就說明……他的身體已然轉變到了omega的狀態(tài)。
祁逸覺得自己最近的狀態(tài),有點奇奇怪怪的。
就像是omega的那什么期……就快要到了一樣。
這樣的狀態(tài)實在是讓祁逸感到有些窘迫。
寶寶還小,怎么就會有了發(fā).情期呢!
祁逸嘀嘀咕咕地把自己特別不喜歡的抑制頸環(huán)戴上了脖子,而后磨磨蹭蹭地把身體順著墊著背的枕頭慢慢滑下去。
戴著抑制頸環(huán)躺著睡覺的感覺實在是談不上舒適。
祁逸試著換了好幾個睡姿。
平躺著睡,咽喉那里感覺被卡著。
側著睡,靠著枕頭的那邊脖子好像被勒著。
趴著睡……感覺就是存心想要弄死自己。
祁逸:我恨。
最后,祁逸在終于在換了好幾個姿勢后,選擇了側著睡,同時還把一根手指伸進抑制頸環(huán)里,減緩了一點被勒著的感覺。
折騰了好久的祁逸終于漸漸地睡著了。
而在他所戴著的輔助手環(huán)上,顏色條也漸漸從先前的藍紫色轉到了紫色、紫粉色、以及粉色。
后頸的腺體開始慢慢從沉睡中復蘇,仿佛是一株在黑夜中緩緩開放的花朵。
抑制頸環(huán)本因讓這股信息素的味道無法輕易逸出的。
可是祁逸伸進了頸環(huán)里的那根手指,卻隨著他的睡姿而緩緩地挪動了位置。
直至輕輕的,“嗒”的一聲。
抑制頸環(huán)的搭扣開了。
于是水仙花的幽香就開始在這間屋子里滿滿地向外散開。
也順著通風口飄去別處,也從細小的門縫處悄悄地逃離出去。
它本應是很淡很淡的香味,卻因散發(fā)出信息素的omega臨近發(fā)情期而讓人只是聞到一點點都難以忽略它。
在主駕駛室上方二層的瞭望臺上,謝云揚正帶著他的機甲尖兵小隊,進行護衛(wèi)艦船的警戒任務。
身后傳來了副隊長贊達娜的腳步聲。
還剩兩分鐘,她就要和謝云揚輪替了。
現在她顯然精神不錯,加快了腳步要來和自家隊長問好。
但還不等她開口,她就感受到謝云揚的信息素在那一刻突然起了變化……
同時,謝云揚的眼神也在那個瞬間突然改變。
帶著一絲不敢置信,焦急,以及……與之同時出現的占有欲。
他,又或者說……他的信息素,“他們”捕捉到了空氣中的某個只要稍不注意,就會悄然溜走的信息。
那是船上的,某個omega的信息素。
一股很特別的,輕易聞不見的花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