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掉手上的ok繃看著已經(jīng)有些消下去的水泡。安寧挑起眉。仍然有些疼的感覺,可,能夠自己完成那些危險鏡頭,讓人的感覺真的很舒服。一個演員,大概最得意的事情就是可以大聲地對全世界說:我從不用替身!
不過可惜,這個世界上可能沒有一個明星可以這樣說。就連那些從來都號稱真刀真槍真功夫的功夫片大哥們都不得不在有時候小小借助他人的幫助。
雖然知道這個道理,可真的很開心。這還是安寧一次演了真正有危險性的戲。不過顯然,并不是每個人都有和她一樣的想法。
“阿娟,記得幫我定美容院,我想今天除了要做臉之外,還應(yīng)該好好保養(yǎng)一下我的手!睋P了揚又白又嫩纖細如筍的手指,王雪笑著吩咐身旁的助理。可一雙眼卻是不冷不熱地瞄著安寧“我可不想被人握住手時,覺得又粗又老,感覺是和七老八十的老太婆握手一樣!
“是啊是啊,女人最顯老的地方就是手和腳了。可是有些人就根本都不懂得要保養(yǎng)!彪m然反應(yīng)不慢,但卻還是怔了兩秒才反應(yīng)過來?鋸埖匦χ鴳(yīng)和著,阿娟瞥向安寧的眼神卻透了幾分怯。
牽起嘴角,雖然原本的好心情被破壞無遺。安寧卻還是若無其事地抬起頭,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年輕不過二十出頭的阿娟。
做人助理還真是很委屈。不僅要照顧藝人的生活起居,幫著藝人回粉絲的信,還要隨時顧及藝人的心情做出氣筒都是常事。最絕的是,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一定要和你的雇主站在同一陣線,槍口一致對外。不擅長冷嘲熱諷也沒關(guān)系啊,最要緊是你知道要對誰保持什么樣的態(tài)度。
想想,突然覺得tvb雖然有很多規(guī)矩都很嚴苛。但不允許公司藝人用助理這一條真的是很英明。少了這些助理,公司都比外面安靜許多。或許,自己應(yīng)該把這一光榮傳統(tǒng)繼續(xù)下去,雖然可能有時候會顯得人單勢弱,但總比被圍在中間被人奉承追捧得不知天高地厚來得好。
彎起眉眼,輕輕地笑了下。在看到走進片場的劉清云時,笑著起身迎了上前。雖然是在演花瓶,可是在片場拍攝時,心情卻是不錯。一來和導(dǎo)演李仁綱的關(guān)系不錯,二來這部戲里也有許多熟人。比如說黑臉的劉清云;可以言笑無忌的司徒;終于脫離大三元的無賴痞男形象演了個硬朗壞人的陳毫。
哪怕是在和一干男演員歡聲笑語時,身后不時會有不和諧的聲音在說她“亂拋媚眼,勾三搭四”卻也無法破壞她的好心情?上У氖牵驮趹蚶锟痛狞S秋笙沒有對手戲。雖然在片場匆匆見過一面,可看到王雪靠著他小聲說大聲笑,和樂融融的樣子,就沒再多事地上前打招呼。想象,也不是所有的男人都不喜歡嬌媚性感的誘惑。反正,這種事,也是你情我愿,大家開心就好了。
想到了,便順嘴說了出來。說完,看看坐在一桌喝下午茶的幾個男人都現(xiàn)出尷尬的表情。
安寧才有些后知后覺地反應(yīng)過來自己有些粗神經(jīng)。尤其是當(dāng)劉清云刻意地咳兩聲,告誡她不要當(dāng)著誰都胡說。言下之意自然是要她不要和郭愛明亂說話。不禁更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倒是李聯(lián)杰笑著解圍“三千溺水只取一瓢的男人這世界還有很多的。你要對男人有信心!
專一的男人?!瞬了下眼,安寧低下頭想想,不禁淺笑。
不是不相信這世上有專情的好男人?墒窃賹G榈哪腥艘部偸怯绣e的時候。當(dāng)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深情時,勢必就對另一個女人無情。秋官如此,李聯(lián)杰也是如此。
所以,有時候會想,一個女人能讓一個男人對她長情一生,真的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要做到那樣,除了感情與自身魅力之外,還要有很高明的手腕。這世道,女人真的是少一點本事都不行啊!
似乎是有一點跑題,不過想想這些就越發(fā)覺得自己現(xiàn)在演的這個角色。真的是很花瓶。如果不是真的很想和李聯(lián)杰這位大腕配戲?赡苷娴木鸵艞夁@個沒有什么挑戰(zhàn)性的角色了。
花瓶也好,是純粹想借用下當(dāng)紅的名氣也罷,但既然收了錢就要做到最好。
嬉笑怒罵,按照李仁綱的意思,表演出一個沉浮于愛情大戰(zhàn)中有些無厘頭的港女形象。甚至在拍攝中別出心裁地演出新的笑點。
瞪大眼,聽著身后三只同嘆“許夕絕對是世上少有的好男人”時,安寧眨了下眼,然后點頭。一個轉(zhuǎn)身,就把他們捏在手上剛從李聯(lián)杰手上拿到手的百元大鈔搶了過來。眉眼飛揚,連一雙眼都是亮晶晶的。“既然是好男人,當(dāng)然要重點保護了!鞭D(zhuǎn)過頭,抱著肩,手上的鈔票拂過下巴,斜睨著眼看著和劉清云說話的男人,笑意盈盈“被我騙總好過被你們?nèi)或_了!边@個男人,被我預(yù)定了。
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改動,卻讓原來性格并不是特別鮮明的花瓶角色立刻顯得靈動起來。以至于李仁綱和徐客商量,最后要不要改變結(jié)局,讓崔西跳上船和黑俠一起走。
“我倒不覺的崔西真的會跳上船和黑俠浪跡天涯,港女好現(xiàn)實的,何況還是對著個連個好話都沒說過的男人。”安寧懶懶地說著,倒不是怎么支持李仁綱的主意。
“現(xiàn)在是在說戲,又不是在說現(xiàn)實。觀眾喜歡看什么,還不是喜歡大團圓的完美結(jié)局嘛!我們拍電影的不就要觀眾喜歡什么就拍什么嘛!”
一句話讓安寧忍不住翻眼白,看看李仁綱,卻把想說的話又咽了回去?偢杏X從加拿大回來后,李仁綱變了許多。對電影,不再像以前那樣堅持。
有幾次,在看回放時,不相信這是李仁綱拍出來的東西,從風(fēng)格上來說,沒有一分從前的那種浪漫唯美風(fēng)情。不像九陰也不像94刀,不是李仁綱也不是徐客,這部電影根本就是一個商業(yè)大雜燴。完全的商業(yè)化產(chǎn)物,沒有從前讓人感動讓人激動的東西。就連那只在李聯(lián)杰手中迎著太陽飛走的白鴿,都讓人忍不住發(fā)笑。
或許,生活總是會磨去那些才子的鋒銳,就像那些最終被水磨成圓滑鵝卵石的石塊。
不能說心情很糟,但總好像有什么堵在心口,隱隱有些悶氣。所以在王雪又一次挑釁時,安寧不像之前不過一笑而過。反倒挑起眉斜睨著她,似笑非笑的。
“雪姐這幾天的火氣好像很大啊m不知道是因為拍戲,還是因為男朋友的!逼持跹┪⑽⒆兩哪,安寧瞬下了眼,又道:“你知道,女人生氣很容易老的。吃再多的補品,做再多的面膜,都沒用了。再怎么說,都還沒找到長期飯票,變成黃臉婆就更難找到了。”
“笑話!我又不像某些人,都已經(jīng)是孩子的媽了。本小姐還年輕得很呢!男人,抓得牢。 薄笆菃?”搖了搖手指,向前傾了傾身體。安寧只低語:“你真的抓得牢那個男人嗎?”
打蛇打七寸。女人吵架,不是光看誰嗓門大,言詞多鋒利的。關(guān)鍵還是要抓住對方的軟肋,致命的一擊。
雖然當(dāng)事人從來都沒有正面承認,港媒小報也說得含糊不清,可所有的人心里都有數(shù)。王雪,是洪老大的新寵。不管是人還是東西,凡是帶了個新字,總是占著便宜。就像重慶里說的一樣,還沒過保質(zhì)期呢!自然圈里圈外,看在洪老大的面子上,多少都會敬著王雪幾分。
這些事,安寧自然也是知道的。所以之前倒也不想太過和王雪起爭執(zhí)?善馍蟻頃r,卻也沒存多少懼怕之心。寵,這個字眼多半都是用在情婦的身上。而情婦,對于大多數(shù)有權(quán)勢的男人來說,和圈養(yǎng)的狗狗,籠里的金絲雀,根本沒什么兩樣。寵著你時自然是千好萬好。卻也未必肯真的為你做出多破格的事。何況,所謂的寵愛,總是有時限的。
許是被奉承迎合得多了,連說話都帶著囂張。
被安寧一刺,王雪便騰地一下跳起身來。安寧坐在椅子上,倒被嚇了一跳。翻了下眼,也施施然地站起身來,省的被壓了氣勢?扇诉沒擺正姿態(tài),目光一掃,就看到不遠處正緩緩向這邊走的徐客等人。不知是陪了什么人,正半側(cè)著身和那人說話?床磺宄,只隱約從身形看得出是一個女人。
難道是施楠生也來了?安寧暗想著,心里倒有幾分開心。腳下一動,想迎過去,卻被王雪一橫身,攔住。
“安寧,你是嫉妒還是羨慕?話說得真是酸!也是,就算你自己賺得到錢,也當(dāng)?shù)蒙闲「黄庞衷趺礃樱可磉叺哪腥诉不是個沒用的小白臉?男人嘛,就是要有權(quán)有勢,能滿足你所有的要求才叫男人。∥铱,你是沒那個命了。羨慕也是白羨慕!”嬌生笑著,王雪仰起頭,眼角瞥見安寧有些難看的臉色,越發(fā)得意。
“我知道你要和那些衛(wèi)道士一樣說我傍上洪老大有多么多么下賤嘛!沒關(guān)系啊!你們要罵就罵,我不在乎,洪老大對我好就夠了”
“雪姐,”急聲打斷她,安寧咳了一聲,沖著她眨眨眼。卻不想王雪只當(dāng)她是眼抽筋。連理都不理她,反倒更大聲地道:“你們現(xiàn)在想說就說,想罵就罵吧!等我有一天成了洪太,要你們一個個跪在我面前求我”
嘴唇半張開,安寧是徹底無語了。
說不清是急還是怕亦或是后悔,總之,是流了一頭的汗。不好抬手拭汗,她只淺笑著招呼了一聲:“洪太太!
王雪怔了下,臉上突然綻出燦爛的笑容,整張臉都在放光!澳氵@幾年倒是學(xué)會見風(fēng)使舵了嘛,居然這么機靈。”
口齒微動,安寧只能尷尬地移開目光?粗谋砬椋跹└X得意。還要趁勝追擊,卻不防身后傳來一個柔和的女聲:“我想,她是在叫我。”
聲音很是柔和,甚至聽不出半分火氣?墒峭跹﹨s立刻臉色大變。咽了下口水,她緩緩回過頭去。
不知什么時候,在她身后竟站了一群人。有男有女,監(jiān)制、導(dǎo)演再加上幾個陌生的面孔。而人群中,一個穿著銀灰色西裝套裙的女人,噙著一抹淺淡的笑意,一雙明亮的眼睛,眼神甚至還顯得很和善。就那樣笑盈盈地看著王雪。
可偏偏被這樣微笑地看著的王雪,卻像是被人狠狠一個耳光扇在臉上。臉色一下子變得極其難看。眼睛冷冷地掃過去,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助力噓遠遠地躲在一邊,畏縮著連看都不敢看一眼她。
抿了抿唇,王雪只能不甘示弱地挺直腰。臉上卻露出一抹略帶些討好的笑容。“洪太太,好久沒見了!
眼睛在她臉上一轉(zhuǎn),便轉(zhuǎn)開目光。洪太太緩步向前走了幾步,轉(zhuǎn)到安寧身邊。用手挽著安寧,笑道:“辛苦了,阿寧。我聽說你都不用替身!這樣子可不行,我們女人啊,尤其是要注意安全才行的。太拼了不好的”
輕言緩語,倒仿佛和安寧真是極親近的朋友。天曉得這還是兩人一次真正的對話。在心里暗自低喟,可臉上卻滿是笑意,一副相見歡的模樣。
聽著身后的歡言笑語,王雪的手指慢慢彎起。長長的指甲陷入肉里,可臉上的笑意卻越擴越大。在她轉(zhuǎn)過身時,臉上已經(jīng)是一具完美的笑臉。
“還是洪太太最關(guān)心我們這些藝人。不說別的,就光是洪太這樣待我們,我都要為公司拼盡全力了!
目光一瞬,卻始終都未曾轉(zhuǎn)過頭去看王雪。洪太太只拉著安寧笑著又說了兩句,便道:“還有些事,要和徐導(dǎo)說。你們忙,我先走了!币徽Z畢,也不待安寧再說什么客套話,淡笑著點點頭,轉(zhuǎn)身離開。竟是從頭到尾,都不曾再放半分注意力在王雪身上。
輕吁了口氣,安寧轉(zhuǎn)過頭,看看王雪。見她仍是直愣愣地瞪著已經(jīng)漸漸遠去的背影。不禁在心里暗暗嘆了一聲。
洪太是個什么樣的人,安寧沒有深交,不敢妄加評論?晒鈴乃軋(zhí)掌半個洪氏來看,就已經(jīng)不是一個普通的女人。可惜,再厲害又怎樣,還是阻止不了男人在外偷腥。
可是對這樣的女人來說,知道自己老公偷腥是一回事,被當(dāng)面挑釁卻是另一回事了。心里隱隱有些不安。上前一步,還要和王雪說什么。
卻不想王雪突然動起來,幾步過去一把拽起阿娟。隨手一巴掌打了過去“死丫頭,你是賺我的錢還是賺那個老女人的錢?居然連個聲都不吭?你是活膩了!”
被打得痛了,阿娟一面躲一面叫:“對不起。⊙┙,我真的好怕。洪太太的眼神好嚇人啊”“嚇人?光眼神嚇人有個屁用!我告訴你,老娘不怕她。再厲害還不是拴不住自己男人”
聽著王雪破口大罵。安寧搖了搖頭,后退一步?纯催h處往這邊看過來的工作人員,索性一轉(zhuǎn)身走得遠遠的。轉(zhuǎn)了個彎,還能隱約聽得到叫罵聲。偏著頭想了想,不禁一聲低嘆。
不能說是心理晦暗得希望看到一場女人之間的殺戮?稍诎矊幮睦,總覺得洪太太絕不會這樣善罷甘休?善婀值,一連幾天,竟是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風(fēng)平浪靜得像是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過。
只除了,王雪在片場的空間突然變得更為廣闊之外。有些詭異的感覺,似乎是在片場里所有的人都突然遠離了她的身邊。就連李仁綱都是,除了說戲時會和王雪說話之外,幾乎都不再和王雪說話。而其他人,有時明明還在說笑,可王雪一旦走進,就立刻停了笑聲,遠遠地走開。一時之間,拍攝現(xiàn)場總是籠罩著一種詭秘的壓抑的氛圍。
“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啊!”摸著下巴,劉清云半瞇起的眼。眼神詭秘。讓在一旁看著的安寧滿身發(fā)寒,不自覺地反手搓著手臂?尚睦飬s覺得他說的話很有幾分道理。
不過,顯然事情還是有點出乎意料。一直到王雪的最后一個鏡頭拍攝完畢,還是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粗跹┐猴L(fēng)滿面離開片場前和眾人揮手作別,還故意約安寧下次一起喝茶時。安寧摸著腦袋,還是在心里劃著圈。心道如果事情就這樣過去也是一件好事。
可是,就是二天。一件意料之中卻又在預(yù)想之外的事情就發(fā)生了。看到報紙時,是在片場。剛到片場,就覺得有些異常,看到劉清云拿著報紙默不作聲便湊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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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狂跳兩下。雖然那張有些模糊的照片根本看不清樣子,可安寧卻已經(jīng)可以肯定那個倒在血泊中的女人絕對就是王雪。
胸口發(fā)悶,說不出究竟是什么感覺。下戲后,買了花籃到醫(yī)院,卻到底沒有走進病房。這樣的情形,她的出現(xiàn)都未必會讓王雪開心吧!
這一條新聞,很是轟動了幾天?墒沁^了不過一星期,就已經(jīng)另有新的新聞掩去舊聞。直到一個多月后,安寧才輾轉(zhuǎn)得知王雪已經(jīng)離開香港。甚至道上還傳聞?wù)f已經(jīng)有人放話說:永遠都不許那個賤人出現(xiàn)在香港。
事情,似乎就是這樣結(jié)束了。甚至不用多久,就已經(jīng)沒有人提及那個名字。只是,在幾月后,黑俠的宣傳廣告詞上赫然寫著“紅星王雪小姐在香港影壇的息影之作”等字樣。讓安寧頗覺荒謬。
原來,這個世界最柔弱的是女人;最狠辣的也是女人;被人利用,利用人的還是女人
三卷影后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