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菊看著李鵲那副鄭重其事的表情,似乎明白了什么,她仿佛看見了李鵲慷慨赴死的態(tài)度。
她眼睜睜的看著李鵲被抓走了,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皇后娘娘現(xiàn)在自身難保,卿竹走了,他們無能為力,李鵲走了,他們依舊無可奈何。
該如何是好呢?
目前能夠助他們一臂之力的只有兩個人,禮王宋及嵐,以及長公主宋薔月。
宋及嵐是當(dāng)初李美人的兒子,老皇帝雖然老來得子但沒失了分寸,最終李美人生下宋霽嵐,就被老皇帝去母留子了。
為避帝王名諱,宋霽華登基后,宋霽嵐將名字改為宋及嵐。
宋及嵐身份敏感,但自小與謝清流親厚,若是謝清流有難,他絕不會不幫。
而長公主……想的長公主,卿菊打了個寒戰(zhàn),長公主的雷霆手段,若是得知自己的母后如此辛苦,估計就算是謀反都做得出來。
但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這長春宮已不是久留之地,她不能坐以待斃。
匆匆跑回寢殿,用謝清流專用的密信給兩人發(fā)信。
千里之外的宋薔月拿著一柄長槍,來的將士被她干凈利落的一槍封喉。
血濺在她姣好的面容上,而她的眼里是狂熱,長槍在她手中如游龍一般飛舞,她一步一動皆是瘋狂而不失章法。
她身后的將軍已是大驚失色,“公主!萬萬不可!”
宋薔月微笑著擦抹著臉上的血跡,“哦?李牧將軍?您說什么?”
“長公主,您殺的可是朝廷命官!”
與宋薔月對立的副將眼睜睜看著自己的主將被殺,聲音發(fā)顫的喊道,“宋薔月!你這是在造反!”
“造反?哦?有嗎?”宋薔月說著,一槍直直的戳入了那副將的身體。
李牧嚇呆了,他以往只是知道長公主不服管教,天生反骨,卻從來沒有想到身為一個女子,竟然能這么瘋狂。
宋薔月與謝清流是完全不同的人,宋薔月算不得光明磊落,也不是心懷天下的人,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利己主義。她擁有著謝清流所具有的武藝天賦,也擁有皇室特有的心狠手辣。
“長公主,你這樣殺了這些人,我們,我們該如何向朝廷交代?”
宋薔月笑著,“對哦,本宮都忘了,這些韓燕光的走狗還是朝廷命官呢!闭f著,手上根本沒停下,跟收麥子一般,一槍一個。
來人本就不多,本是趾高氣昂的宣讀著旨意,卻沒有想的這位長公主根本沒有把他們放在眼里,一言不合就動手,更可怕的是,著長公主簡直是得了謝將軍的真?zhèn),甚至青出于藍(lán)而勝于藍(lán),不如謝清流有武德,什么招式都能使出來。
簡直,恐怖如斯。
因為多年再無戰(zhàn)事,李牧如今已身為駐守邊界的將領(lǐng),負(fù)責(zé)照顧被皇宮貶到此處的長公主,而他如今只能目瞪口呆的看著宋薔月當(dāng)著他的面斬殺了一個個羽林衛(wèi)。
直到宋薔月殺掉最后一個掙扎的人,依舊保持著天真的笑容,“李叔叔,現(xiàn)在就沒有人知道了哦!
李牧很懷疑自己如果說錯一句話,這位長公主的槍就會把他串個透心涼。
“長公主殿下,朝廷已有旨意,您這是欲蓋彌彰!
“什么時候韓燕光的意志也變成了旨意?父皇老眼昏花,本宮糾正一下應(yīng)該是本宮身為長公主的職責(zé)所在!
又是這種大逆不道的話!李牧恨不得以頭搶地,這位長公主殿下太過喪心病狂,每一句都像是在策反他。
“李牧叔叔,你也莫要袖手旁觀,人都?xì)⒘,就算說出去,誰能想到是本宮一個柔弱公主殺的呢?而且你也袖手旁觀不是嗎?”
果然,上了賊船了,皇家果然沒有一個好東西!
“且不說剛才動手的事情,韓燕光下令劫殺謝家軍,這樣的消息還不夠讓李牧叔叔警覺嗎?削藩一事牽頭的雖然是我母后,但李牧將軍和部下也參與其中吧,唇亡齒寒,若是他們這些余孽開始動謝家軍,什么李家軍還會晚嗎?一個個來,都會被報復(fù)的!
李牧沉吟了一下,不得不說,這話說的在理。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若真有什么事,我可是父皇唯一的子嗣,我們揭竿而起,也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李牧大驚失色,“皇后娘娘可還在皇宮!長公主殿下怎么能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
“開個玩笑而已!
李牧目光沒有離開宋薔月的臉,想要看出一些端倪,他不認(rèn)為長公主這樣心思深沉的人會隨口開玩笑,別是在試探他吧。
他不知道的事,宋薔月的確是在開玩笑,因為她還沒有什么理由一定要揭竿而起,只是忽然父皇要向謝家軍出手的旨意讓她有了不詳?shù)念A(yù)感。
若父皇以后真要向她們母女開刀,那生死相搏的事情,她也不會心慈手軟的,戰(zhàn)場無親情,揭竿而起也沒什么大不了的。而她母親那副天下大義的模樣,看來她自己是要當(dāng)一回父母最不齒的亂臣賊子了。
李牧看和宋薔月陰測測的樣子,不由背后發(fā)涼。
此時,卿菊的信由于距離的緣故還沒遞到宋薔月的手里。禮王宋及嵐先一步得到了消息。
宋及嵐得到消息變快馬加鞭的趕到京城。長嫂如母,先皇去母留子后,多虧謝清流光明磊落,時時照應(yīng),宋及嵐才安然無恙的長大,他自小就聽人講謝將軍的故事,也真心把謝清流當(dāng)作最親近的人。
如今信中消息讓他口中發(fā)苦,由于立場,他不能與皇兄撕破臉,但無論如何咽不下這口氣。揣著先皇給他的免死金牌和打王鞭酒沖進(jìn)了皇宮。
皇宮內(nèi)又是一副掀翻天的爭吵。
謝清流悠悠轉(zhuǎn)醒,恍惚感覺自己在晃動,有些迷茫的抬眼,看見卿菊喜極而泣的樣子,一陣發(fā)懵,“我們在馬車上?”
“是的,娘娘!
“是皇嫂醒了嗎?”
謝清流訝異的聽到這個聲音,示意卿菊掀開簾子。
一白衣少年驅(qū)馬在馬車旁,笑容燦爛,臉上卻還有著淤青。
“及嵐,這是怎么一回事?”
宋及嵐看見謝清流沉了臉的模樣,嚇得連忙說,“我是看皇兄見娘娘氣病了,硬是讓皇兄派人把娘娘送到楓葉山莊療養(yǎng)幾日!
硬是,這一詞說的輕描淡寫,但謝清流知道這并不簡單,能讓宋霽華在這個節(jié)骨眼把她放出宮,還派人護(hù)送,這是多大的代價?
”及嵐,你告訴我,你用什么換的!敝x清流聲音低迷,讓人心中一酸。
“哈哈哈哈,皇嫂放心,都是一些身外之物,我也好久沒有機會出來玩了,封地風(fēng)調(diào)雨順的一點波瀾都沒有,我先去打個獵,中午午飯就靠我啊……”岔開話題,若無其事的跑開了。
謝清流轉(zhuǎn)過頭看向卿菊,“是你報的信?發(fā)生了什么?及嵐用什么換的?”
“求娘娘恕罪,因為李鵲大人被抓,我不得已才出此下策!鼻渚展蛟隈R車上,不敢抬頭。
“李鵲被抓了?”謝清流想的自己這幅身體的狀態(tài),也能理解卿菊這樣病急亂投醫(yī)了,不管如何這事情不能怪任何人,還是她自己身體不爭氣。
“派人去救,越快越好!敝x清流低聲說完,就開始劇烈的咳嗽起來。
“是!
“及嵐用什么換的?”護(hù)衛(wèi)加遠(yuǎn)離皇宮,這是多大的自由,能讓宋霽華讓步的條件,肯定誘惑極大。
卿菊屏住呼吸,不敢言語。
謝清流忽然就動了氣,“說!”
卿菊生怕她因為心情影響了身體,“是,是免死金牌和打王鞭。”
謝清流瞳孔緊縮,“什么?”免死金牌和打王鞭,那可是先皇給宋及嵐的保命符,宋及嵐是那他的身家性命在換啊!剛果還說的如此輕描淡寫。
“停下馬車!把宋及嵐給我叫回來!”
“可是……”
“可是什么?著交換根本不值得,你們到底在想些什么?”宋及嵐本就是宋霽華的眼中釘肉中刺,以前因為宋及嵐之事她與宋霽華無數(shù)次爭吵,如今這傻孩子把命遞上去保她茍延殘喘,太不值得了!
卿菊只能下馬車,去喚宋及嵐。
宋及嵐本是想要推脫,避而不見,卻被停下的馬車鬧的無可奈何,如今無數(shù)人對謝清流的項上人頭虎視眈眈,他也不能聽之任之讓著馬車就停到這種地方。
宋及嵐趕忙驅(qū)馬走到馬車邊,由于避嫌,他也只能在馬車邊上聽自家皇嫂的訓(xùn)示。
“及嵐,現(xiàn)在立刻掉頭回宮,著交易做不得。”
“皇嫂,出爾反爾哪是大丈夫所為啊!彼渭皪构室庾箢櫠运。
“你知道,你從今日開始可能會因為莫須有的罪名入獄,貶為庶人,甚至被殺,你這都無所謂嗎?”
宋及嵐沉默了一下,忽然說道,“皇嫂已經(jīng)如此不信任皇兄了嗎?”
這話說的謝清流一陣發(fā)愣,是啊,她何時對宋霽華的態(tài)度變成了如此,按理說,就算是宋及嵐沒了那些保證,宋霽華也不會著急上火的痛下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