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小姐……”
“……賀小姐……”
“賀……”
“出去——”
房間門快速關(guān)上,隔絕屋子里壓抑的低冷氣氛。
賀思佳蜷縮倚靠灰色的皮質(zhì)沙發(fā),她掐緊太陽穴牙齒磨得咯咯作響,偏頭無意一瞥,瞧見直直搭在玻璃平臺上挑釁她的避孕套。
那避孕套里還翻涌著乳白的精液,扎了個揪靜靜搭在臺面上。安靜又不容忽視,低調(diào)又極度囂張,賀思佳吸氣一滯,黑得能滴水的臉瞬間漲得滿目通紅。
“陳、書、陽——”
胸口壓制的怒氣瞬間翻騰,賀思佳一把抓住避孕套憤然摔到地面。
“你倒是會將計就計……你倒是會將計就計——”
她抬腳狠狠碾壓上層的乳膠體,里層翻涌的精液呲得爆裂涌出。賀思佳盯著緩緩滲進地毯里的乳白液體,漲紅的臉青了又白。
這人明擺著拿今晚作浪的事報復(fù)她呢!
明天一早,其他聽到動靜的人會猜測昨晚留著她房間里的是誰,又有誰攀上賀家這條線——事情暴露后,就如陳書陽所愿,拉她進他們那團捋不清的多角關(guān)系,再反將她一軍,故意擾亂她想讓賀簡凡和陳書陽反目成仇的計劃——
賀思佳眼神冰冷瘆人。
她用力拽掉脖子上的戒指,骨節(jié)因為極度用力開始變得發(fā)青泛白。低頭沉住氣,緩緩走向浴缸。
“……交接人在路上了……當?shù)厝艘I(lǐng)上山……兩個森林管理員……”
“設(shè)備齊全……呼叫器備齊……”
“……還有一個小時到達……”
“……”
“……賀小姐早。”
“早……”
“白小姐……”
“……”
“早,白小姐!
賀思佳勾唇淺笑。她輕輕推過早茶托盤,微微俯身坐到白月月旁邊:“之前聽聞白小姐從不沾酒,昨晚初見太高興對碰了幾杯。白小姐也心善給足了思佳面子了,今天我熬了蜂蜜雞蛋羹,解酒又利于消化,白小姐嘗嘗看,合不合你的胃口?”
白月月抬頭微不可察愣了一瞬。她噙笑點點頭,禮貌接過:“是賀小姐很給白家面子,不計較那些刺耳傷人的話!
賀思佳看著她輕輕勺了勺雞蛋羹含在嘴里,正過臉無所謂聳肩:“之前聽得太多了,往心里去給自己氣出一身毛病,F(xiàn)在左耳進右耳出,反倒發(fā)現(xiàn)也就不過如此!
白月月偏頭輕笑了一聲。她睫毛微抬,眼里浮起了亮光:“賀小姐明媚得如同初夏太陽,不拘小節(jié)瀟灑隨性……這雞蛋羹,很好吃!
賀思佳垂下眼眸。
她輕輕微笑,聲音柔和:“你喜歡就多吃點,少了我再給你做!
“月……賀思佳——?!”
穿著一身運動裝的婷婷站在樓梯口瞪眼驚愕。她急促跑到白月月另側(cè)拉過板凳貼近,挽住白月月手臂往外拉小聲:
“你怎么……和她挨那么近……”
賀思佳偏頭看了她一眼。
她站起來禮貌微笑:“那就先不打擾白小姐了……白小姐下次想吃了跟我說,我做好讓司機給你帶過去!
婷婷抿嘴警惕看她。
“好!
雞蛋羹見底,白月月側(cè)頭:“婷婷,你東西準備好了嗎……”
“差不多了,你上次買的那個魔術(shù)巾……”
“……支架……”
“……護目鏡……”
“……”
賀思佳低頭走出別墅大門。
小平鎮(zhèn)的岳華山山底有幾個天然形成的自然池沼,川流隔絕兩邊交通。轟趴館建在人為干預(yù)過的無林地帶,隔著川流的另一邊,是一片地形復(fù)雜存在未知危險的原始野生森林。
賀思佳指間輕夾女士煙靜靜站在東邊圍欄垂下的陰影里。煙霧彌漫中,她低頭望向池塘邊和錢義文說著話的陳書陽,模糊掉了面上的神情。
“……東西我都提前跟管理員說了……在路上……齊全……晚點上山——”
“陳少爺,早啊!
賀思佳懶洋洋地走過來。她隨意翹起二郎腿坐到折迭椅上,拿過桌上墨鏡攬上額間碎發(fā):“還是昨晚池邊的風大,把陳少爺吹到了走廊盡頭?烊肭锪,陳少爺著涼了一晚上,不再添點衣裳,上山感冒可就不好辦了。”
陳書陽側(cè)頭淡笑看她。
他今天沒噴發(fā)膠,黑色碎發(fā)垂下遮住額間眉頭。小麥色的喉結(jié)微微滾動,他摘下墨鏡目光下移,望著賀思佳空蕩蕩的白皙脖頸微黯淡了一瞬,抬起眼,輕輕彎唇:“早上好。”
錢義文接著電話大步往旁邊走了。
池邊吹起的涼風輕掀起賀思佳垂在胸前的長發(fā)。她撐著臉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往褲兜里一模,拿出戒指笑盈盈望向陳書陽:“我就說怎么感覺脖子空空,原來是早上忘記戴陳少爺?shù)亩Y物了!
手指勾住黑線垂下,她輕聲:“陳少爺幫我戴上?”
銀色戒指在太陽光下反射白點,陳書陽站起身勾住戒指繞到她身后。他低頭輕輕捋開她頸后的秀發(fā),微微俯下身,拉下她的后領(lǐng)。
“戒指有些臟了,我去水邊洗洗!
陳書陽低聲溫沉,“賀小姐在這里等我片刻,我給你拆掉這易磨傷后頸的黑線。”
賀思佳盯著他走到小池邊。她站起身緩緩扎上頭發(fā),手插口袋繞到他的正后方。
她腳尖微抬眼底冰冷,試探地朝著他后膝窩勾腿膝擊。遠處的錢義文背對著她正打著電話,賀思佳回過臉,發(fā)現(xiàn)陳書陽突然蹲下了身。
他洗戒指的動作慢了下來,手臂青筋微微暴起,賀思佳眼神微變,她往側(cè)微移,站到了陳書陽身邊。
“好了。”
陳書陽彎唇。他直起身側(cè)頭望向賀思佳:“賀小姐不妨試試戴手指上!
賀思佳笑盈盈接過。
她把戒指隨意套到中指,戒指卡在指關(guān)節(jié)不上不下,賀思佳抬眼無辜:“陳少爺,你的這個女戒手指比我纖細不少,是個纖小淑女,不適合思佳啊!
陳書陽低頭看她。他溫聲提醒道:“你戴無名指試試!
“無名指啊……”
賀思佳笑著取出戒指。
她輕輕一轉(zhuǎn),正想往無名指一戴,側(cè)邊亮光微滑,瞬間照亮了圈內(nèi)暗藏的深刻字母。
動作微不可察僵了一瞬。
賀思佳低頭直直看向戒指,收起了嘴角笑容。
戒指上洋洋灑灑刻了一個勾尾的“s”。
賀思佳微微轉(zhuǎn)動了一下戒指。
圈內(nèi)刻字全部暴露在她的目光下,她轉(zhuǎn)身一抬眼,意不明的目光直勾勾盯向陳書陽。
陳書陽回她一個溫和的笑。
賀思佳確認,現(xiàn)在的她跟陳書陽除了在大型會場上見過幾次面,私底下是一點瓜葛都沒有。
偶爾幾次在娛樂場所碰見,她也只是聽說陳二少也在,各玩各的,她也認不出陳書陽到底是誰。
而上一世是查到最后發(fā)現(xiàn)陳書陽動過不少手筆,她才對這人上了點心。計劃還沒下手,堂哥那邊突然出了事,賀家亂套,她也沒有心思去針對陳書陽。
賀思佳攥緊戒指的手緩緩松懈下來。
她再叁確認她之前絕對絕對沒有惹到過 陳書陽,攤開戒指輕輕挑眉:“陳少爺,你這戒指刻字是什么意思?”
“賀小姐覺得是什么意思,那就是什么意思!
陳書陽輕聲:“不妨帶進去試試!
賀思佳盯了他幾秒。
她低下頭,很輕松地把戒指戴了進去。
戒指尺寸和她的無名指一模一樣,就連邊緣細節(jié)都是按照指寬拋光打磨過的,顯而易見,這就是她的戒指!
一個人把另一個人的戒指套住,戴在脖頸藏匿胸口,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賀小姐之前問我,戒指的心上人……」
「現(xiàn)在這么戒指,已經(jīng)追隨到了它主人身上!
一股被戲弄后的怒火倏然涌上頭頂,賀思佳狠狠捏緊拳頭,骨節(jié)咯得哐哐作響。
好一個物歸原主、真是好一個物歸原主——!
難過她說之前怎么沒聽說過陳書陽身上戴了誰的戒指,私下愛慕著誰——怎么到了小平鎮(zhèn)來接她那天,身上就多了一枚有些陳舊的銀色對戒。
她開始還以為是白月月和他的對戒,兩人表面看似生疏其實私下溫馨甜蜜,后來輕勾一下陳書陽輕易跨過禁線又讓她有些不敢確認——直到——直到——
賀思佳低頭悶笑一聲。
“想不到陳少爺還有收集戒指的癖好!
她要是個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可能就會就此動心,最后被陳書陽拿捏得死死,悶頭陷進甜蜜陷阱找不到方向。
“竟然連我早期扔掉的戒指都能找到……”
她以為是自己費盡心思接近陳書陽,沒想到,是陳書陽早已處心積慮接近她。
“陳少爺真的,好愛思佳——”
察覺到身邊人的一絲僵硬,賀思佳緩緩走上前:“思佳也好愛陳少爺——沒有哪個男人為了接近我能找到這么古早的戒指——思佳真是……好感動——”
賀思佳攥住他的衣領(lǐng)往下拉。
“好吧!
陳書陽緩緩蓋住她攥住衣領(lǐng)的手,攤牌:“是你之前的一個情人給我的。”
“情人當時找到我說,要結(jié)婚了,不能讓他的妻子見到這枚戒指,叫我見著你了,就把這枚戒指還到你的手上。”
陳書陽低聲輕哄:“我之前一直見不著你……沒想到你也會來這里游玩,就想著,擇日不如撞日,遇到了,就把它還到你的手上!
賀思佳點點頭,她并沒有松手,笑瞇瞇地望著他。
陳書陽唇角微扯了一下,笑容有些掛不住了。
“竟然是陳少爺千里昭昭從京城帶來的,那我可要收好了。”
賀思佳松開手,微笑著往側(cè)后方退了一步:“不然,可對不起……陳少爺?shù)囊环囊獍 ?br />
話音剛落,她倏然摘掉戒指往池中心一扔——
戒指落水,激起層層漣漪。
陳書陽望向池中擴大的蕩漾波紋,眼底閃過一絲驚愕。
賀思佳快速退到他正后方。
她目光冷戾勾起大腿猛得一擊膝擊——
陳書陽步子趔趄了一下,賀思佳找準機會再對準他屁股狠狠一踹——
剛剛打完電話的錢義文轉(zhuǎn)過了身。
他瞪眼一呆,咋舌,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yīng),
就見著賀思佳面帶微笑,一腳把陳書陽踹進了池中。